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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一心要尽快赶回到翼洲,抓住眼下的天赐良机,好救出天魔女。
他没有时间在昆仑磨蹭,把冯劳通丢给那个傻乎乎的鹿涧门小胖子后,立刻通过小传送阵抵达了兼岐剑郡。
昆仑,容与曾经以各种身份来过多次。
有时候是以高高在上的极堃殿少宫主的身份。那时候,无论是昆仑的四大化神仙君,还是内门精英弟子,都会对他极为礼让照顾。
也有的时候,为了某些不能见光的目的,他会化身为某些小世家弟子,或者散修来到昆仑,虽然没有了礼遇的款待,却更加自由自在。
故而昆仑各大剑郡里零落分散的大小传送阵,旁人会经常摸错,往往跟目的地背道而驰。可容与却轻车熟路,三绕两绕,就来到了城外的大传送阵处。
也就是刚刚闵苒和晏暖不得不离开的那个传送阵。
此刻,传送阵的昆仑弟子,正在围绕这个半人高的傀儡闲聊。
“旁师兄,刚刚传送过去的同生傀儡没问题吧?”一个身穿执事服的弟子紧张的追问,这个弟子,就是被晏暖委托的那个镇守司的弟子。
喜鸾峰的旁师兄掐着手决,在他是手指上,缠着一根细细的金属丝。
金属丝的一端绕在旁师兄的食指上,另外一段穿过木质傀儡表面的符纹,直接扎进了体内。
金属丝在不断发生轻轻的震动,旁师兄连连变换手决,似乎在细细的分辨着什么。
“你别吵,我要感知最细微的阵符变化。你这一说话就乱了周围的气息,感应不准了。”旁师兄嫌弃的白目那轮值弟子。
轮值弟子赶紧闭嘴。
旁师兄手指微微捻动,“嗯,跟刚刚的空寂之感不一样,现在的同生傀儡符纹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看样子,应该是传送过去了。”
那轮值弟子憋不住话,又开口道,“可你前几次也是这么说的,都说传送成功了。但没过半天,同生傀儡还是裂开了。”
旁师兄对此嗤之以鼻,“那也不是同生傀儡的问题,我看多半还是大阵那边有什么变故。光这么放傀儡也不行,下次还是得想办法跟人一起传送过去才行。”
轮值弟子牢记自己的责任,“那可不行,我们镇守司的罗蚀圣君说了,在没有搞清楚之前,绝对不能再让修士们过去。”
旁师兄不以为然,“就你们镇守司太过保守,我敢打包票,传送阵肯定没问题。”
“那为什么望舒峰的师兄们过去了两队后,都音讯全无呢?”
“就因为音讯全无,才更应该派高阶修士过去。管他什么魑魅魍魉,在昆仑剑气下都得现行……”
他们两个各持己见,一时间难以争出个高低来。
“请教这位师兄,我,我想传送到翼洲去,不知道是在这里吗?”旁边响起一道细细的声音。
那轮值弟子扭头一看,就见容与顶着司应元的容颜,礼貌又殷切的问询着。
能被选为轮值弟子的,都是往日里脾气比较好,性格也温和的人。见又有人来问传送阵的事情,这弟子就不再跟旁师兄拌嘴闲聊。
“这位道友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吧?这可不巧了,如今跨境前往翼洲的传送阵都不能用了。你先在兼诸剑郡找个地方住下,等等再说。”轮值弟子解释道。
容与不解的问,“等?我有点急事要回去,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类似的问题,轮值弟子每天都要回答很多遍,可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那可真不好说,我们昆仑镇守司的罗蚀圣君说,只要没有双向恢复传送,就不能放人过去。你且宽心吧,大家都在等着呢,这是没办法的事。”
轮值弟子的话并不能让容与的心情松快一点,他本就安排了后续在翼洲安排的事端,好趁乱把极堃殿的执事们都调离出去,也包括带着天魔女撤离计划。
