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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禁林之地。
无垢圣傀亲手摘取辛苦培养的紫金灵铠傀脑髓中石晶。它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来恢复自己的伤势。
此刻无垢圣傀心中已经对陵替圣君和苏子越涌起滔天恨意。它不再想把他们炼就成自己的部属,而是换成彻底的虐杀。
而在禁地另外一端的陵替圣君和苏子越,却没有什么快速恢复的办法。
一旦无垢圣傀恢复了修为,恐怕就是双方决战生死之时。
陵替圣君随口问了苏子越还有没有类似的铜钱,他并没有带着什么期望。高阶修士凝聚本命剑气,哪里能那么随便。
可苏子越却真的掏出了布袋,里面足足有数十枚同款的铜钱。
陵替圣君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他立刻用神识扫过铜钱,赫然发现这些铜钱竟然真的全部都凝聚了本命剑气。
怎么会有人如此无聊,居然用凡间的铜钱来凝就本命剑气!普通凡俗之物凝聚剑气,难度可比在灵器和灵宝上难多了。
“这些铜钱都是你师父给的?”陵替圣君追问道。
苏子越非常肯定,“都是我师父给的,师叔,这些铜钱里也有剑气么?”
苏子越的神识太过荏弱,他还不能清晰的探查到铜钱里面的剑气情况,刚刚他也努力探查了一番,只能隐约捕捉到一点熟悉的剑意,再也认真探查,他的神识却不听话的溃散了。
这就是金丹修士跟化神修士的区别。
陵替圣君能清晰的捕捉到每一枚铜钱里面盘踞的剑意:强大而锋利,细细感知又有一种玄奥的道韵。
这就是谢辞君的剑意,他的剑意里是带着法则力量的。
陵替圣君轻轻呼了一口气,“对。这些铜钱里面,每一枚都带着你师父的剑气。”顿了顿,陵替圣君还是没忍住,“他真的就这么无聊么?!”
这话,陵替圣君不是随便说说。
高阶修士,譬如到了元婴之后,都可以在灵器中凝就自己的剑意或者功法,传给弟子和喜欢的晚辈,往往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可这么好用的东西,却是很多年轻的弟子终身却也得不到一个的。
功法和剑意不值钱,灌注了也不会损伤高阶修士的修为。可偏偏压制本命剑意这件事,非常耗功夫。
要想把本命剑意铭刻到灵器当中,首先就要抽出一丝剑意,反复淬炼,直到没有任何瑕疵,成为纯粹至极的剑意。
剑气化为至纯剑意,当中的反复打磨都是用神识完成的。倘若元婴初期的修士,就算磨上几年,也未见得能打磨出纯粹的剑气出来。
一丝丝的打磨出的本命剑气,最终再用神识把这些剑气捏成自己想要的“招式”。多半都是剑修最为擅长的必杀之技。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候,瞬间反杀。
本命剑气好用难做,越到高阶的修士,越是需要寻找机缘,感悟天道法则,好早日能让自己参悟法则的奥义。
所以高阶修士最为不耐烦的就是繁复的水磨功夫。
除了真正嫡亲的弟子,他们也不会为旁人这么分心耗神。
可苏子越这随手一掏,居然就是足足数十枚凝就了本命剑气的铜钱。
陵替圣君真的不知道说他是太有时间,还是太疯癫了。
要知道,在普通器物上打磨剑意所耗的功夫,更是灵器上的数倍。也不知道谢桃花怎么想的,居然选择了这种如此脆弱的东西。
铜钱简直一击即碎,真是“辛辛苦苦好几年,一下全白费”的真实写照。
陵替圣君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你师父当初给你铜钱的时候,就没交代什么?”
谢辞君那个人素来恣意荒诞,可他做事又往往如羚羊挂角,看似不留痕迹,却往往在不经意的时候别出心裁。
陵替圣君总觉得谢桃花这些铜钱不会是随随便便做的,可为什么呢?
