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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时机恰好,林兮领着一班侍女,小心翼翼的为众人奉上了洗心泉与入神花食,只是在场的大多数人犹然沉浸在方才的那一剑之中。
苏留刻意的收敛了剑势,看着声势不大,但是却穷极了变化之妙。
“若是这一剑刺向自己,又如何抵挡?”
众人心里更生起一股寒意,顿觉坐立不安,今日来云水剑宫之人,不知有多少人是别有想法存心窥伺剑宫虚实,见着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面前,也容不得他们不失惊。
江湖之中,抛开了权势地位,终究还是要用剑用拳头来说话的,也只有你自身足够强大,才能赢得强者的尊重。
这里没有人是傻~子,没有人会对苏留这样注定前途无量的人物过不去。
“好剑法!”
挽秋公子抚掌赞叹,似乎方才的那种疏离惋惜都不是真的,连城公子也是目光一闪,极温和的笑道:“果然不愧是云水剑主看中的人,近十年我见着的青年高手,青莲剑君可入三甲。”
这兄弟三人,看着苏留的眼神,登时变了,由热切转作火辣,恨不能一把将苏留按在自己麾下,收为己用。
能得眼界极高的连城公子等人不遗余力的赞誉,便已是十分难得,却不想连北邙道张天师都双眼微眯,若有所思地道:“青莲剑君剑意之中,纯粹里边,却又隐含变化,变化合乎天地至理。看来是不止一家之长了,剑势婉转曲折,起码汇聚有几家神意,却不知道是传承哪几位老朋友的得意手段。”
能被张天师引为朋友知交的,十有八~九也是天榜中人,众人顿觉讳莫如深的,苏留身上好似罩了一层淡淡的神秘光环。
无忌公子恭敬问道:“连张天师也只看出大概么?”
张天师只瞧他一眼,须发一扬,道:“老道老眼昏花,不敢妄加评测,似青莲剑君这般年纪,有这等剑道造诣,说不得是下一个吴中老剑神。”
这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举座哗然震动!
十万流光剑冢中的吴中老剑神那是什么人物?
昔时手里一剑唤风云,剑气纵横三万里的天榜大宗师,一生枯坐剑冢,痴绝于剑,横绝当世。
将苏留与他相论,众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只是据闻张天师看人入相,极准,鲜少有差。
若真如他所言,那云水剑主所做的一切都不难理解了,云水剑宫虽然自得剑气三分之称,其实云水剑主之后,已然出现了断层,似一十二剑峰剑君,或可称作一时之选,东方剑主也曾算是有希望踏足天榜的天才剑种,只是沉沦于断臂魔咒,剩下的剑君,却都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苏留一出,恰好完美的填补了这一块空白,有心人难免想到这是云水剑主为苏留接掌云水剑宫铺路。
一时之间,举座之人,心里所想各异。
只有那来自碧落天都的那位,深深的看了苏留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意味。
“此时我跟着黑莲剑君斗了一剑,便已经是隐隐的牵动风云了,真不知云水剑主与空缘大师的‘大道争锋’,又是怎么个盛况光景。”
苏留突然觉得十分有趣,在这北邙道与碧落天都的来人眼里,自己先前做的事情怕不都是全都是小打小闹,便连黑莲剑峰剑主在他们眼里,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云水剑主的云水剑称绝地榜,空缘大师的佛法修为无边,这也是这数十年来最为瞩目的一战了。
时至今日,苏留直接或者间接了解并接触到世间顶尖的的门派,黄泉密教、月神宫、北邙道、龙虎山、杀手楼,碧落天都、佛门便有紫金万佛寺。
还有个神秘莫测的杀手楼,怕不是与白玉京都脱不开干系。
这些门派势力,全都是站在当世巅峰,寂寞已久。
今日来的碧落天都与北邙道,目的却各自不明。
此时苏留一剑折服黑莲剑君,放在常人眼里,那便已经是极了不得的事情了,然而一个洞玄高手对于这些势力而言,却不值一提,甚至碧落天都这出尘男子与北邙张天师不曾多看黑莲剑君一眼,反倒是更关注苏留了些,只因为苏留无形之中表现出来的潜力叫他们更感兴趣。
一剑折服黑莲剑君之后,一十二剑峰门下果然清净了不少,连议论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门外忽地奔进来一个白衣接引弟子,胸前一个红日标记,正是旭日剑峰的弟子,他口中惶急道:“诸位剑君,华音阁的使者来了!”
“什么!?”
居然连华音阁的使者都来了!
苏留亦是心里一凝。
华音阁。
这个门派跟苏留出身的玄阴~道听着相近,但是却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上。
玄阴真道只在齐地,若不是苏留与上官等人,凭着受伤的齐真玄,注定是要慢慢没落,然而无人不知华音阁是在中州都堪称第一流的门派,行~事高调,还能屹立不倒,已经是崛起最快最强的一股势力了。
并不逊色北邙道多少,几乎是天下人都知道,华音阁阁主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
据说钟灵宫主曾经放出话来,天榜之中,那一位神秘的华音阁主起码位列前五,不但是修为惊杀神鬼,风流才情也许第一。
挽秋公子似是遇着了偶像,喃喃自语道:“竟连华音阁都来人了么。”
挽秋公子自诩“才情第一,风流第二,剑法第三”,未必没有崇幕仿效华音阁主的意思,他在猖魏一地,倒也是极具盛名,其实最叫人忌惮的便是他背后的母亲,也便是猖魏王妃,姿容与手段绝对的成正比,据说是出身高贵,来自某个神秘的武林圣地,极有可能是华音阁,所以他的背景也算深不可测。
不过,超然人上的武林圣地固然足以震慑在场的大多数人,对于站在顶端的那一部分人,却根本没什么影响。
如北邙张天师,来意不测,但是自如斟茶畷饮,端然稳坐,八风不动,只这一份气度,便是当之无愧的宗师高手。碧落天都之人依旧面色如古井不波,一副出尘之姿。
北邙道,碧落天都,连烜赫一时的华音阁都来人了。
三大武林圣地齐聚于此。
此时这些大门派派遣出的门内人物,随便挑出一人,都有能叫江湖震上一震的效果。
相较之下,这一十二剑锋之主,只怕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份,都逊了一筹。
那华音阁的使者却是个清丽脱俗的女子,一身锦织流云绣袍,身形婀娜,只是发饰炫神夺目,是一枚赤金小剑,反而使得佳人多了几分英气,两边随从如云,众人也一眼看见了她。
“云水剑主呢?”