可如果跨境传送阵出了问题,那他原本所有的计划,就全都打乱了。
容与的心思转的极快,他故意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哎呀,可我实在等不及啊,那要不要先转头去应州,再从应州绕路回翼洲呢……本来以为昆仑的跨境传送阵是最稳妥的,这才直接就过来了。万万没想到啊……“
应州乃是正一道门的所在,故而也有跟翼洲接驳的跨境传送大阵。容与这番话听起来只是无心抱怨,其实有那么些许昆仑不如正一的微妙比较。
轮值弟子还没有说话,喜鸾峰的旁师兄就不乐意了,他口气生硬的说,“哼,昆仑的传送阵既然不能传送,其他的传送阵当然更不可以。实话告诉你,不止应州,连带着洛洲还有虞洲,都不能传送了。”
容与听着,双眸微微凝滞,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刚刚那番暗中拉踩的话,就是要套出其他几个传送阵的情况。如今听这弟子如此说,他心中已经断定,翼洲应该是出了大事。
这一刻,容与内心冰冰凉,原来自家师父把他支去龙渊,也不仅仅是安排他去盯住昆仑,破坏他们振兴宗门的势头。
看来大宫主还另有深意,那就是趁着把自己支走的这个机会,好在翼洲做些安排。
可是,翼洲本就是极堃殿本部所在,就算不把自己支走,难道大宫主要做些什么,还有人敢去阻碍么?
不,自己从来不敢当面忤逆大宫主。
除非,除非大宫主打算对天魔女下手!
因为只要容与察觉到一丝可能,都会拼了名也要去破坏这件事。难道这次,大宫主是要对天魔女做点什么吗?
可是为何又要封停所有跨境的传送阵?!
容与现在就是打破头,也想不到大宫主要对天魔女做什么,而且要封印所有的跨境传送阵。
他唯一肯定并确定的,就是自己需要立刻回到翼洲,回到极堃殿。
可昆仑距离极堃殿太远了,它们之间隔着号称十万大山的天堑丛林,更有禹洲、喝粥、崇州和望洲间隔。
最近的路线,也就是从殷洲传送到和洲,再从和洲过虚海,走望洲角。
而且虚海属于内海,灵力极为稳定,根本不存在什么空间裂隙,容与自己的怪鱼飞舟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非过去。
没有小半个月,根本连望洲角都达不到。
他等不了那么久!
……
……
容与的表情变得逐渐阴沉下来,他低头没有说话,可也没有离开。
本来,容与幻化成司应元的容貌,他只所以又用了这个曾经在昆仑出现过,还已经不在人世的身份,是多少有一点点冒险的。
可容与权衡之后,依然选择了这个身份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司应元的容貌虽然不是特别出色,但是却在当时制作面具时,加了幻心蛊在里面。所以司应元的脸会给人一种熟悉亲近的感觉,非常容易博得初次见面的人信任。
然而此刻,这张素来如春风一样和煦的面容,却变得有几分狰狞阴沉。
那轮值弟子微微有些错愕,不过他也并没有太疑心,毕竟很多来询问情况的商队听说开通传送阵的时间不确定后,脸色也都很难看。
如果看守传送阵的人不是昆仑弟子,想必被商队的人当面破口大骂的事情,也是难免的。
轮值弟子还想宽慰司应元几句,可在一旁的喜鸾峰旁师兄却忽然大叫,“糟糕,同生魂符破了!”
轮值弟子立时来不及管容与了,他连忙转身过去,跟喜鸾峰旁师兄凑到一起,“怎么会破了,往日不是能坚持一日以上,最快也要半日的么?”
容与在旁边默默围观,他的眼神不断的闪烁,脑子也拼命的开始转动起来。
“这谁知道呢,晦气,晦气!”喜鸾峰的旁师兄不断的用手指抓自己的头发,“这次我用了牵机金丝去感应同生魂符,分明是好好的,而且那种微微的震动,绝对是一切正常的表现!”