苏子越认真的回想了片刻,师父还真的什么都没说过。
这些铜钱其实都是自家师父在落华峰留下的欠条。
谢辞君是乃昆仑出了名的破落户,有无数的花头,到处欠账。开始是师父帮忙还,后来等到徒弟们大了,就开始各种给他收拾烂摊子。
从第一枚铜钱开始,每次谢辞君在外面欠了账,苏子越就追着屁股讨要,做师父的就会百般耍赖。
后来苏子越联合了晏暖和杜陆离,谢辞君没办法轻易糊弄过去,就开始以铜钱计数,欠一笔就压一枚铜钱。
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攒下一堆。
别说苏子越手里有数十枚,怕是晏暖、杜陆离和凌恒手里都收到不少。只不过怕是除了晏暖,那两个小的马虎随意,估计都随手乱丢了去。
苏子越忽然觉得手中的铜钱,也没那么感动了。
师父这么多年,到底欠了多少笔帐……
真真假假,算不清的。这大概就是落华峰特有的师徒情谊吧。
……
……
苏子越还是为师父留着些颜面,没把“铜钱欠条”的真相说出来,只是追问陵替圣君,“师叔,有了这些铜钱,有办法对付那个纯白尸傀了么?”
看到了这些铜钱之后,陵替圣君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
苏子越虽然是当代昆仑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可在无垢尸傀面前,完全不够数。自己现在右臂断残,虽然服用了灵药祛毒止血,功力顶多恢复到原来的七成不足。
真等到那无垢尸傀完全吸收了石晶后,吃亏的定然是自家这边。
陵替打定了速战速决的主意。
他从那袋铜钱中数出了十枚收了起来,其余的都递给了苏子越,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接下来,就要由你做为主力牵制无垢尸傀,我来趁机截杀它。”
苏子越点点头,追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陵替圣君说,“跟刚才一样,你还是操纵龙鳞剑符,带着龙魂去追方忌他们。我来断后。”
苏子越听了,着急的说,“陵替师叔!”
陵替连忙摆手,“你先别急,好好回忆一下,刚刚最后那次,本来我一直牵引着无垢是亏。可它为什么冲着你去了?”
苏子越只略微回想,就确认无垢尸傀确实在刻意的引导自己过去,然后主动过来截杀自己。
他犹疑的推测,“也许,它觉得先杀我比较容易?”
陵替圣君冷哼,“想杀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等到跟我决一死战之后再去杀你,又有何区别?可它为了引你过来,在我这边故意受了不少伤。宁可以伤换位,也要先去袭杀你。还觉得这正常么?”
这确实不太对劲。
苏子越猜不透其中奥妙。陵替直接说了答案,“我猜那鬼东西,多半是冲着你那龙邻剑符去的。更准确的说,是冲着龙魂。”
“龙魂?”
陵替圣君沉声说,“我也是才想起来,高阶尸傀往往是由元婴修士活体炼尸而成,故而这些高阶尸傀晋升的方式,是吞噬更多的元婴婴灵。”
苏子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对尸傀的凶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陵替圣君继续说,“所以十万年前的魔道大战时,大部分元婴修士被尸傀大军抓住了,宁可自爆元婴,也不肯以婴灵饲魔。”
“时间隔得太久,我竟然一直没想起来这个。你师父抽取的这道龙魂,乃是元天巨龙的一缕残魂,它的纯粹程度远超元婴修士,那可也是这尸傀的最佳补品。”
“可惜我也是刚刚看到它不计代价的袭杀你,才想起这个关键之处。看来它从藏身处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咱们弄得动静太大。怕是你释放出的龙鳞剑符更为吸引它。”
陵替圣君一番推理,竟然把无垢尸傀真正贪图的关键指了出来。
陵替圣君用左手拍了拍苏子越的肩膀,“龙鳞剑符是你师父炼就的,咱们两个也只有你能驱动他的本命剑气。”
“现在那无垢尸傀明显冲着龙魂去的,说不得要由你牵制尸傀,我在一旁袭杀为辅了。别看咱们现在的行动步骤跟刚刚差不多,可真正的危险,却都在你身上。”
苏子越这才明白陵替圣君真正的意图,他不再推辞。认真的跟陵替圣君确认细节,“那我要怎么牵制它?”
