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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峰,青玄大殿。
庄天瑞的话被一声暴喝打断了,他茫然的回头,却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魂寰长老紫御圣君正一脸严肃的告诫他,“小庄公子,此乃正一道门和昆仑之间的事情,我们魂寰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陵替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对,他正要说话,就听见庄天瑞很犹疑的问,“可是那?弃罩不是咱们魂寰之物么?”
紫御长老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他皱眉说道,“魂寰每年出售和赠予出去的灵器法器以数十万论,莫非这些灵器法器拿出去伤了人,咱们都要参与其中?!”
“小公子素日不理门派中的庶务之事,还是不要妄言为宜。”
庄天瑞抿起嘴,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
“请小公子回来入座,无需妄言!”紫御长老已经简单粗暴的打断了他。
陵替圣君却从这段对话中抓到了一丝契机,他果断的走了两步转换了位置,站在了庄天瑞和紫御长老之间,那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位子,隐隐的就挡住了庄天瑞的去路。
陵替圣君和声的问庄天瑞,“庄公子,您刚刚说的?弃罩是失窃之物?能否告之一二?”
四湖剑郡的那场风波里,竟然接连死伤了两名世家和宗门子弟。而且其中关键的两个法宝?弃罩和天工腰带,居然还都是魂寰的高阶法器。
陵替圣君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紫御圣君面谈,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支持或者中立的分析。
结果紫御圣君却完全不想牵扯到此事中,对陵替圣君的各种问题极为敷衍,均以“灵器售出却与魂寰不相关”、“法宝这种使用,还是在修士个人,你昆仑也有器修,自然明白这种道理”之类的言辞搪塞。
那一次,陵替圣君跟紫御圣君不欢而散。同时也明白了,紫御圣君的立场就是避嫌和摘出魂寰,其余的是非公义,却与他无关了。
今日却听见小庄公子提及到了“赃物”两个字,陵替圣君忽然意识到,紫御圣君当日推诿的态度,也许不仅仅是冷漠的自保,或者,他在掩饰着什么更大的问题。
陵替圣君不会这样放任这种良机,他再次追问庄天瑞,“小庄公子,你说那个?弃罩是失窃之物?”
庄天瑞回答的极为干脆,“可不是,那灵罩原本就是我盘亭殿连波圣君丢失之物啊。”
“小庄公子!”紫御长老忽然用元婴圣君的灵压暴喝了一声,透露出一股明显的威压。而早有提防的陵替圣君立刻半抬手臂,一股柔和的灵压从他身上散发,冲抵了紫御圣君的威压之意。
“紫御圣君,您要发作弟子,还请回魂寰再自行管教。这里是昆仑瑶台峰,此刻庄公子亦是我座上嘉宾,您这般阻拦他说话又是何意?”
紫御圣君不接陵替的话,反而对着庄天瑞说道,“庄天瑞,你是魂寰弟子,在外出行需牢记魂寰弟子的身份!不然纵使是掌门,恐怕也包庇不得你。”这里面的警告之意简直昭然若揭。
整个大厅里瞬间沉寂了下来,众人从这简单的对话里,已经不难猜出里面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庄天瑞却忽然展眉一笑,他这笑容就仿佛是冲破了云层的朝阳般,带着一股活泼张扬的力量,“我没忘呢。紫御圣君您也真是,我爹是庄四维,我娘是璇玑圣女,我义父还是星御仙君呢。说几句真话怕什么,我心里又没鬼。”
他这话说得嚣张至极,大有用家世往死砸人,奈若我何的意思。可此刻这种场景,兼之他生得又美,竟然让众人觉得他神采飞扬、意气焕发。
“呵呵。”一直端坐在上方宛如雕像般的端昇仙君忽然挥挥手,一枚红色的灵果被灵气裹挟着飞向庄天瑞。
庄天瑞双手接过灵果,再次向端昇仙君行礼。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尽管紫御圣君依然瞪圆眼睛怒目而视,却没有再次用行动阻止庄天瑞。
陵替圣君抓紧机会问到,“那你怎么又说,这个灵罩是你魂寰丢失的?”
庄天瑞捏着灵果带着小得意的说,“这事你们就不知道了。早在半年前,我们盘亭殿连波圣君的外库就遭了窃,丢失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就是这?弃罩,另外一个则是九宝璎珞阴阳伞。当初连波圣君大怒,吵得我父亲头痛了一个月,连我师兄都跟着吃了不少的埋怨,我想忘也忘不了啊。”他还伸手捅了捅身边的云修。
云修立刻回答,“此乃魂寰家丑,让各位见笑了。”从侧面佐证了庄天瑞的话。
而紫御圣君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就好像要把他们吞掉那般。
陵替圣君把紫御圣君想反驳的话说了出来,“可这灵罩也是魂寰对外出售之物,公子又是怎么知道它是失窃之物呢?”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庄天瑞歪着头笑了半天,才说,“这里面却有个缘故,说出来让大家见笑了。我们魂寰的东西,素来是三流的卖出去,二流的送人,而第一流的留下自用……”
他这话还没说完,那边紫御圣君已经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看着庄天瑞和紫御圣君,满殿的人都发出了轻声的哄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连最后一丝都被冲淡了。
魂寰这种极品法器留下自用,有些微瑕的拿出去寄卖的风格,其实大家也都是早都有所耳闻的。不过像这样由魂寰弟子当众说出来的,却是绝无仅有。
庄天瑞接着说,“原本我也不知道。偏偏从同门那里得知,这次在昆仑四湖剑郡止湖底有人用了?弃罩,而这灵罩内居然还设了一个传送阵。我就知道,它必定是连波圣君遗失的那个。”
“诸位长老前辈们可能有所不知,这灵罩其实是个鸡肋法器,锻造的成本极高,可论舒服和实用却又不如云楼,倘若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目的,没有人会选它。故而买的人非常的少,整个魂寰的数量也并不多。”
“不过它确实属于空间法器,这带上空间两个字,造价和叠加的功夫就极难。而空间法器里,最最为难的是让两个空间法器能不干涉的同时被催发。这种法器锻造的难度,比十个单独的空间法器加起来都难。”
“?弃罩是空间法器,而传送阵也属于空间阵符。单有?弃罩,我可不敢说它的由来,但是能在里面布设传送阵的,恐怕只有连波长老那个极品灵罩才行。”庄天瑞说,“当初连波圣君是为了独生爱女特意锻造的这个灵罩,为的就是让土系独灵根的盈香师姐早日在土灵气浓郁的矿脉里筑基,这才不计成本的打造了那套灵罩。”
“除了连波圣君,我可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会费事费时的做这种事情。”
这下子大家都听懂了。
陵替圣君想了想,不明这有什么可让紫御长老隐瞒的,“那又如何,无论是偷出去的,还是卖出去的,总归也跟魂寰弟子无关啊。”
庄天瑞却摇摇头,“恐怕,这事还真跟魂寰弟子有关?”
