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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点头哈腰的把周老二等三人送到了医馆,周颐紧张的盯着慢条斯理给周老二号脉的老头儿,要是王管家给周老二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看他不整死他,还有王家
,不管是王举人或是王管家口中的夫人,周颐就不相信他们真的会认为是周老二等三人做的,这完全就不具备可操作性。大户人家的管家贪墨,采买时拿回扣这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主人家也知道,只要下人心不大,从指头缝里漏一点换得下人尽心尽力的办事,他们也乐意。不过像王管
家这种在出嫁的女儿嫁妆上都敢做手脚的,这就超出底线了。周颐猜测即便王管家把偷盗的名头安在了周老二三人身上,回头也免不了要吃挂落,被王家狠狠敲打。王管家和王家的主子都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只是王家有心继续
用王管家,所以对于把偷盗的名声安在周老二三人身上也就无所谓,他们才不会管这些草芥的死活。
“并未伤及内里,我开几贴膏药外敷三五日便可。”老大夫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
周颐松了口气,没伤及根本就好。
其他两人的伤也不重。王管家也知道比起他用松木换黄花梨,让王家丢了面子才更严重,这回回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心里诚惶诚恐,对王举人的吩咐不敢打丝毫折扣,给几人付了诊费,又雇马
车将三人分别送回家,临走前三十两银子也规规矩矩的给了。
周老二坐在马车上,平静后才生出死里逃生的后怕。当王管家污蔑他用松木换了黄花梨,在王家门前挨打,还要被扭送去衙门的时候,他心里已经绝望。
谁知……
周老二看向周颐,老天对他何其厚待,竟让他得了这样有本事的儿子……他周老二何德何能?
“爹,你疼的厉害吗?”周颐见周老二一直看着他不说话,问道。
“没事,爹不疼,爹一点儿都不疼……”周老二摸着周颐的脑袋万分怜惜,心酸的想落泪,这是他的儿子啊,儿子还这么小,就能为了他和别人据理力争,救他脱离险境。临近村口,周颐透过车窗便见到王艳正带着大丫在村口向官道张望。等马车走进,周颐扶着周老二从马车里出来后,王艳赶紧上前,她见周老二面色发白,走时干干净净
的衣服上却有许多脚印,吓坏了:“你这是咋回事?啊!”
周老二谢了车夫,对王艳说道:“回家再说。”回到家里,听了周老二的遭遇后,王艳吓得只发抖,这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又听到周颐对着王管家说的那些话,一把搂住他直流泪,要是今天出了什么差错,他的
丈夫,儿子可能都回不来了,王举人啊,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人家!
听到周老二挨了打,几个丫头也吓坏了,如果周老二和周颐出了什么事,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她们不敢想象。好在有惊无险,在周老二的安慰和周颐的插科打诨下,一家人渐渐恢复过来。只是周颐感觉的到,周老二和王艳从这件事情之后将他看的更重,家里有什么事情也会下意
识的和他商量,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当然这都是后话,第二天周颐去书院,发现几位夫子在上课间隙总会情绪莫名的看他几眼,同窗的小伙伴们也会偷偷摸摸的看他,那里面有崇拜羡慕还有……嫉妒?中间休息的时候,杨不凡挤眉弄眼的站在他边上,故意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庄重的说道:“如果王家铁了心要颠倒黑白,那么我必定请白鹭书院的先生和院
长发声,看这朗朗乾坤下到底还有没有是非黑白,是不是良民就可以任由勋贵之家欺压!”
周颐:哈,古代的八卦事业这么发达,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怎么搞得这些人全都知道了?
“哈哈,周颐,你这几句话说的可真威风!你不知道我爹听说了连夸你聪明呢,不过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杨不凡学完了周颐的话,一脸蠢萌的问道。
“你爹都知道了?”周颐问。
“是啊,我爹是听别人说的,好多人都夸你呢!”杨不凡与荣有焉,觉得自己实在太有眼光了,交个朋友都这么聪明。
周颐扶额,没想到这么一件事情竟然被渲扬的许多人都知道了,难怪上课的时候先生们会用那样的眼光看他。
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超出五岁稚儿的表现了。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周颐收拾了书袋准备走出教室的时候,钱夫子突然叫住了他:“周颐。”
周颐转身,疑惑的看向钱夫子:“夫子?”