陵替圣君说,“说是牵制,关键在于跑!你给老子有多快就跑多快。凭你现在的修为,它想要操控你,还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倘若没有你师父这些铜钱剑符,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谁让你小子命好呢,偏偏就有你师父那么无聊的人,居然提前准备了这么许多剑符。这相当于给你小子多铺了几十条命啊。”
“等下我去迎战那无垢尸傀,你绝对不要恋战,有多快就跑多快,尽快冲出这片禁林之地。”
“万一我没有拦住,你也可以用铜钱剑符自保。以你师父的剑意里带着法则之力,无垢尸傀还不是对手。”
“切记,你跑了,我就有办法安全撤离。万万不能给这个鬼东西机会,倘若让它真的吞食了这缕龙魂,怕会让打到这半残的无垢尸傀恢复晋级,那时咱们两个才是死无葬身之地,切切”
苏子越牢牢记住了,他用力点头。
陵替圣君活动了一下肩膀,用左手拿起自己的灵剑,最后叮嘱苏子越,“一会我说跑,你就即刻御剑离开,切记不要恋战,更不要回头。”
苏子越重重的点头,“陵替师叔,你也要保重。”
陵替圣君隔着龙鳞剑符和那无垢尸傀遥遥相望,“你师叔没有那么废,一只手也能对付这个半残的尸傀。”
说完,他用剑尖摇摇指向无垢尸傀,口中大喝,“苏澄容,跑!”
……
……
随着陵替圣君话音落下,苏子越头也不回的御剑飞驰,向禁林外奔去。
金色的龙魂在他的牵制下,也裹夹着剑气旋风一并快速离去。
无垢尸傀身上暴露出来的血色魔纹已经变得极为浅淡了,但它身上的大小伤口却依然狰狞裸露,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眼瞅着自己惦记的龙魂飞驰离开,顾不得石晶尚未完全消化,无垢尸傀惨厉嚎叫一声,刚刚隐匿在禁林中的阴阳傀抢先追击而去。
苏子越的身后,很快又坠满了黑白两色的阴阳傀,却也并不敢靠得太近。
只要没有紫金灵铠傀,阴阳傀并没有办法真正的阻碍苏子越。
无垢尸傀显然也清楚这个问题,它立刻想瞬移亲自追击过去。
可陵替圣君已然左手持剑,主动向它攻击了过来,阻拦住了它的去路。
狂躁的无垢尸傀再次凝聚出煞魂针,狠狠的刺向了陵替圣君的识海。
陵替圣君不避不让,左后灵剑直击无垢尸傀胸口,被无垢尸傀以利爪直接架住。而无影无形的煞魂针却狠狠的插入了陵替的识海当中。
无垢尸傀还没露出得意的神色,贴近它的陵替圣君微微张口,一枚带着唾沫的铜钱狠狠的砸向了无垢尸傀的面门。
轰!
铜钱在离开陵替圣君口中只是,已经被他一口咬碎,谢辞君蛮横犀利的剑意直接杀了出去。
无垢尸傀和陵替圣君的距离如此之近,它双目赤红,猛的发出极为刺耳的尖叫,周身泛起了血红的符纹,却在剑意即将刺穿面门只是,凌空凝聚出一枚血色符纹。
谢辞君的本命剑意斩碎了血色符纹,却也直接溃散。
无垢尸傀嗷唔的惨呼,松开了陵替圣君的灵剑,几乎是滚爬一样远离了他。
“哼,老子还能吃你两次同样的亏么,唾!”陵替圣君左手持剑,双耳双目都流下了一丝血线。
刚刚那枚煞魂针,也重创了他的识海。
这一个回合,双方以伤换伤,没有人占到上风。
无垢圣傀刚刚因消化石晶而缓和的伤害,又被谢辞君的本命剑气再次加重,它身上的血色符纹比刚刚更加明显。
可陵替除了手臂断残,神识也被煞魂针狠狠刺伤。倘若再来几次,怕是他的识海也要崩塌了。
无垢尸傀瞪着血红的眼眸,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可它也不敢立刻攻击陵替圣君,谢辞君的本命剑意,它也经不住几次了。
这才是陵替圣君真正的计划,以命换命,把无垢尸傀拖死在这里,给苏子越争取出一条活路出去。
而刚刚那番说辞,则有九成都是忽悠小月月的,为的就是让他安心离开。倘若不这么说,那小家伙定然不肯抛下自己独自跑路。
当然,有一点陵替圣君没有说谎。倘若没有谢辞君的铜钱剑符,他就算玩命也拦不下无垢尸傀。
可惜了,自己怕是没机会回去问问谢辞君,他到底是脑子怎么想的,用这么个凡间界世俗的东西来做本命剑符。
伸舌头顶了顶口中其余九枚铜钱,陵替内心冷哼了一声:还真特么的好用,谢桃花这个鬼东西!