前几次的传送都莫名其妙的失败了,就有不少同门暗中说是喜鸾峰的同生傀儡不管用。
这位旁师兄算是当代弟子中对同生傀儡钻研的比较精深的人,他就不服气这个指向,格外想证明自家峰头出产的傀儡没有问题。
旁师兄好强,这次特意带来了牵机金丝,一种被钺金锻造的探针道具,它能够微妙的探查各种符纹的变化。
这种牵机金丝的造价不菲,别看短短的不到三尺长,在修真坊市里却要售卖到12枚极品灵石。
除了正一那种靠符箓和阵法赚钱的宗门,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旁师兄也是为了赌一口气,把自己库存赞的灵石都掏空了,才买下了这跟牵机金丝。
所以从那只“阳”傀儡被传送走开始,他就用牵机金丝牢牢的扒在“阴”傀儡的同生魂符上,没有错过一丝一毫的感应。
牵机金丝果然物有所值,当阴傀儡被大阵传送的瞬间,整个同生魂符都黯淡了下去,就跟被封印了一样死寂。
可在一刻钟后,牵机金丝就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颤抖,而是带着均匀节奏,有一种舒张之感的抖动。
分明就是同生魂符的阴文和阳文,相互呼应的正常反应。
这说明什么?说明阳傀儡不仅被传递了过去,而且还能正常的运转了。
大阵,没有问题!
就在刚刚,忽然之间,阴傀儡的同生魂符就碎掉了,那傀儡从胸口的地方直接裂了开来。
没有任何征兆。
而且更为过分的事,前面几次传送同生傀儡过去,往往是过了一日或者半日,那傀儡才魂符破裂,彻底销毁。
像今天这样,还不到三刻钟就魂符破裂的,前所未有。
旁师兄圆润的脸颊上都是怒色,“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在传送阵的那边破快了阳傀儡。哇呀呀呀,气死我了!”
“别让某知道是谁干的,我昆仑的长剑可不是吃素的,真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旁师兄气得跳脚,容与从他们的对话里,加上旁师兄手头已经垂落了头颅四肢,身上符纹暗淡的傀儡身上,不难推断出,这两个弟子估计在放什么测试的道具,而且结果非常不顺利。
容与的嘴角挂起一个冷笑,怎么可能顺利,大宫主既然封了翼洲,那么翼洲的事情就一定不简单。
但是他现在要怎么才能穿过传送阵呢?!一时间,容与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旁师兄拖着破烂坏掉的阴傀儡,急躁的在跨境传送大阵前面来回的踱步,然后他忽然顿住脚步,“不行,我不甘心!”
“啊?!”轮值弟子傻呆呆的看着他。
旁师兄仿佛下了一个决定一样,他对轮值弟子说,“廖秦,老子不甘心就这么失败,还被破了一身脏水。我要去翼洲看看。”
轮值弟子廖秦立刻问,“你,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你要乱来的话,罗蚀圣君可不会轻饶你的。”
旁师兄忽然压低声音,“罗蚀圣君每天忙那么多事,哪里管得了这种小细节。好师弟,你偷偷放我过去,师兄回头一定好好谢你。”
廖秦立刻捂着腰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们镇守司的规矩多,可不像你们喜鸾峰那么随性。法度为重,说不行,就不行。”
他这不捂着腰带还好,这么明显的动作,简直是告诉所有人,传送阵的阵盘,就放在腰带里面。
别说容与看出来了,那旁师兄也看出来了。
显见的,廖秦这个人平素里的脾气太好,所以没有什么威严。旁师兄有点欺熟的意思,涎着脸凑了过来,“好师弟,你就帮我这一回。我这可是投了血本跟忘舒峰的金师弟打赌,说我一定能用同生傀儡跟前面的执事联系上。”
“这次我要输了,那我这一年的月例就没有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看我去喝西北风吧?!”旁师兄嘴上说着,手里就要去摸廖秦的腰带。
廖秦虽然性子软和,可人却是非常清醒。
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一团和气的小脸也挂了寒霜一样的表情,“别的事都好商量,可看守传送阵是职责所在,我是镇守司弟子一天,就一定要遵照镇守司的规矩。旁景清师兄,你这是要犯禁吗?!”