“到我跟前来。”
“是。”周颐在钱夫子面前规规矩矩的站好。钱夫子看着面前的周颐,思绪复杂:“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生为人子,为了父亲敢为常人不敢为。只是,你要切记,慧极必伤,我希望你更能耐下性子,切
莫成为下一个仲永。你,可听的明白?”
周颐躬身:“学生明白。”
“嗯。”钱夫子满意的点点头:“去吧。”
“是,先生为我好,我知道的,谢谢先生。”周颐弯了弯眼睛,软软的说道。
钱夫子听了,脸上带了笑容,看着周颐的眼神也越发慈和:“日后练字每日多一个时辰。”老师越喜欢一个学生对待就会越严格。周颐应下,出了书院。因为周老二昨天挨了打,周颐走之前就已经对他说了今天不用他来接,可是周老二怎么放心,等周颐走到书
院门口的时候,发现周老二已经等在那儿了。
“爹,你咋来了!不是说我自己回去吗?”周颐忙跑上前去,说道。
“我又没啥大事,贴了药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也没做啥,你这么小咋能一个人回去。”周老二接过周颐的书袋,拉着他边走边说。
书院门口,钱夫子和郑夫子望着父子俩的背影,伫立了一会儿让后,郑夫子说道:“你刚刚对周颐说的话我听到了。”
“嗯,这孩子实在太过于聪慧,心思剔透,我担心……”
郑夫子一笑,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周颐虽聪慧至极,但心思豁达,且性子沉稳,有大毅力,必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的。”
钱夫子抚须:“这孩子是一个极好的苗子,总免不了为他多想一分。”
周颐自然不知道两位夫子对他的看法,要是知道了,必会窘迫不已,神童什么的,不存在的,他只不过占了两世为人的便宜而已。
回到家里,发现来了客人。
来的两人正是昨天和周老二一同被冤枉的两个倒霉鬼,一个叫赵桩,一个马大强,是一同来感谢周颐的。要不是周颐,说不定他们这会儿正蹲在大牢里!
两人各拿了十两银子,赵桩说道:“本来那三十两银子应该全部给你们,可是我家老娘生了病,正要钱抓药,这十两银子希望你们一定要收下。”周老二和王艳都是厚道人,怎么会收他们的银子,连连推辞,硬是不收,“你们这是干啥,昨天你们也遭了罪,这本就是王家给你们的赔偿,我们收了算咋回事,再说,不
是家里有急用吗,那我就更不能收了。”
一番推辞,这银子到底是没送出去。
周颐看的好笑:要是诚心诚意送银子,会提家里老娘生病要钱的事情?因为一起挨过打,三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说了一会儿都称兄道弟了,赵桩喝了点儿酒,便大骂王管家不是东西,又着重说王家小气,把人打了竟然只陪这么点儿钱
。
周颐听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摇摇头,太贪!
今天由于一下学就回了家,还没来得及练字,周颐便拿着自己的笔墨纸砚,在院子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练起字来。
为了节省纸张,周颐先用毛笔蘸水,在他专门打磨光滑的一块石板上练习,最后才蘸墨在纸上写一遍。
在周颐全神贯注练字下,两个时辰过的飞快,等他晾干墨纸,收拾完毕后,天已经擦黑了。
周颐进了房间,见赵桩和马大强还没走。马大强沉默寡言,赵桩倒是高谈阔论,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态。
可是昨天他却吓得一声都不敢吭。
最后在马大强的提醒下,两人才打着火把走了。
王艳等人走了小声说道:“那赵桩我看着有些不靠谱!”
