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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剑州,长覃剑郡。
方忌他们从龙渊回来的精英小队们虽然来到了长覃剑郡,却因为传送大阵迟迟不开,而无法回到云浮峰上。
但就在长覃剑郡,他们也很快的搜集到了不少信息。
——晏暖和闵苒跟着执事们去了瑶台峰。
——四洲传送大阵不能通行。
——有人在传送阵直接袭杀了昆仑执事。
桩桩件件,都充满对昆仑的恶意和谋算。经过了龙渊的生死诀别,瞬间这些精英弟子们的提防就到了最高的境界。
他们重新以六人为一组,奔走在各个坊市的传送阵上,联络了在剑郡内大部分的执事弟子们,警告他们有人在针对昆仑。
而这个举动无疑是非常有效的。
它让原本惶恐却没有方向的昆仑弟子们开始迅速抱团,既然不知道敌人在哪里,那么除了昆仑的所有人都应该加倍防范。
所以当太玄峰被贯剑劈开,玉简和法宝从天而降的时候,他们可以快速的组织起来,试图阻挡因为天降横财而发疯的人群。
但很快的,昆仑弟子们就意识到,因为私欲而癫狂的人是无法阻挡的,但他们可以自保,可以互相联合起来,缓缓向剑州外退去。
也就是因为这种机敏的组织性,绝大部分的昆仑弟子都安全的撤离到了剑州的外围,几乎没有伤亡。
但接下来的事情瞬息万变,大陆结界被打开这件事,昆仑弟子们并不清楚,但被誉为昆仑表象的云浮峰,纷纷从空中跌落,却是任何人都能看懂的事实。
哪怕被鸡蛋大的冰雹石块砸破了头,昆仑执事弟子们也没有躲进房间。
他们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昆仑的云浮峰,一寸寸的迸裂,然后一块块的掉落下来。
昆仑云浮峰,坠落了。
他们的宗门,他们的家园,他们的道统,昆仑,没了。
别说小弟子们彷徨无助,就算是在剑郡的那些金丹修士,元婴圣君们,也都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大家看到了还有昆仑弟子从云浮峰上坠落,这才纷纷挣扎着去接引那些不断坠落的弟子。
救人,一定要救自己的人!
这个信念,成了当前昆仑弟子们脑子中唯一的念头,也许只有这个念头才能冲淡昆仑没了的恐慌。
而方忌,就是在半空中,跟坠落的闵苒他们遇到了。
“你没事,太好了!”方忌在看见闵苒的那一瞬,简直想哭出来。“出了什么事?”
闵苒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千头万绪,他甚至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只能挑最重要的讲,“掌门坐化了传位给道原圣君,正一道门的冥钧仙君也坐化了,没说传位给谁。”
什么?
掌门!方忌只觉得撕心裂肺,还没想哭,就听见闵苒又说,“极堃殿的星御仙君跟显世仙君、鸾钧仙君以及三皛仙君联手针对昆仑,几位仙君不知道去哪里厮杀,但鸾钧仙君一直在瑶台峰屠杀所有人。”
这句话把方忌的悲鸣直接给堵了回去,什么?鸾钧仙君在瑶台峰屠杀所有人。
闵苒继续说,“除了我们躲在镜井里的人,可能瑶台峰已经没有活口了,我们不知道鸾钧仙君后来去了哪里。也不敢动。”
“直到云浮峰解体坠落,大家都掉了下来,这才各自逃命。”
“现在尽快把昆仑弟子拢到一起,然后找地方藏身,必须等参商仙君、昊辰仙君或者介立仙君出来后,我们再去找他们。”
顿了顿,闵苒又说,“如果能先找到道原圣君谢辞君,那也是可以的。”
刚刚闵苒说的事情太过炸裂,方忌甚至觉得自己脑子都无法转动了,“那剑州怎么办,昆仑怎么办?”