廖秦这么一说,显然是没有了借着玩闹浑水摸鱼的余地。
那旁景清的脸色也难看的挂了下来,“不行就不行,何必搬出镇守司吓唬我,我喜鸾峰难道是被吓大的?!”
眼瞅着,两个昆仑内门的弟子,就这样起了龃龉。
就在这个时候,廖秦和旁景清忽然同时感到脖颈上一痒,仿佛有什么叮了自己一下。
还不等他们抬手拍打,两个人却赫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抬手,一股阴寒毒煞的气息,顺着后脖颈直接钻入到了体内灵脉,而且迅速的控制了他们的心脉。
两个人不动还好,但凡有一丝丝挣扎的意思,那恶毒的阴煞之气,就不断的往心脉上刺,处境极为凶险。
廖秦和旁景清只能大眼瞪小眼的面对面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可他们却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惧不已的神色。
是谁?!谁敢在昆仑的剑郡,光天化日之下,对昆仑内门弟子下这种毒手!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可这种钻入灵脉攻击心脉的阴煞之气,不用太精细也可以断定,定然是某种邪魔歪道,多半跟魔修手段相关。
这简直就是自杀。
魔修手段,攻击昆仑内门弟子,犯了任何一条,就等于对昆仑宣战,这是绝对的大忌。昆仑上下数万弟子,都将跟此人以及其背后的势力不死不休。
所以到底是谁,敢这样暗算老子!——旁景清和廖秦愤怒的想,然而他们却不敢转动身体,呆立在原地,拼命的调用全部的灵气护住心脉。
廖秦就听见一声非常轻柔温煦的声音,“廖师兄么,实在抱歉,家有急事,借盘符一用。”
随着这个声音,刚才那个一只站在旁边,修为只有炼气期的散修弟子,轻轻的伸手过来,从他的腰带内侧,拿出了传送阵的盘符。
廖秦大惊,忍不住开口道,“不,噗……”
他一开口,体内的灵脉就随之调动,那阴煞之气趁机狠狠在他心脉上扎了一下,直接让他心脉重创,口喷鲜血。
廖秦急得不得了,却根本动弹不得。
容与看着这传送符,巴掌大小,里外两层呈现环形,可以轻轻拨动。容与慢慢的转动盘符的环形阵符,当调用到某个角度的时候,阵盘上的几个阵符同时泛起一阵微弱的蓝光。
而同时,他们身后的跨境传送阵也泛起了白光。
廖秦想要抬手去抢夺阵盘,可他连说话都会让阴煞之气往体内钻去,更何况是抬手。手臂不过是微微颤抖了一下,那阴煞的寒毒就又往心脉上扎了三分。
廖秦身子一软就要瘫软下去容与早有准备的在一旁撑住廖秦,将他扶住了。
容与轻轻叹息一声,“你们这又是何必呢,我给你们种的是修罗蛊,只要不调用灵气,它们就无法在灵脉中游走。你们还能多活三刻的。”
“廖师兄,如果你继续调用体内灵气,怕是不出三刻,你的心脉就会被修罗蛊直接咬穿了。”
心脉一穿,就算是化神仙君亲至,也救不回来。
蛊修,果然是魔宗手段!
旁师兄瞪得眼角都要裂开了,他不明白这个魔修为什么要忽然对他们下这种毒手。就算撑过了三刻又怎么样?这种蛊虫从未听说能从体内驱逐,除非母蛊召回。
他,到底是谁!
