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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城堡的黄铜警钟挂高高耸立的尖塔之上,当它被摇响时,钟声传遍大半个城区。钟声像是一道无形的波纹,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一片片陷入午夜睡梦之中的街巷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活力,一一苏醒过来。
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惊疑不定,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
吕克贝松正在里登堡东部兵营中等待消息,可当当当清晰的警钟声一样从石孔窗外传来,他侧过头向灯火阑珊的内城区看去,面色一变。不待外面的传令兵推门进来报告,这位剑士团团长就打开门,冲外面吼道:
“没听到吗,滚起来!滚起来集合!让外面的第二、第三中队立刻跟我去于松堡,塞伯尔那个白痴!”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团长,城门那边?”有人站起来问道。
“你是白痴吗?除了那个高地骑士还有谁能攻进于松堡,塞伯尔那个蠢货他要隐瞒消息让他自己自尝苦果就是了,”他骂完消了一口气,语气稍微放缓一些说道:“城堡里那个人若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等着面对国王陛下的巨龙怒火吧,或许有人想他死,但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至于其他的,给我好好盯住目标就行了!”
众人一怔,这才各自行动起来。
吕克贝松这才吐了一口气,可一想到对方是高地骑士还有他那个法师扈从他就忍不住感到有点棘手起来。高地骑士在历史上一向自成体系,即使是在科尔科瓦王朝最强盛的时期王室也拿这些护短的家伙没办法,何况是他?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暗自问候起金果勋爵塞伯尔的女性亲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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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雷娅跟着那个少女走在一条长长的、深邃的巷子里,听到钟声时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抬起头看着那边面上露出忧虑的神色来。
“怎么了?”叫做苏的少女问道。
“对不起,没什么。”
“要打仗了。”苏忽然说道。
芙雷娅一怔,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贵族们下了禁行令,只有打仗时才会这样。虽然大家都不说,可心里清楚。以前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苏在前面静静地说道。
“你是说他们知道会打仗?”
“他们是谁,贵族老爷吗?他们当然知道,他们有自己收集消息的渠道。一般来说城里的酒吧开始流传消息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芙雷娅没有答话,只是握紧了拳头。她低着头,只剩下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静的怒火。
“可是城里为什么没什么反应呢?”
“有反应我们也看不到,但贵族们一定会做好防备的。里登堡这么牢固,城里的人也不用太担心,不过今天面包和小麦的价格上浮了一成,这些是平时注意不到的变化。”
“里登堡被攻陷怎么办?”
“怎么会。”
芙雷娅不由得想起了布兰多言之凿凿的态度,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出脑海。“可我有一个朋友,他说里登堡会被攻破。”
“那他一定是个骗子。”苏在前面平静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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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摇响警钟后,就来到兵营楼顶。他在护墙边沿看了一眼护城河外,街道上人马汇聚,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应该是贵族们的私兵先到了。
不过这个不是他要担心的事情,他收回视线跑到另一侧,大约目测了一下从这一头倒城堡那一头的距离,然后找出一条可行的路线来并点燃了手中的女巫蜡烛。他回想了一下布兰多教过他的用法,默念道:“Et’ham——”
第一个字节是为了启动连接黑暗之渊的一部分法力,双生女神伊莲掌管着这一部分法力。女巫们若不是使用通灵术一般会用这部分法力来做媒介——然后夏尔举起手中的蜡烛,让烛光差不多触及十五尺之外。
他选中了一棵树,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进入光的通道之中被扯向前方。而等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树冠之上。
“果然神奇,不愧是布诺松的女巫。”夏尔举目四望,这一次他选中了对面另一棵树。
而这样反复七八次之后,夏尔手中的蜡烛燃烧得只剩短短的一截,不过他已经足以够到了另一侧的石孔窗。他举起蜡烛将它放在窗孔上,然后后整个人顺着一片流光投入里面的过道,等下一次恢复过来时人已经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他摇摇头将传送带来的晕眩感抛开,已经隐约可以听到前面传来的打斗声。
好像晚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反正领主大人会预留一点时间。夏尔如此自我安慰到,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布兰多已经恨不得想在他身上戳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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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当布兰多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时并没有看到那位伯爵大人如同预想中一样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相反,屋内光线适宜,羊脂蜡烛的数量足够使亮度既不过于刺眼、也不过于昏暗;而后者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沙发上,身上黑色的绒线礼服上甚至整洁得连一丝最微小的褶皱都没有,他抬头与布兰多平视,身前的矮几上正放着那把精灵宝剑——湛光之刺。
布兰多看到这一幕时不禁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这位陛下身边的重臣还有些胆识。当然这也使他警惕起来,对方有恃无恐,说明一定有什么依仗。
“没想到是你,小伙子,我还以为又是葛布斯堡那些废物派来的刺客。不过当然,你也有可能是那些家伙重金聘请的杀手,不过你能告诉我这个答案吗?”中年人看到他,微微有些吃惊,但还是面色如常地问道。
葛布斯堡?这家伙难道不是王党?布兰多心中一阵疑惑,但却摇头道:“恐怕不能,不过若大人你好好合作的话,我对杀你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兴趣。”
“是吗,你对杀我没兴趣?那还真是要感谢,但可惜——我却对杀你很有兴趣。”那个中年人一边说着,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支手弩;布兰多一看到那弩矢边缘闪烁着一丝幽幽的蓝光,就意识到上面有毒。
不过他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他对贵族那些把戏清楚得很,对方一动手,他就挥剑‘叮’一声挡开这箭。只是还没等他有时间松一口气,背后忽然一阵风声袭来,布兰多无数次战斗中出生入死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地回剑挡在身后——
一声巨响,布兰多几乎是飞出去撞在一侧的柜子上,噼里啪啦一阵噪音之后,他才咬着牙从一片木料碎片里爬起来。
黑铁上位剑士,还偷袭,这他妈还有天理王法吗?