“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搞定的,现在情态不明,甚至敌友都不分,保全我们最大的力量,就是昆仑所在。”
“昆仑,不是因为有云浮峰才叫昆仑。昆仑,是因为有昆仑弟子,才叫昆仑。”
……
……
当昆仑峰落,元炁大陆结界被彻底打开的时候。
天地的异象,在整个元炁大陆的各地都开始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闻渡海上有滔天的巨浪,哪怕有各种镇守之符,整个四海地的东海渚岛全部被巨浪湮没。这场海啸劫难之后,东海渚岛有三分之一的岛屿,再也没有了修士们的踪迹。
至于其他的岛民,渔民,死亡人数无法估量,很多已经延续数百年的海岛宗门,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而白泽海域附近的热泉,直接有无数熔衍地火喷出,把当时在这里采集灵气的修士们直接吞噬了。
让素有水晶宫仙境的白泽海域瞬间变成了熔炉炼狱。
贯穿了虞洲、覃州、殷洲、洛洲以及应州的十万大山,则因为山崩和闪电引发了大面积的山火。
无数藏在深山里的灵兽们尝试向外奔跑,可它们有的被深涧拦阻,有的相互踩踏,还有的因为冲击了原本未曾踏足的村庄,导致某些村镇全部灭亡。
在短短的数日内,对于很多无辜的生灵来说,都经历了一场场的灭顶之灾。
而这些天地异象最为普遍的,则是接连不断的雷声,足足打了三天。
是的,整个元炁大陆的洲域,在结界落下后,雷声仿佛是向天地宣告一样,接连不断的暴雨和雷电在全境开始响起,从未间断。
虞洲闻渡海滨,魂寰宗门所在。
轰隆隆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暴雨骤降,仿佛不知道是谁把天戳了洞那样,天河倒悬,直接往下灌水。
镜亭殿的薄良圣君盛红衣站了起来,“诸位,时机已到,三皛长老所言之事,怕是已经成了。”
符亭殿桢荣圣君郑出振衣而起,“哎呀,终于等到了。老子这大半年忍得骨头都酸了。终于可以松快松快了。”
盛红衣却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越是事到临头,越要小心谨慎。我们还是要按照原本的计划,逐层扫荡,不能漏下关键的人和地。”
桢荣圣君是个洒脱之人,他说,“盛师姐就是太过谨慎,咱们魂寰七亭殿九宫司,只有两个亭殿是那四维圣君庄掌门的心腹。”
“而且这半年一来,他更是连灵霄塔都不曾下过。别说我们去围剿了,怕是咱们都冲到他门口,他还多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想到这种场景,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灵霄塔最高层掌门的卧室门口,而四维圣君庄星历一脸懵逼的摸样,他不禁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这股笑声非常具有感染力,云亭殿纵烨圣君和盘亭殿的磐宝圣君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薄良圣君盛红衣等他们几个笑够了才缓缓抬手,“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宜。时机已到,我们各自招齐人马,三刻钟后在灵霄塔正门前汇合。”
“正本清源,讨逆还真。”
这是他们几个为此次行动而想出来的一个口号,意思是魂寰本来就应该按照修为高低传承宗门。
那么四维圣君庄星历的位置就有点不太合理,故而他们要推翻这种由上代掌门偏心传承的不公正。
由魂寰修为最高的三皛仙君来继承。故而他们的纲领就变成了“正本清源,讨逆还真”,几个人还觉得这个口号颇为响亮,十分得意。
就在他们汇集人手,互相等待的时间里。
昆仑灵霄塔的顶层,掌门晏座休憩的私人宫殿外。
辽阔的云海深处,不断跳跃着青紫色的雷电,那云海就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一样。而原本常年游曳在远处的云鲸,被青紫色的雷电追逃点击。
云鲸无处躲避,发出了呦呦的悲鸣,一团团淡青色的灵力不断外泄,一旦这些灵力完全泄漏干涸,就是云鲸殒命的时分。
云台之上,璇玑圣女尤荼蘼的心揪得紧紧的,她每天都在远眺这个云鲸,内心深处已经把云鲸当成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朋友。
如今天地异象骤起,这与人无害的云鲸却要被恐怖的雷电不断绞杀,让尤荼蘼极为担心。她有心想要去救这云鲸,偏偏就在不久前,自己丈夫,魂寰的掌门庄星正在跟两个手下密谈些什么。
尤荼蘼素来知晓分寸,当丈夫跟心腹们商讨正事的时候,她总是主动的规避一二。毕竟她是极堃殿前代圣女出身,而且带着隐秘的任务嫁了过来。