旁师兄不敢动,只能看着那个炼气期的散修,轻松松松的,仿佛同门师弟一样的亲切,他用胳膊托着廖秦,将他放置在本来就在一旁的凉棚座椅上。那人还贴心的将廖秦的双臂互搭,摆出了个趴在上面休息的姿势。
旁师兄忽然意识到这个散修的恶毒,由于跨境传送阵的故障,很多时候轮值弟子都是这样趴着休息。
他将廖秦摆成这样,怕是故意的。
这样一时三刻,都不会有人发现廖秦受伤,自身无法移动。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怕是廖秦人都凉透了。
好阴毒啊。
这是要慢慢的折磨死他们么,旁师兄却不敢松动半分,哪怕在他的全力抵制下,依然能感到那股阴煞之气在不断的往他体内钻去。
但凡有半分松懈,都会带来心脉上剧烈的折磨。
容与却将廖秦摆好后,立刻转身向跨境大阵走去。
此刻,那大阵真隐隐的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波动光芒,不算醒目,但只要有心人靠近,还是会发现大阵的异常。
容与是极堃殿的少宫主,极堃殿自然也有这种跨境传送阵的阵盘,寻常弟子难得一见,可以他的身份,却是实实在在的摸过的。
而且知晓其中的关窍,一旦用阵盘转环开启大阵之后,只要站到上面去,最终在阵盘上按中间的阵眼,就可以直接传送。
刚刚那位旁师兄跟廖秦的拌嘴,让容与听的分明——大阵可以传送,且傀儡都没问题。所以传送阵本身没有问题,出问题的九成九在大阵另外一端的翼洲琨城。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容与毫不迟疑的出手了。
他没办法等下去,如今对他来说,时间比灵脉还要宝贵。
可容与刚转身踏出半步,就顿住了脚步,他的腰带被一个无力的手指,死死的勾着,用尽了全力。
尽管那用尽全力的手指,依然显得十分气弱乏力,可那手的主人,却异常的执着。
容与内心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他低声开口道,“这又是何必呢,我本没想要杀人。”
勾住容与腰带的,正是被他扶到座椅上的廖秦。廖秦的心脉被修罗蛊疯狂啃食,本不应该妄动。
但是守护传送阵,是廖秦的职责所在。
哪怕他的心脉已经被修罗蛊几乎啃穿了,廖秦依然竭尽全力的去阻止容与。即便这个阻止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笑。
容与背对着廖秦,轻轻闭了闭眼。他跟这个昆仑弟子毫不相识,甚至对廖秦的最初的印象还颇为不错。
但容与同样也没有对这两个昆仑的弟子留手,上来就用了最为狠厉阴毒的修罗蛊,本就没有留手,生机渺茫。
不过如果他们两个能全力以体内灵气抵抗修罗蛊,至少还是可以坚持个一日半日的。如果有元婴大圆满境界精通木系功法的修士出手,逼出修罗蛊也并非不可能。同样的,修罗蛊对心脉的阴伤,会伴随他们终身难以痊愈。
容与向来瞧不起昆仑的所谓正义仁善。每次看昆仑弟子执行法令,总是要啰啰嗦嗦讲究个证据,如果对方不下杀手,他们就往往不肯现行出手击杀。
可这样的做法换来什么?
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感恩么,当然不是。世人都知道昆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故而那些凶徒往往以弱示之,昆仑就只能忍让,不断的忍让。
而当昆仑稍微弱势或者落单的时候,为此被算计受伤,甚至陨落的执事,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在容与看来,就是愚蠢!
毫无用处的善良,就是愚蠢。对待敌人,一定要抢先下手,且不留后患。