在王家做事的时候,他和赵桩都只忙着做木活,并没有多少接触,本来觉得三人一起被冤枉,心里上有些亲近,可通过一下午的接触,也觉得:“这人是有些浮!”周老二被打的事情因为周颐的传奇救父在县里被传的沸沸扬扬,但村里到底隔得远了,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村里也有人去县里打工,经过一天的发酵,有人了
传回来,上房不知从哪儿听说的,刚刚送走了赵桩和马大强,周老二就被叫去了上房。
“听说你被王家打了?”周老爷子望着周老二,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王家的管家污蔑我用松木换黄花梨,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王举人还让他向我们道了歉。”周老二如实相告。
“这事会不会牵扯到周家?听说当时还有很多人围观,不管咋样,这件事都让王家丢了面子,要是他们记恨咋办?”周老爷子一脸担忧。
“爹,这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王举人已经说了我们是被冤枉的,还能有啥事?”周老二冷着声音。“你还是太年轻,王举人就算面上让管家道了歉,但大户人家都是非常要脸面的,你们这么一闹,他肯定会在心里记恨,到时候还要连累整个周家。”周老爷子说的忧心忡
忡。
周老大闻言叹气:“老二,你这……”
李二妹忙问:“那咋办,这事不会带累到大郎吧,他可还要科举呢,王举人家听说还有在京城做大官的,要是被他记恨上了,大郎咋办?”
周颐被气笑了,这些人的脑回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周老二被别人冤枉打了,一句不问不说,反倒埋怨不该为了自证清白闹大事情带累了周家。
“难道我就活该被人冤枉,被人打死?”周老二捏紧的双手,满含愤慨。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一噎,不说话了。
周老二环顾这些人,冷笑着说道:“再说我们已经分家了,就算王举人真的记恨,也不会惦记到你们头上,你们大可放心。”
“二弟,我们不是这意思。这不是为你担心嘛!”周老大搓着手说道。
周老二哼一声:“我可没看出来,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屋了。”说着拉着周颐就要往外走。“站住,”一直没作声的周母说话了,她见周老二往外走,焦急的说道:“这次王家不是赔了你们三十两银子吗,你现在反正也用不上,大郎正好要说亲,你这个做叔叔的也
该出一份力,拿出来吧!”她说的理直气壮。
周颐和周老二身子同时一顿,觉得好笑至极,这脸咋就这么大呢。算了,脑子有坑的人他们惹不起,“爹,大奶奶又说胡话了,咱们走吧。”
“嗯。”周老二身都没转,拉着周颐继续朝门外走去。
“给我站住。”这次是周老爷子出声了,“回来。”无法,周老二只得转过身又坐了回去,周颐便也自觉地依偎到了他身边。周老爷子看着周颐,眼角抽了抽,他听到的故事中,周颐在周老二被污蔑这件事上可起了大作用
,那可是王家,他一个小孩就敢这么直不楞登的对峙,关键是还把人救了出来。周老爷子现在看着周颐,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人说话,小孩儿听啥,六郎回屋里去吧。”周老爷子想把周颐先赶走。
周颐不仅没走,反而靠着周老二更紧了,周老二维护道:“爹,你有啥就说吧,反正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家里以后啥都是他的,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周老爷子瞪了周老二一眼,但他不当回事,周老爷子也无法,便开口道:“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家里交了劳役钱,又给你分了二十两,已经没啥钱了,现在大郎年纪也大了,
该说亲事了,你做叔叔的不该表示表示?”
“那爹你觉得我表示多少才合适?”听周老二这么问,上房里的人身子齐齐一震,顿时觉得有戏,周老爷子言语也慈和了些:“我知道你分家出去了,这钱本不该你出,不过现在家里困难,你手头上有闲钱,
就先用了,等大郎成了亲,定了性,考取了功名,你这个二叔不是也跟着沾光!”
周颐被周老爷子的话恶心的够呛,这是把他们当傻子哄呢。
“爹,你说错了。我手头上没有闲钱,六郎在白鹭书院的花费你们也知道,这三十两银子说起来也用不了多久。”
“那就让他别念了!”周母恶狠狠道:“一个小崽子还妄想着科举做官,我看你们这是在做梦呢!你看看你们那样,有那样的命吗?还不如给大郎娶亲,供他念书。”这是啥人啊!周颐觉得之前和周母计较的自己非常白痴,这明显就是一精神病嘛!和她计较不是显得自己也没智商?没见周老爷子要用银子还知道说几句好话忽悠一下呢
。
周老二听了周母的话,反应到没有那么大,这本来就不是他亲娘,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真正让他寒心的是周老爷子。
“爹,你也是这么想的?”周老二问周老爷子。周老爷子脸拉下来,凶了周母几句:“你这是说的啥胡话,都是周家的儿孙,谁比谁没命?”掉转头来对周老二说:“你别吃心,六郎也是我孙子,我自然也是盼着他好的,
不过就是家里周转不过来,你宽宥一些,一家人本就该守望相助嘛!”