虽然后面跟庄星历感情相偕,早已经坦诚相待了,但是她还是尽量的去规避一些可能有的误会。
看来只能等丈夫跟手下心腹商量完,再想办法去救助云鲸。
正在尤荼蘼忐忑焦急的轻轻跺脚时,魂寰的掌门庄星历却已经跟两个手下说完了话。那两个人是魂寰钟亭殿的且为圣君,以及鼎亭殿的止息圣君,都是庄星历最为信任的心腹手下了。
只见且为圣君和止息圣君匆匆离去,仿佛着急的要安置些什么的样子。
而庄星历则满脸含笑,依然那么温柔的走了过来,柔声问,“荼蘼,你在看什么,怎么一脸担心的模样。”
尤荼蘼就指着远处的云鲸说,“历哥,也不知外面的天象怎么了。这小云鲸太过可怜,声声哀鸣,再这么下去,它怕会是直接鲸落。”
尤荼蘼左右为难的说,“我有心想要帮它,但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听到自己夫人的话,四维圣君一脸好笑。他略微思忖了一下,“哎,灵霄塔里不是有一个云海灵境么,把小云鲸装到云海灵境里倒是正好。”
魂寰灵霄塔乃是一个极致的灵境空间,里面有各种试炼空间,而且还有可以提升修为的斗技所在。
所谓云海灵境不过是数百种灵境空间的一种。那云海的面积,比之魂寰掌门云台之外的空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要装小云鲸,确实没有问题,别说一个了,就算装十个,也能装得下。
但尤荼蘼却想了想还是微微摇头,“不好,历哥。灵霄塔的灵境空间,乃是魂寰弟子们修炼和洞察神识的地方。云海空间虽然没有什么珍稀的天材地宝,但正因为它硕大不见尽头,乃是弟子们在里面探索神识极致的好去处。”
“虽说小云鲸是无害的,但总归还是一个活物,多有不便。我们将它装进去了,肯定会有长老和弟子们觉得,这是我们夫妇在公器私用,又少不得惹出一场场风波来。”
尤荼蘼自然是心疼小云鲸的,可跟自己的丈夫相比,那小云鲸的可怜还要往后放放。作为曾经掌控过白衣圣女的璇玑圣女来说,她深谙大宗门内的各种微妙的关系。
尤其是魂寰,投靠三皛仙君处处找他们夫妇麻烦的长老们比比皆是,所以尤荼蘼在魂寰行事,那是极为小心谨慎的。
结果四维圣君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轻轻拢了一下尤荼蘼的肩膀,“夫人,你就没觉得这雷暴来得有些奇怪么?”
“自然是奇怪的,这种雷暴几乎堪比雷劫,可哪有雷劫从无休息、不间断的从早上劈到晚上的?真是太奇怪了。”
四维圣君又说,“其实不是雷劫,是整个元炁大陆的结界被彻底关上了。如今灵脉翻涌,天地中灵气四处逃逸扩散。所以这些宛若劫雷一样的天象也就不奇怪了。”
听着四维圣君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样震撼的消息,璇玑圣女甚至身体都微微一晃。“结界开了?!”
作为元炁大陆上能数得上号的宗门掌门,四维圣君夫妇对结界的了解,要远超过那些小宗门和世家。
他们比所有人都知道,结界其实是在保护更多的弱者的。
元炁大陆的结界千好万好,只有一个不好,就是限制了顶级修士们突破的可能。但他们夫妻都是元婴大圆满的境界,距离化神尚有很长一段距离,就更谈不上未来的桎梏了。
所以璇玑圣女从来也没有想过,元炁大陆的结界会有一天,真的被打开。
“怎,怎么会被打开?”尤荼蘼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四维圣君轻轻抚摸尤荼蘼鬓边的发丝,“总有一些人老而不死,觉得想要天长地久获得更多,最后拉整个大陆去陪葬的。”
四维圣君的语气非常平缓,并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他的这种冷静极大的安抚了尤荼蘼,璇玑圣女也是个极为聪慧之人,她只是略微思忖了一下,就瞪圆了眼睛,“历哥,三皛仙君,他?”
四维圣君轻轻点头,“定然是掺和到里面去了。”
璇玑圣女眉头蹙起,“糟了,倘若是三皛圣君主张落下结界,怕是一定联手了多个化神仙君,这将是一场彻底的人为浩劫。”
“而我们魂寰定然会被裹夹其中,一定会有三皛仙君的支持者拥护他成为魂寰掌门,历哥,那我们……”
我们要怎么办,天地之大,我们要何去何从?!
璇玑圣女能想到的地方,四维圣君自然不会想不到。可他依然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他轻轻的环绕着璇玑圣女的肩膀,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荼蘼,你相信生而知之么?”
尤荼蘼听不懂丈夫的话,但她却很体贴的顺着四维圣君的话说,“生而知之?是说一出生,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么?”