容与当然要出手就拿住这两个昆仑的傻子,一击弊命。实际上容与还暗中惊叹于自己的好运,像这种跨境的传送阵,换成其他的宗门,甚至是极堃殿,都要至少驻派三个以上的执事进行守护。
如果人数一旦超过了三个,那就很难被偷袭控制,容与强行穿过传送阵的机会,几乎为零。
容与不知道的是,本来看守这个跨境传送阵的轮值弟子,也安排了一队12个人的标准小队的。
可后来因为传送阵暂停运营,同时各地散修的大量涌入,日常打架斗殴的事情直线上升,忘舒峰的执事根本不够用。于是就从看守传送阵的轮值弟子中,抽了一半过去。
这样看守大阵的就变成了六个人。结果因为瑶台峰双层很阵法启动,传令不畅,为了能快速把剑符都派送到位,又分走了一半轮值弟子。
这样看守大阵的人就变成三个人。
而这最后的三个人,却因为极堃殿大宫主的到来,需要更多人手去布置和巡守,结果又临时抽调了两个人上去帮忙。
说好了只用大半日的,到下午就可以让那两名临时帮忙的弟子回来执勤。
正因为极堃殿大宫主王星御的煊赫阵仗,才给了容与这个可趁之机。
毕竟,没有人能想到,有人会在昆仑的本部,去暗算两名内门弟子。
容与感受着背后被勾住的腰带,他微微叹气,甚至没有转身。抬起右手,用拇指点住自己中指第二个指节,轻轻往下一按。
无声无息的,廖秦体内的修罗蛊就猛的发狂,一下子就穿透了他的心脉,疯狂的啃噬起来。
而廖秦,全部的力量都在阻止容与离开,本就无力防护心脉。
在容与催动母蛊引诱那修罗蛊发狂之后。廖秦双目圆睁,双目、口鼻都有细细的血线流下。他原本用力的手指重重垂落,再也没办法握紧容与的腰带……
廖秦,陨落。
“廖……,啊!”旁师兄发出惨呼声,他眼睁睁的看着容与打个手印,然后廖秦就七窍流血的无声而亡。他悲愤之下,忍不住呼喊出声来。
可他自己体内的修罗蛊也跟着躁动起来,旁师兄因为开口而松懈的那口气,给了体内蛊虫机会,更加疯狂的钻进他的心脉中大肆啃咬。
旁师兄痛得全身都在打颤,却连喘息都不敢加速,这种疼的死不得的绝望,如非亲临,难以描述。
此刻,容与已经走到了传送台上,他的脚下传送大阵,柔和的光晕正在慢慢包围着他。
容与的手里捏着的就是传送阵盘,正在打算按下去。
就在此时,一前一后两个黑影冲着容与扑过来,而容与立刻在阵盘中间的阵眼处,灌入了大量的灵力去驱动阵符。
巨大的光芒包裹住容与,也包裹住了那两个黑影。
容与这才看出来,这两个细长、带着锋利爪牙的灵犰傀儡兽,而且那傀儡兽半张的嘴巴里,有一道隐约紫色电茫闪耀,而另外一只从双耳和鼻腔喷射出浓郁的绿色迷雾,看起来就十分不详。
然而跨境传送大阵已然启动了,那两个奔腾到半空的灵犰傀儡兽也被传送的白光包围起来。
容与百忙当中看向旁师兄,就是他搏命的释放出两只最强的傀儡兽。
可旁师兄的这个动作,需要调动灵气从乾坤戒指中激活傀儡兽。这样一来,他也没有了专注抵御修罗蛊力气,躁动的蛊虫同样直接啃穿了他的心脉。
心脉破裂,旁师兄圆润的脸上,同样出现了细细的血痕,他双目圆睁的看着那泛起的白光,简直死不瞑目。
旁景清,陨落。
容与目睹着两个昆仑内门弟子的死亡,面无表情。
他内心深处,甚至觉得昆仑弟子难免有些“愚”,明明,可以多为自己争取半日的。可昆仑的弟子,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慨然赴死。
有时候是因为信义,有时候是因为热血,还有时候是因为那些该死的道德……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昆仑弟子为了这样愚蠢的原因去死时,容与在腹诽的时候,却又总有三分难以压抑的敬佩。
因为这世上除了昆仑弟子,其他的大小宗门,亦很难有这样为了他人,为了守卫这片大陆真正和平宁静,而默默付出,乃至牺牲的人了。
容与真的想问问这些昆仑弟子,值得吗?!