布兰多忍不住一阵的后怕,心想还好老子以前的对手是玩家,不然这一下偷袭还不立刻歇菜了啊?当然他记起在游戏中那些老对手——玩家没有、也不需要所谓的高手尊严,他们简直就是寡廉鲜耻的代名词,有些人甚至为了猥琐而猥琐,那才叫真正的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因此布兰多早已习惯了,防备偷袭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种本能。换句话说,有人见过不喜欢偷袭的玩家吗?不过即使如此黑铁上位剑士还是让他感到棘手,那可是力量至少在15能级以上的强者,他即使开启力量爆发也不见得能占到丝毫上风。
而另一边那个中年人和他的同伴也吃了一惊。他们本来以为这必得的一击居然就落空了,虽然看起来布兰多很狼狈,但事实上大家互相都心里清楚,对于黑铁位剑士来说那点伤害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中年人皱了皱眉,却马上开口讥讽道:“看不出这虫豸一样的平民还有两下子,不过这改变不了结局。”
他拿起矮几上的精灵宝剑站起来,冷冷一笑:“你也看出我这位护卫的实力,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怎么配拥有这样一件宝物,我不妨给你一个建议,要么你自己把你那碰过这宝剑的脏手剁下来,我放你一条生路。当然,你那两个同伴我要定了,我要她们当我的女奴,我保证会对她们稍微好一些,至少让她们过上过狗一样的生活,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脸上猖狂地笑起来。
布兰多听了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面色沉了下来,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有意激怒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心中怒火升腾,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接触的就是罗曼和芙雷娅,还有民兵小队里的大家,这些人对他来说相对于这个世界有一种宝贵的真实感。
就像是他在梦境中见过的那个祖父一样,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精神依托。为此,他怎么能容忍这个家伙在这里口出污言。
他握着长剑的手指都微微泛白起来。
中年人在暗暗观察着布兰多的脸色,手却在背后和自己的同伴打了一个手势。屋内的两人都有些意外之喜,一般来说老练的剑手很少因为外物而失去理智——但没想到他随便试一下就击中了对方的逆鳞。
“尤利塞斯,逼他一下!”中年人用手势命令道。
那个高个子的剑士马上向布兰多一侧逼近,他剑术精湛,进攻的路线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破绽。而布兰多眼中此刻只有那个中年人,他身体前倾,摆出的姿势正是军用剑术中最激进的一种进攻架势。
尤利塞斯见状不由得暗自一笑,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在强于自己对手的面前还敢这么浮躁。
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宝剑,等待机会一击必杀,他几乎已经看到布兰多露出了侧翼的空当。
“尤利塞斯!”中年人忽然一声大喊,尤利塞斯下意识地以为是让自己进攻的信号。对,就是此刻,他已经抓住了布兰多无法防御的一个空隙。
他的剑根本来不及收回——
可高个子脸上的狞笑才只露出了一半,布兰多右手食指上那个银灰色的戒指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Oss!”
一声巨响,根本没有任何退避的机会。条条气流构成的锐刺向前推进,本正面击中的高个子剑士脸、胸口与小腹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凹陷,然后他整个人被巨大的风压冲向天花板上——轰然一声,天花板开了一个向上的大洞。光线在一瞬间暗淡下来,泥沙与石屑哗哗而下,还伴随着一些粘稠的液体和肢体残片……
在另一边中年人的几乎没从这个变故中反应过来,一柄冰冷的宝剑就从一侧架在了他脖子上。
“说吧,你想怎么死?”布兰多从烟尘中慢慢走出,冷冷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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