四维圣君又是轻轻笑了一下,微微摇头,“那也不至于,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略微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罢了。”
听到这里,尤荼蘼还是略微认真的想了想,“历哥,我虽然没有遇到过,可是在典籍里还是偶尔看到有些高阶修士在物我两忘的时候,会得到一些源自未来场景的启示。只是它们的信息太过随机偶然,所以非常零散。你刚刚说的生而知之,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没想到四维圣君还是微微摇头,“也不是。嗯,荼蘼,其实元炁大陆结界要坠下来这件事,我五年前就被人告诉过。”
这下尤荼蘼更惊讶了,“有人能预知这种事情,这么神奇?”
更让尤荼蘼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四维圣君笑着问,“是啊,这个人很肯定在未来会有一场浩劫,防御的结界会落下,神州陆沉,连魂寰都会成为魔修屠杀的乐园。但是他对具体的时间和内情,知道的却不多。”
尤荼蘼樱口微张,半响才说,“知道的不多也行啊,要是什么都知道,还不成了妖怪么?历哥,怎么你不早跟我说。”
四维圣君说,“因为我发誓了,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不对任何人说明。而且在事情真的实现之后,也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这下尤荼蘼更不解了,“只能对我一个人说?那,那又是为何啊?”
“因为这个人啊,在这世上,除了你我二人,再也不愿意相信其他的人了呗。”
尤荼蘼心中一动,只相信他们夫妇,那这个人必定跟自己夫妻二人是极为亲近的,“历哥,莫非……”
四维圣君没有再卖官司,而是直接告诉了璇玑圣女答案,“是的,这是凤凰儿告诉我的。”
“凤凰儿,历哥,我们的孩儿呢?”
凤凰儿,就是庄天瑞的乳名。
最初,庄天瑞在跟四维圣君进行密谈的时候,四维圣君并觉得这件事是真的,而是觉得儿子脑洞大开,危言耸听。
直到庄天瑞含泪说出了因为自己太过顽劣,导致了父母生身惨死,而且极堃殿是幕后的推手时。
四维圣君才真的开始严肃的对待这个预言,庄天瑞无论怎么顽劣纨绔,对待父母还是十分真心的。他不会用生母的亡故这种事来妄言。
据庄天瑞所说,他其实很多事情都浑浑噩噩,并不十分清楚,只是知道当大劫来临之时,父母都为了保护他而陨落。且为圣君和止息圣君也为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后面的事情,他几乎完全是浑浑噩噩的游荡着,就仿佛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无论怎么回想都只能有一点点碎片化的影子。
但有几个重要的节点,他可以十分肯定。第一,不能去参加昆仑掌门的寿诞,会出大事;第二,整个元炁大陆的结界一定会落下。第三,要想办法去安全的地方隐匿起来,因为神州即将陆沉,成为魔修的乐园和天下。
任何事情,在发生之前,都有蛛丝马迹。
一旦四维圣君愿意相信庄天瑞所预见到的未来,他也果然发现了魂寰三皛仙君拉拢的嫡系和帮手,以及他们的暗中的图谋。
于是,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逐渐成型。
表面上看,四维圣君完全淡泊云烟,几乎对魂寰的全部庶务都大撒把。这让以镜亭殿薄良圣君为核心的一群人大喜过望。
他们不断结盟,拉拢更多的人入伙。
就等着到了那个关键时刻,魂寰大洗牌的时候,拥护三皛仙君上位。
可这些亭殿的阁主们并不知道,矗立在虞洲温度海滨的百层灵霄塔,那个拥有近千灵境的超级宗门标志,其实乃是一个极为恐怖的空间灵器。
而这个灵器的枢纽,其实是历代掌门掌控的令牌。
尤荼蘼其实内心还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详细说话的好时机。
就在他们夫妻闲聊的这段时间里,刚刚匆匆离去的钟亭殿殿主且为圣君,还有鼎亭殿殿主止息圣君,已经回来了。
在他们身后,各自跟了二十多名自己的直系弟子,还有宗门好友。
璇玑圣女咽下了无数的疑问,安静低调的看着面前这些人。她虽然不太参与魂寰的内务,可是眼前这些人都是夫君所信任的心腹之人,她多少还是知晓的。
看着自己的心腹都到齐了,四维圣君微微点头,“人都齐了,那就行动吧。”
且为圣君略微犹疑了一下,“要不要等等小公子?”
尤荼蘼立刻看向丈夫。
四维圣君微微摆手,“我早就跟凤凰儿商量好了,他自会去新的秘地跟我们汇合。现在,我们要准备搬家了。”
搬家?!