他说完,李二妹忙道:“他二叔,真是谢谢你了,大郎这么大年纪了,和他同龄的有好多都成亲了,你是他亲叔叔,我知道你心疼他。”
这是恨不得立马把这事砸瓷实了。
这上房就像一群嗅觉灵敏的鬣狗,只要一闻到腥味马上就围上来了。“爹,大哥,大嫂,这银子我出不起。”周老二丝毫不为所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他就已经决定,以后他们两口子就只为儿子而活,儿子这么聪明,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将他供出去,“六郎要念书,你们也能算到花费有多大,我们已经分了家,我自然一心一意为他打算,至于大郎,有爷爷奶奶,爹娘和未分家的叔叔,咋轮也轮不到
我这个已经分了家的二叔来操心。你们不用再说了,不管咋样,这银子我是不会出的。”说完看也不看上房的几人,抱着周颐直接走了。
“哼,我就说吧,你还以为你脸有多大呢,能从他手里要来银子?我告诉你,人家眼里早就没有你了!”周母对着周老爷子阴阳怪气的一顿嘲讽。周老爷子阴沉着脸不说话,李二妹也暗叹晦气,这么多好话白说了,又怪老两口偏心眼子,周老三自从第一个月拿回来二两银子后,后面到交银子的时候总是借口一大堆
,不是请了客,就是拉了关系,一个月能交回来一两银子都顶了天了。而老两口也信了。这还没周老二没分家的时候交的多呢,周老三为了当上掌柜,银子流水似的往外花,现在拿回来的却是九牛一毛,想到这里李二妹就一肚子的怨气,现在好了,银子花完
了,大郎要娶亲的钱都凑不出来。
周颐和周老二回了屋子,几个姐姐已经睡下了,王艳坐在炕上边边逢衣服边等他们。
见两父子的表情不好,“咋了,他们又说啥了?”
周老二将事情说了,王艳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能咋办,遇到这样的老人了,只能怪自己命苦。她把衣服缝好,又去箱子里拿了明天周颐要穿的衣服出来,只是衣服放在箱子里久了,拿出来就有些皱巴,王艳抻了抻,但效果不明显,王艳懊恼道:“我该早点拿出来的
,明天六郎穿着这么皱巴的衣服去书院,那些同窗还不笑话他啊。”
“娘不会的,谁没事盯着我衣服瞧,不过衣服干嘛不晾在衣柜里呢,这样就不会皱了啊。”
“衣柜?啥衣柜,你说的是箱子吧,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箱子里咋能晾衣服呢!”王艳嗔道。“没有衣柜?不能晾衣服?”周颐听了眼睛越来越亮,他一个男人,前世的时候还自己打理,可来到这里,衣食住行全是王艳一手包办,啥都不要他操心,所以对这些也不
上心,可现在听王艳这么一说,他脑子叮的一声,这是商机啊,“娘,真的没有衣柜?就是能立起来,从外边打开,里面能晾衣服的?”
王艳走过来摸了摸周颐的脑袋:“你是不是发烧了,净说胡话。”
倒是周老二已经不把周颐当一般的小孩子看了,见他这样忙问:“六郎,你是不是想到啥了?”
“是,我想到了。”周颐含笑,他想到了,周老二既然是木匠,那就干脆发挥他的所长,不光做衣柜,还可以把现代便捷巧思的家具做出来,在大越朝开最大的家居店。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倒是可以先让周老二做一批衣柜先试试水。
“爹,我画给你看。”周颐连画了好几种现代样式的衣柜,看的周老二眼睛发光。“这东西要是做出来一定卖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