跟陵替圣君的笃定相比,无垢尸傀就显得暴躁不安得多。
它几次暗中以煞魂针偷袭,却因为双方现在完全静止,被陵替圣君轻易躲避开了。煞魂针除了最初那次偷袭,其余的时候,需要寻找时机。
双方都在全神贯注的提防对方时,它的煞魂针很难得手。
无垢圣傀陷入了被动。
它现在偷袭的手段已经不起作用了,自己最为有用的帮手却都召唤不出来。而那些被它召唤出来的阴阳傀,对付昆仑猎龙队的中低阶修士还有效果,面对龙魂的威压,它们就不敢靠近了。
对陵替圣君这样的元婴剑修,也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可那该死的臭小鬼,却正在拖着自己的龙魂,不断远离。
无垢尸傀伸出手爪,焦躁的跃跃欲试。陵替圣君故意对着它龇牙,上下牙齿间又衔着一枚铜钱。
我恨!
无垢尸傀通红的双眸,几乎要滴出血来。
它快被陵替圣君气疯了,半扬的双手忽然狠狠插入自己身上的伤处,沾上了好多墨蓝色的血迹,再次凌空画出了复杂的剑符,快速撕开。
陵替圣君看到它又在搞东搞西,也不再拖延时间,再次挺身而上,两个人快速战斗在了一起,疯狂的厮杀起来。
……
……
苏子越牢记陵替圣君的安排,全力御剑离开禁林之地。
可他面前的上百只阴阳傀实在如跗骨之蛆一般,密密麻麻的挤压在前面,无法提升速度。
虽然苏子越操纵师父的剑气,能够不断挤压龙魂,让它释放出龙威和龙吟。而当龙吟响起的时候,这些阴阳傀就跟被狗咬了一般仓惶逃离。
可也只有那么区区一瞬,等到龙威波动过后,它们就又扭扭捏捏的黏糊回来,不断挤压他的空间。
苏子越只能再次驱动剑气释放龙威。
这么来回的折腾,不仅速度无法提升,他自己灵力和神识的消耗都极大,全靠嗑药硬撑。
双方就这么来回拉扯着,马上靠近了禁林外侧的地方。
苏子越甚至看到了当初来时,方忌在树皮上刻的标记。除了禁林,他们用剑阵轰击了一条笔直的通路。
只要踏上那条新开路,这些阴阳傀怕是再难用这种“黏糊战术”来围困自己了。
可就在苏子越打算再次催动剑意释放龙威之时,他面前的阴阳傀却忽然拉开了距离。它们两两一组,横亘在他面前排成若干对组。
苏子越立刻提防起来,手决不断变化,龙魂来回摆动,伺机突围。
可是那些阴阳傀没有对苏子越发起攻击,它们两两一组,其中一只猛的抓住另外一只阴阳傀的右臂,用力撕咬拉扯,硬生生扯断对面阴阳傀的手臂。
几乎是瞬间,苏子越面前就掉落了有十数只残破的尸傀手臂。
围攻自己的尸傀忽然自相残杀,这种诡异的情形让苏子越更加警惕。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却更让苏子越瞠目结舌。
那些双臂完好的阴阳傀,开始单方面的虐杀手臂半残的尸傀。
有的独臂尸傀被另外一只阴阳傀直接扯掉了头颅,而那只完好的阴阳傀甚至抱着它的头颅一口口啃食,仿佛在吃什么香甜至极的东西;
还有的独臂阴阳傀被一块块扯掉身体所有的部分,从耳朵,鼻子,到手指,那细致的程度,宛若在用手爪凌迟对方;
还有的阴阳傀抓住独臂阴阳傀的双腿。抡起它在禁林中疯狂甩拍。很快那只独臂阴阳傀的就被禁林中倒刺的树木扯得稀碎。它体内各种已经看不出形状的黑色器官迸溅得到处都是……
苏子越很快察觉到,这些阴阳傀似乎不是在用什么新手段对付自己,更像是在表演给自己看。