这句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只见四维圣君拿出掌门令牌,在灵霄塔的最顶层枢纽处缓缓启动。随着他的动作,魂寰的百层灵霄塔从最上层开始,每一层都发出了温柔缓和的神秘蓝光。
“哎呀,险些把这个小东西给忘记了。”四维圣君说,他微微晃动掌门令牌,还在云海中被青色雷电劈得哀鸣的云鲸,在下一瞬就被移动到了云海秘境当中。
而同时,数千名原本在不同秘境里历练、采集或者修炼的修士们,dou9瞬息之间被挪动到了百层灵霄塔外的大平台上。
原本光秃秃的大平台上,宛如凡人界最热闹的上元节一样,全是人。
刚刚还在汇集的五大亭殿准备动手扫塔的人,瞬间就被这些人潮给湮没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出来了!”
“哎呀,有人踩我的脚。鞋,鞋,我的鞋!!!!”
“别挤,别挤,你往谁头上踩,给老子滚。”
“盛师姐,盛红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有摸不到头脑的,也有被挤到边缘的,还有因为相互踩脚直接菜鸡互啄动手动脚的……
原本宽敞空旷的大广场,弄得比个凡人界的事迹还不如。
薄良圣君盛红衣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都是庄星历在搞鬼,莫非他已经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
可她转念一想,就算那思维圣君听到了风声又怎么样,魂寰九成的人已经提前投靠了他们。就算不考奇兵,庄星历也没有任何胜算。
于是她努力挤开不断出现在广场上的人,试图集结自己招募来的帮手们。
乱哄哄的场景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勉强控制住场面。
那些人都是原本在灵霄塔内不同秘境里历练魂寰修士,还有极少部分是来游学的其他宗门的人。
薄良圣君盛红衣冷笑道,“看来庄星历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用一些手段,将大家给驱逐了出来。”
“可是他也不想想,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望,现在又搞了这么一出正好落下口实给我们。走,找他算账去。”
“正本清源!”众人高喊着口号,踏上了台阶,绕过了巨大的影壁。
然后,他们就傻了。
因为天气一直非常阴霾,浓云密布,所以大家也没有刻意的往远处看。而在广场上则有巨大的图腾影壁铺陈,遮挡了视线。
所以在场的众人,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直到他们踏上台阶,绕过了长长的影壁后,才发现——百层灵霄塔,不见了!
原本矗立在这里,足足十万年都未曾移动分毫的百层灵霄塔,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基座。
我们那么大,那么宏伟,那么高耸入云的一座灵霄塔呢?
怎么没了!
而在极北的某处雪原之上,随着青色符纹的闪烁,一座恢弘的白色灵霄塔轰然出现在了某个地方。
它仿佛可以天然融入到这片苍茫的雪原之中,完全隐身,却又无比坚挺。
“掌,掌门,我们这是在哪里?”
“极北雪原。”庄星历淡淡的说。
“可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因为只有这里,才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兴许不久之后,你们会感激我选择了这里。”
“嗯,那,那灵霄塔怎么还能搬家的?”
“因为灵霄塔本来就是初代掌门留下来的本命灵器啊。只不过十万年以来,没有人动用过它,都把它作为宗门的秘境在用。所以忘记了吧。”
“其实,灵霄塔真正的用途,是空间法宝啊。”庄星历微笑着说,“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
完全呆滞的众人,齐齐摇头。
看着掌门那云淡风轻又和蔼的微笑,众人瑟瑟发抖,不,我们不敢有!
……
……
翼洲琨城,虫巢深处。
天魔女一直苦苦支撑,因为她知道自己多撑一时,就可以为容与多争取一丝生机。天魔女既不知道容与已经跟谢辞君达成了怪鱼飞舟遁入了虚空裂隙。
也不知道外面因为结界的落下而变得天地迥异。
虫巢里除了安静蛰伏的子蛊们,就是在她体内不断尝试吞噬她最后神识的蛊母。
坚持,只有坚持。
天魔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长还是短。
但秉持着一个母亲无比厚重的慈爱,她居然能苦苦支撑到了元炁大陆结界落下的时刻。
当结界彻底被破除紧致后,安静的地下虫巢也发生了连续不断的地脉涌动,子蛊们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如果仅仅是这些情况,天魔女也许还可以继续支撑一段时间。
但虫巢底下隐藏的血符阵在地脉变幻的时候,居然开始疯狂的运转了起来。而这些血符阵完全是魔纹阵符,是帮助蛊虫们加速进化,并醒来的。
这也是星御仙君提前的手段,一旦结界落下气机变动。
那么他数百年以来安置的所有虫巢、尸傀巢穴等,都会被血符阵唤醒,并开始营建自己的队伍。
只有这样,星御仙君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为自己打造一只庞大且不可战胜的军队。
也正是与因为血符阵的助力,让天魔女没有办法再跟越发强壮的蛊母去抗衡。
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了。
永别了,我的孩子。
永别了,这个世界。
永别了,兄长,我很后悔,应该听你的话。
……
……
虞渊大陆,玄厉洲。
辰钧宫的大典上,离殃尊横躺在宽大的座椅上,四仰八叉,一双长腿倒置的搁在椅背上。温柔的侍女跪在一旁喂他各种美食,谨慎又小心。
“陛下,从刚刚开始就有接连不断的天地异象持续到现在,我已经发了诏令去垂旒山和梵天殿询问,它们皆回复各地都有这些异象。”辰钧宫的魔帅涣其毕恭毕敬的向离殃尊禀告着自己调查的现象。
离殃尊就仿佛没有听到的样子,也不怎么上心。
涣其继续说,“据属下的推测,这股异象似乎从继远处涌来的。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怕是跟十万年前那场大战,也不相上下了。”
殿中的另外一个魔帅狂战则有些兴奋的说,“怎么,有机会去斩人了么,俺去,一定让俺去。俺要为魔尊陛下打下无尽的江山。”
无论是属下恭敬的回复,还是狂热的表白,都没有引发离殃尊任何情绪,他沉声问,“大巫怎么看?”