她一来,便发一问,场上登时一寂。
苏留懒懒道:“剑主出关便在今日,贵使何不坐下一品我云水洗心泉?”
他将原先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只是华音阁的使者秀眉一挑,道:“难道这论道之日不是今朝么,我家公子与空缘大师是忘年好友,只是他眼下有要事在身,便着我玄天元冥宫的四位剑首来看看,怎么连空缘大师都不见踪影?”
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这女子身周随从的身上,别有气概者,不多不少,正好四人。
这四个人,每一人面貌都是平凡无奇,站在那使者的身边,好似叫人过滤了他们的存在,但是却又忍不住的注意到他们。
这种感觉极其矛盾。
“玄天元昊宫的剑部四首,昔年四剑轻上大燕山,扫平了大燕山群寇,今日幸得一见。”
连城公子饶有兴趣的对着诸人施礼问好。
那四人却连一点表情都不见,任凭这些人怎么看他,都是面如死水,右手按剑,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苏留淡淡笑道;“既然与空缘大师相熟,怎么不知道他在哪处?”
“敢作弄我么?”
这个使者冷哼一声,目光如冷电横空,右手悄无声息的骈指作剑,流云长袖里虚空遥遥一指,点向了苏留。
她看似娇美,其实蛮横的紧。这一下动作悄无声息,但是茶盏送至唇边,众人却已经停下了饮茶的动作,这华音阁雄踞中州,剑道一脉的传承,必然是绝顶无疑,既然这华音阁的使者盯上了苏留,那论道之先,也算是有一道开胃菜了。
众人便凝视苏留的反应,方才苏留雷霆一击,直接拿下了黑莲剑峰的剑主有不少幸灾乐祸的,便等着苏留人前丢一个丑了。
连城公子与他那兄弟三人也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沉稳坐地,屁~股跟扎了根也似,却只见得这一剑当面,苏留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霍地一张口,只见唇红齿白之间,竟然将这一整道凝若实质的剑气都生生的吞了下去!
滴答!
这是许多人双手无意识倾斜,茶水自盏中洒落的声音。
砰!
还有定力差些的,已经是看的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摔的粉碎。
这简直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真有生吞活铁,那也该是金刚佛祖不败之躯,近乎神通,只是苏留却将那一道切金断玉的剑力完完整整的吞了下去!
简直骇人听闻!
“这一门武功叫做嚼铁大~法,修到高深之处,能吞内家真罡,倒也上不得台面,只可博君一笑。”
苏留吞下了这四人合纵连横的一道剑气,面色却依旧如常,只是手里无端的拨~弄琴弦。
华音阁的使者却是俏面染了寒霜似的煞白,四剑首不经意间往苏留踏出一步。
只这一步,却叫苏留双眉微微一皱,双手重重的按在了琴弦之上。
无形之中,气机已在空中交锋。
华音阁玄天元昊宫里的四大剑首身子一晃,已经分列四方站定,四象顿成,这四人的脸色沉定,依旧如死水一般,叫人看不出一点表情。
但是这四人身上的气息,却是一种凝练到极致的恐怖。
苏留微微一凛,这种可怕的人物,只是先天境界,却隐隐的爆发出不弱于洞玄高手的气息,这四人分明年纪不大,果然是来自武林圣地里的变~态人物,不能用常理计较。
他们,几乎是被训练成了杀人机器,只踏出一步,就完成了自身的杀机凝结与绽放。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很直接,袖手抽剑,绝不会浪费半点气力,这一路杀伐剑意,倒是颇有些古系江湖里的剑客风采。
一怒拔剑,拔剑杀人饮血。
“哼!”
那华音阁的使者失却先机,秀眉一挑,纤手已经按在了腰畔剑上,就要发作。
身为华音阁使者,确实也有发作的资本,场上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拦她。
便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场上响了起来。
“小羽儿,收剑罢。”
这一个声音中和冲正,似乎在极远的云巅传来,却又好像是在近处发出,清晰无比的落在了在场每一人的耳中,蕴含了无边慈悲之念,更叫人心神杀机一退,没来由的灵台一清。
也不见脚步声,便见着场上多了两个老僧。
一个老僧双目紧闭,面容如枯木一般,佝偻着背,行走之间说不出的沧桑老态,另一个老僧却孑然相反,看起来并不太老,只是额角偶有皱纹,身着月白僧袍,纵然是面貌平凡,这眉目之间,却有掩之不住的洒然逸气。
众人有识得的便小声议论:“年老些的是空象大师,潇洒些的是空缘大师。”
华音阁的女使者美~目一亮,叫道:“空缘大师,空象大师,你来了便好,这云水剑宫的人,好大的脾气!”
她是华音阁的人,出去人多卖她三分面子,但是遇着了苏留,先入为主的便凌然人上,只是在苏留这里隐隐受制,心里老大的不快。
身如朽木的空象大师竖掌于胸,脸色沉冷肃静,置若罔闻,一言不发,突地睁开了双目,死死的锁住苏留。
像是要将苏留钉在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