它们在暗示着什么。
那些阴阳傀很快虐待出了一地尸傀碎块,见苏子越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又从包围圈中出列了几对阴阳傀。
依旧以折断对方右臂开始。
可这次,当那个双臂完好的阴阳傀在虐杀断臂阴阳傀时,却会刻意在中间停顿一下。
而那断臂阴阳傀就会用剩余那根手臂对着苏子越拼命拍打,仿佛在求救一样。
阴阳傀的样子早都不似正常人形,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这么互相捉对的虐杀彼此。却让苏子越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它们,在传递什么消息给他。
阴阳傀之间的虐杀总是损耗极快。刚刚还双臂完好的阴阳傀,又被另外一只折断了手臂,可这个阴阳傀却忽然从地上捡起了一段树枝。
当双臂完好的阴阳傀冲过来挖开这个阴阳傀胸口的时候,这个独臂的阴阳傀也举着树枝从下方斜斜插了树枝进入对方的脖颈之中。
然后,那个双臂完好的阴阳傀就横着拍飞了树枝阴阳傀的头颅。
“砰!”,独臂持树枝阴阳傀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苏子越脚下,狰狞丑陋的黑白花面正对着他,漆黑的眼眸宛若两个深洞,直直的盯着他。
昆仑起手剑!
刚刚那树枝阴阳傀比划出来那式稀松软烂的斜刺,是昆仑起手剑的第四式。
苏子越忽然明白了这些阴阳傀的暗示——它们,不,应该说是那个无垢圣傀,它在表演自己虐杀陵替圣君。
难怪要先折断对方的右臂,这是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为了告诉苏子越,它会以什么样的手段,一寸寸的折辱虐待陵替圣君。
它在挑衅,它在表演给自己看。
苏子越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操纵剑气,释放龙魂威压驱离这些阴阳傀,然后踏上那条新开路,追上自己的猎龙队小伙伴们,跟他们一起回到昆仑。
可他内心一直有种不安,陵替师叔真的有把握脱离那无垢尸傀的纠缠,安全撤离么?!
万一,陵替圣君是为了宽慰自己,哄自己离开的呢?!
回去,还是回头?!
苏子越死死盯住阴阳傀,内心不安的左右摇摆。
就在此时,苏子越看见了另外一组阴阳傀。
那个双臂完好的阴阳傀按住独臂阴阳傀的头颅,让它跪在地上,卑微的匍匐在地,然后反复践踏它那只完好的手臂。
而独臂阴阳傀没有在意自己的手臂,而是拼命的挣扎,它不肯跪下。
这个行为显然更加触怒虐待者,双臂完好的阴阳傀反复抽打它的耳光,一次次强行按住那个独臂阴阳傀,甚至故意打折它的腿骨,把它摆出了正跪的姿势。
那独臂阴阳傀却挣扎的想站起来,哪怕一次次摔到,哪怕被更为惨烈的饿虐待。
那一瞬,苏子越忍无可忍,他挥出了自己的卫天长剑,把那两只互相折磨的阴阳傀全都斩成了两截。
然后,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操纵龙魂转身往回走去。
他做不到!