一直披着不透风的斗篷,安静蜷缩在角落的吉女细声细气的说,“据我的测算,这次的变故乃是上上大吉,有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离殃尊忽然的挥手给阻止了。
一股隐约但持续的酸楚之感,忽然钻进了离殃尊的心里。
这种感受很难明说,但是却是他实实在在感受到的,“无忧!”
离殃尊一下子就从魔神的御座上站了起来,撞翻了搁置在一旁的水晶盘。侍女们吓得蜷缩匍匐在地上,唯恐触怒了这个喜怒不定的魔尊陛下。
而他的御座之下,魔帅涣其、魔帅狂战以及大巫吉女,则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上一次宽慰陛下,说无忧宫主可能亡故的大巫萃泽,已经被做成了神将牌,永远困在万神殿中了。
辰钧宫所有的人都知道,无忧宫主乃是离殃尊心头永远不可触碰的逆鳞。可在此时此刻他,他们却听到了离殃尊呼唤无忧宫主的小名。
只有拥有天魔体的人,才能感受到彼此之间那种隐晦的离别。就在刚刚,离殃尊心血涌动,他似乎听到了妹妹在跟自己告别。
这一次,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妹妹终于不在尘世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的胆子,干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无论这个人是谁,他都要亲手把人翻出来,然后好好的款待他。
让他尝遍辰钧宫抽髓、碎骨、溶血、断魂的手段之后,再做成万神牌,永远在万神殿的血狱中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点上三万魔兵,跟我去东边看看。”离殃尊淡淡的吩咐。
魔帅涣其和战狂对视一眼,不敢提出任何问题,躬身应道,“是,陛下。”
尽管虞渊大陆中心地区的离殃尊还不知道元炁大陆的结界已经被摧毁了,但是他本能的遵循着血亲的感应,想着极东尽头的元炁大陆而来了。
而世上另外一个拥有天魔体的人,刚刚飞出了通过昆仑的空间裂隙。
这个空间裂隙营山剑郡和瞻台剑郡交接的山谷中。
从怪鱼飞舟中出来后,容与把飞舟重新收纳到储物空间里。正准备去传送阵直接去兼岐剑郡时。
容与忽然心口悸动,面色惨白。
“怎么了?”谢辞君敏锐的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顺势拉他上了自己的飞剑。
容与微微摇头,还未开口,眼泪却无法克制的滚落下来,“我,我……我娘,不在了。”
谢辞君没有问题他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是已经预料到,但却永远无法面对的。
他着急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于是跟其余的小弟子们说,“你们不要散开,也不要急,慢慢的去兼岐剑郡,我要尽快赶去瑶台峰。”
经历了琨城那种可怕的蛊虫万人阵,剩下的小修士虽然年轻却非常知道轻重,“圣君不必管我们,我等一定不会擅自行动。”
此刻的谢辞君还不知道昆仑发生了什么。
他带着容与瞬移到了距离传送阵最近的长覃剑郡,却发现了到处都是混乱的人群和失控的场面。
头顶上方不远处的云浮峰群正在缓缓的崩解坠落,有的人哭泣的躲避着不断坠落的砖石,也有人疯狂的穿梭在其中试图捞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繁荣的剑郡到处都是哭声,无数的人在激战当中。
修士们往往因为坠落宝物而发生争抢,也有人干脆直接闯入往日繁华的店铺去抢劫的,还有人试图抢劫那些抢到东西的……
昔日繁华有序的剑郡,此刻变得癫狂且弱肉强食。
然而这一切,都不如空气中散逸的淡淡的本源法则之力来的触目惊心。师父,是我来迟了么?!