作为经常在暗中收罗手下,并且挑起事端的幕后黑手之一,容与并不能真的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无论他以什么样的身份,都未免太过卑劣。
……
……
白光包围了容与,跨境传送阵启动。
在跨境传送的过程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刹那间凝固下来,包括那两只高高跃起扑向自己的灵犰傀儡兽。
容与在按下传送阵盘的枢纽时,就已经做好了更为危险的全面提防。
真正的挑战,一定在翼洲的琨城那边的传送阵上。
传送阵的所有东西都会凝固,甚至包括修士的神识,各种被动防御的道具、阵法等等。所以修士在刚刚传送过来,如果被人刻意的针对和袭杀,几乎没有办法抵抗。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大宗门才会修建对外运营的传送阵。一来是它太过消耗灵石,但同时也因为安全。
大宗门的传送阵,以宗门信誉为担保,会保护通过传送阵修士的性命以及财货的安全。换个小宗门,万一出现了截货和仇杀,趁着刚刚传送过来的瞬间,修士很难有抵抗的机会。
容与知道翼洲这边的传送阵出了问题,连续四个大洲的传送阵都无法互通,傻子才看不出来出事了。
但是为了天魔女,他不得不赌上自己的性命。
容与甚至做好了刚刚被传送过来,就会遇到重手截杀的准备。他只是在赌,赌对方不会直接杀死他,而是要审问一二,那么他利用身上特有的母蛊或者魔修手段,趁其不备而攻,依然有机会反杀对方。
轰。
碰。
“啊,我的眼睛。”
“师弟小心,这是什么鬼东西?”
“道祖啊,这么会有紫雷锥,我的护身符!”
随着两声巨响,尖叫声此起彼伏。
两个灵犰傀儡兽喷向容与的招数,在传送过来后,直接穿过了跨境大阵,砸向传送阵的后方。
显然,站在传送阵周围的人没有想到上来就有这么大的杀招,不查之下,被两只傀儡兽而袭伤了。
这两个傀儡兽显然是旁景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拿出来的至强攻击灵械,故而哪怕周围的弟子们有一些被动防御的符箓和阵盘,一个不查下,他们还是多少受了伤。
哐当。
轰隆。
“星寂万物,破!”有人暴喝到。
对方的反应显然不慢,立刻做出了回击。傀儡兽的强弱,除了傀儡本体的锻造外,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修士的操控。
那傀儡兽本就是旁景清为了阻拦容与的拼命手段,误打误撞跟着一起过来的。在没有了旁景清的操控下,它们再强的本体也不过是死物而已。
守候在传送阵两旁的修士一起集中反攻,三下、两下,就把两只原本应该非常强大的傀儡兽给砸成了废铁破烂。
不过那些修士的操控也非常精准,所有的攻击都奔着两只傀儡兽去了,反而没有触及到容与,显得非常的克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与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正常的吓人。
这里说的正常,不止是指没有伏击,甚至连跨境传送阵周围看热闹的,围观打探消息的,甚至还有些散修趁机在此地周背阴处摆摊卖点材料……
这一切,都跟容与之前无数次经历亏跨境传送阵的样子没有区别。
容与甚至抬头看向东方,在极远处的云层之中,一座若隐若现的青色宫殿若隐若现。哪里就是极堃殿的所在。
容与可以很肯定,自己被安全的传送过来了。
而且周围居然没有成建制的修士队伍进行埋伏,那么到底是什么缘故让几个大洲的跨境传送阵都停摆了呢?!
“这位道友,您怎么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瞧瞧,给我师弟打伤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容与身侧响起。
显然对方把那两个傀儡兽当成了容与自己的战斗傀儡了。
容与的身体慢慢转向那个质疑自己的修士,脑中已经快速闪过了几种可能的推测,但最终,他决定先静观其变,并且认下这两个傀儡兽操控者的身份。
“可是我的傀儡兽,也被你们摧毁了。”容与慢吞吞的说。
听他这样说,那青衣银纹的修士更为不满,“道友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我们极堃殿向来不愿以势压人,但你动手在前,还纵傀儡伤人,要是不交待清楚,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容与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修士身上的银纹。
是的,青衣银纹,就是极堃殿的标识,而且看着修士身上的银色花纹以及刺绣的星纹,他应该是个辅教的身份。
这个人,居然真的是极堃殿的修士。
此刻容与依然顶着司应元的容貌还有散修的身份,故而这个极堃殿的修士没有认出他来。
可容与在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发现了,站在这里的,都是极堃殿的辅教修士,还有一个高阶的教都。
从他们衣饰上的细节,还有刚刚斩杀傀儡兽的功法来看,这些人的身份都是真的,并不是其他的修士冒名顶替。
对于这点,容与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