哪怕明知道这可能是无垢尸傀的阴谋,他却没办法放任自己离开。
因为自己的陵替师叔真的有可能被那无垢尸傀这样的折辱,这样的虐待。
苏子越选择回去,也许他犯了一个大错。可他做不到,没办法就这样留下陵替师叔一个人。
他御剑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那些阴阳傀没有在归程阻拦他。
……
……
陵替圣君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他的左臂依然稳稳的持着自己的灵剑,虚无的等待进攻的机会。
在这段时间里,陵替圣君又跟那个无垢尸傀硬碰硬的对了几个回合。
陵替圣君的识海被煞魂针刺中了五次,而他口中的铜钱还有三枚。
在第六枚铜钱偷袭无垢尸傀时,它身上血色的符纹已经爆裂成片,甚至连瞬移都维系不住了。
当然陵替也没有好多少,他的识海已经摇摇欲碎,双目被血色覆盖,只能看到血色朦胧的光影。
两边都在硬撑,完全在赌谁先受不住倒下。
陵替吐出口中的血沫,看来先支持不住怕是自己了。
可他还在等待,等待无垢尸傀的下一次进攻,并准备拼尽全力的进行反击,把口中其余三枚铜钱剑符都打出去。
然后,他就会自爆元婴。
陵替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婴灵成为对方吸食进补的材料。
陵替用力挖了挖耳朵,刚刚因为识海重伤,他的耳道里也充满了血液。被他强行甩干。现在他眼睛看不见,神识也极为吃顿。
只能依靠最后的听觉和触觉进行反抗。
周围的只有轻微的风声,陵替圣君来回转动自己的身体,试图找出有些微差异的方向。
可任凭他如何感知,每个方向给他的反馈,几乎毫无区别。
就在他认真分辨之际,他忽然觉察到,后脑有一股劲风袭来。
糟糕!
那个家伙果然没有私心,它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就是为了从背后偷袭脑髓,想阻止自己自爆,掏出自己的元婴。
陵替的灵脉被无垢尸傀冷冷的手指按住,想要自爆已经来不及了。他正要咬碎口中三枚铜钱剑符。
希望谢桃花的本命剑气足够犀利,最好能连自己的元婴都彻底击毁。
可那无垢尸傀仿佛也提前知晓了陵替圣君的打算一般,它那只被斩断食指和中指的残手,也直接用拇指和小指捏住了陵替圣君的下颌骨,他用尽全力也没办法咬下去,催发剑符。
这下真的糟了!
陵替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到了求死都不能的绝境。
“剑去!”忽然对面传来一声轻喝,一股劲风擦着耳畔划过,苏子越操纵着龙魂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了回来。
眼瞅着全身布满诡异血色红纹的无垢尸傀双手捏着陵替圣君的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抬手就祭出了两枚铜钱剑符出去。
无垢尸傀不怕苏子越,可它刚刚却被铜钱剑符伤得怕了。
“嗷呜”一声诡异的尖叫,它不得不松手放开陵替圣君,倒退着避开铜钱剑符。
无垢尸傀恶狠狠的看着苏子越,血红的眼眸里又是恶毒又是惊喜。
虽然没能掏出陵替圣君的婴灵进补,可龙魂回来了!
它的,龙魂,回来了!
……
……
陵替死里逃生,却气得破口大骂,“小王八蛋,谁让你回来的。不是让你直接离开,不许回头么!”
苏子越看到了刚刚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掏出临行前晏暖塞给自己的绝胜保命丹塞到了陵替圣君的嘴里,“师叔,我没做到。可你也骗了我。”
陵替本想继续骂他,可转念一想,回都回来了,骂也没用。
他愤恨的吞下了口中药丸,内心却更为惶急。
苏子越手中还有几十枚铜钱剑符,也许这东西还能支撑他们一段时间。
可一旦铜钱剑符消耗殆尽,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了牵制无垢尸傀的手段了。
就算自己能自爆元婴,可这么一道龙魂巨补的神魂,可都白便宜了这白毛尸傀。
他们两个算是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陵替狠狠的用左臂顶了苏子越一击孤拐,“谁他么让你回来的,你回来除了填菜,还有个毛用啊!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