容与并不能感受到到这片土地上的本源法则之力,他的修为还太浅薄。但只看到昆仑遍地狼藉杀戮的混乱,他也能猜出多半是大宫主搞出来的事端。
谢辞君微微放出神识,他准确感知到了在自己头顶上方,原来太玄峰所在的位置,有一股怪异但强悍的气机。
“上去。”谢辞君说着,就带着容与瞬息踩踏着无数掉落的云浮峰破碎的峰体来到了极高的地方。
这里,本来就是太玄峰枢机总括的所在。
可如今却空荡荡一片,只有星御仙君披头散发,对着虚空之中在喋喋不休的破口大骂着什么。
“我不服,你们这些老阴贼在算计我,不,我不信,我一定可以逆天改命。”
星御老贼又在搞什么鬼,谢辞君带着容与小心翼翼的靠近。
结果却发现星御仙君根本不在乎他们,他正全神贯注的跟面前的“虚影”在疯狂争吵。
“什么约定?谁答应了?那都是十万年前的事情了,老子当年在哪里投胎还不知道呢?你们凭什么就敢决定十万年后的事情!”
“我不服,我死也不服。你出来,跟我打上一场,鬼鬼祟祟留下一道神念,你又算什么狗屁的算盘精!!”
“哈哈哈哈,我才是算无遗策的星御仙君,啊哈哈哈,我不服啊!!!!!”眼瞅着星御仙君陷入了癫狂迷疯的状态,谢辞君暂时没有理会这个罪魁祸首,而是把目光凝聚在了那个跟星御仙君吵架的虚影上面。
那是一个由神念凝就的虚影,是一个容貌极为美艳的女子,可是她的身高却只有三寸有余,而且接近透明的样子。
“您,您是?”谢辞君蓦然想到一个人,可是他却有点不敢相信,“您是天河老祖么?”
天河老祖,当初上古九圣之一,竖一碑的真正主人,也是正一道门的老祖宗。
是的,上古九圣的天河老祖,其实是个女修。
那抹神念忽然露出了个璀璨的笑容,“想不到十万年后,还有人会记得老身的名字。”然后神念上上下下打量了谢辞君一下,微微点头,“嗯,神识和本源法则都没有被污染,你这个小子资质和悟性,都不错嘛。”
然后她又看到了容与,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哦,还有这种魔修走的骨炼功法,倒是有几分意思。,可惜老身现在只是一抹神念,不然非要把你小子研究个彻底不可。”
容与看到那神念女子,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战,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往谢辞君身后藏了藏。
容与这种小动作自然瞒不住任何人。但作为金仙级别的上古修士,也不会去跟个小辈计较。
谢辞君恭敬的请教,“天河仙子,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河老祖叹息了一声,“哎呀,还不是当初那个赌约,谁让本座输了呢。只能出来卖卖这张老脸,收拾一下残局了。”
“这个结界到现在,多少年了?”天河老祖问,然后轻轻努嘴,“那边那个,就知道无能狂怒,连个问题都不能好好回答。好孩子,告诉老祖宗,距离当初封印结界多久啦?”
谢辞君默默的算了一下,毕恭毕敬的说,“总共是九万九千七百八十二年。”
天河老祖的神念楞了一下,“居然这么长时间?!”然后她长长叹息了一声,“只有二百一十八年,只有二百年啊。唉!”
她似乎真的在惋惜着什么。
谢辞君不解,“还请前辈指点。”
天河老祖的神念也不绕圈子,她直接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想必当初我们九大仙门的老东西为了能恢复天道的一线生机,集合所有人力量制作了这个封印结界。这件事,前因后果你们都清楚吧,清楚我就不废话了。”
谢辞君轻轻点头,“晚辈未曾敢忘。”
天河老祖的神念继续说,“反正就那么回事,当时打成那样,还不是因为灵脉枯竭,修行资源不够的缘故。”
“所以九个老不死的在重新制作禁制的时候,就限定了高阶修士突破的难度和数量,尤其是只能晋级到化神修士。因为只有这样,结界内的各种资源才能慢慢的休养生息起来。”
“但当时你们昆仑的昆吾老祖就说,人心难测,将来未见得不会出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而破坏结界的人。所以我们呢,就在这个结界上做了一些手脚。”
“如果这个结界在十万年后,因为完成了使命而自然解开,那么也就是说,在十万年里,修士们都能克制自己的私欲,互相成全。”
“那结界解开之后,会转化成一个特殊的大灵境,原本埋藏在灵脉深处的各种灵植和灵宝会慢慢渗透到地脉深处,滋养整片大陆。”
“最终,这片大陆会变成跟我们以前那个时代一样的天灵地宝的大灵域,依然可能会有金仙修士们堪破境界晋升。但我们相信,能坚守承诺十万年的修真界,哪怕再次出现了高阶修士,也会带着所有的修士一起想办法,解决灵脉的问题,而不是涸泽而渔。”
天河老祖神念的表情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微笑,然后她继续说,“但如果中途被强行破碎,就是有高阶修士为了一己私欲而透支灵脉。那么当封印结界落下的时候,我们所布置的灵脉则会分别抽走,将七十二个云浮峰转化成隐秘的灵境藏匿起来。”
“这样,无论对方有怎样的野心,也没有办法在我们的牺牲上去抽取更多的机缘,灵脉、以及法则之力。而这些隐秘的灵境则会成为今后修士们的一线生机。”
“所以当初我们打了一个赌注,都留下一缕神念。如果是正常结界结束,怕是其余的那几个老家伙,就可以出来炫耀的。否则,就是老身出来收拾残局。”
天河老祖长长叹息了一声,“十万年都快过去了,就差区区二百年。啧,可惜了。”
听到这里谢辞君才明白前因后果。想必星御仙君王星极,机关算尽太聪明,他如此底牌尽出,坏事做绝的打开了禁制。
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抽取到任何充裕的灵脉以及法则之力,这简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星御仙君再次疯狂的用黑红尖锥去攻击天河老祖的神念。
可神念本来就是最后的神识,没有任何灵力,那尖锥只能穿透虚影,却没办法伤害到虚影半分。
星御仙君说,“我是凭本事把结界给破坏的,你们凭什么在十万年前,就算计本座。”
听到了这样无耻的话,天河老祖的神念虚影发出了响亮的讥讽,“凭什么,就凭这方世界,是我们九个老不死的散尽了修为护住的。你从走上修行之路的那一瞬开始,每一块灵石,每一个元天法则之力,都是我们给的遗赠。”
“吃了我们的遗赠,享受到了我们庇护的世界,还想反过来跟我们叫板。当初那七魔头都不敢跟老身这样说话,你又算什么茅厕里爬出来的蛆,呸!什么东西。”
天河老祖想来年轻时也是个脾气极为火辣的人,她这骂人的姿态,着实让人舒爽。
天河老祖显然不愿意浪费最后的时间在星御仙君的身上,她遗憾的摇摇头,“可惜啊,我们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的。想必下面已经是乱成一团了。”
谢辞君微微点头。
天河老祖想了想,“嗯,你这个后生天赋极高且品行端正,老婆子很喜欢,这样,我的神念即将消逝,不过老太婆倒也还能送你个礼物。你想想办法吧。”
只见天河老祖神念的小人从自己头顶抽出一丝神念,丢向了谢辞君。
这丝神念轻飘飘的,可却纹丝不动的飘到谢辞君的额头前,然后钻入了他的识海当中。
那是一个办法,就是可以让即将化为隐秘灵境的七十二云浮峰转换为可控灵境的付文。
谢辞君很那详细描述这种传道方式的感受,他只是被动的接受了金仙神念的馈赠,真是太强悍了。
他恭敬的施礼,“谢老祖宗,谢某绝不辜负祖先的期待。”
大概是时间到了,天河老祖的神念晃晃荡荡的飘散了去,最后她留下一句话,“从此字后,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是啊,祖先的遗赠已经彻底被毁掉了,他们再也无法被庇护在先祖们羽翼之下了。
谢辞君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他第一次认同的自己的师父端昇仙君,遵照祖制未见得是懦弱无能。
可惜,这一切他明白的太晚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场空?!不,不,我不服!”眼看天河祖师的神念消散在空中,自己成为金仙拥有无穷权御和寿命的筹划落空,星御仙君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星御仙君王星极的身体因为各种激进的尝试早就变得千疮百孔,而本来希望通过进阶进现场重塑仙体的可能又被彻底断绝。
此刻的他,身体的大部分已经枯萎,变得畸形又丑陋。
直到这个时候,星御仙君才看到一直跟随在谢辞君身后的容与。星御仙君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居然来到了这里,好,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