“此话怎讲?”
“刚刚我说了,跟?弃罩一起丢失的,还有一个九宝璎珞阴阳伞。那宝伞也是柄高阶法器,同样华丽精美异常,属于攻防一体的精品。它们两个是一起丢失的,我以为,那个偷窃九宝璎珞阴阳伞的人,多半就是偷窃?弃罩的人。”
他这个推论过程毫无问题。
陵替灵机一动,“莫非小庄公子知道谁偷了九宝璎珞阴阳伞?”
庄天瑞点点头。
“谁?”这句话却是紫御圣君问的。
庄天瑞转身,目光微微挪动,看向紫御圣君身后的一个坐席,那里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壮修士,然后开口到,“那偷窃之人,即是马泽山,马师兄!”
马泽山讶异之余,立刻叫起了撞天屈!
“冤枉啊!庄少掌门,庄大公子!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能这样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我素日对你还算恭敬,可你为何要这样中伤于我?”
庄天瑞跟马泽山对质,“非是我诬陷马师兄。我大师兄云修在鹤径剑郡的离潭坊市里,无意中见到了正在出售的九宝璎珞阴阳伞。那伞全天下只有一份,外观华贵靓丽,能随着四时风雨变换颜色,避水、防火、趋尘、赶虫,这么精细繁复的东西,在防御属性上却只是一般。除了连波圣君之外,不会有人还做这样的法器。”
马泽山不懂,“那又如何?”
“既然找到了九宝灵伞,师兄必定要追查一番。结果那店主指认,当初出售这柄灵伞的修士,就一个满口虞洲口音,身穿青色袍子,身材魁梧的筑基期修士。他还担心这法器来路不正,那修士还拍着桌子叫嚣讥讽店主,故而印象深刻。”
马泽山大怒,“简直含血喷人,这是诬陷。明明是个女修去卖,如何又指认是我?”他激怒之下脱口而出。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安静异常。
紫御圣君厉声喝问,“孽障,你又如何知道这灵伞是个女修去卖?是不是你偷的!”
马泽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反应极快,立刻跪下,“不是我!圣君明鉴,小子是有私心的。我在鹤径剑郡那个离潭坊市也看到这柄灵伞,亦去暗中探查了一番。不过小子私心了,一来我打算再暗中追查后上报给长老,博得长老们的喜欢;二来这也是我魂寰的内务,我不打算在昆仑张扬开来,有损门派声望。”
他这话说得看似辩白,却有暗中藏着一种谴责,暗指庄天瑞不顾魂寰声望之意。不过这番说辞,倒也勉强原得过去。
庄天瑞却说,“没错,是个女修。我刚刚是故意诈马师兄你的。不过那个女修是谁?是不是溟语世家的那位师姐?还是你其他的朋友?”
马泽山被庄天瑞激得浑身发抖,“我们到底有何仇怨,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庄天瑞忽然从哪里接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盒子上还有一个黄标封印的痕迹。
“马师兄,你猜猜这是什么?”
马泽山犹疑的看着他,并没有回话。
庄天瑞自己回答,“这里面装的是一盒子极品灵石,就是从那个九宝灵伞的老板处置换回来的。”
大家更是听不懂这番话的寓意。
庄天瑞把那盒子递给陵替圣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了又忍却没忍住笑,“哈哈哈,这事可真是有趣极了。众位前辈们不知道,这个离潭坊市的灵器铺老板,生平有个古怪的爱好,就是每晚数灵石。他每日除了贩卖灵器,晚间必然要把自己铺子里的极品灵石,一遍遍的摸上百遍不止。”
“我也曾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自己说,摸到灵石的感觉,就跟自己马上要晋级修为一样畅快淋漓,有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摸灵石的时候,有一种顿悟的感觉。”
陵替圣君也觉得这件事颇为有趣,可他不解,“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庄天瑞就说,“这店主修为只是金丹期,他天生是水火灵根,这两种灵根相互冲突,经常让他周身长满了火毒水泡,刺痒难忍。所以他不得不每日都涂抹紫樱草灵膏,消除火毒。”
陵替圣君和紫御圣君一起点头。水火双灵根的弟子,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这种问题,严重的就会长满火毒水泡,不过只要坚持突破紫樱草灵膏就可化解这种火毒,也是众所周知之事。
庄天瑞又说,“这店主又涂抹紫樱草灵膏,又喜欢每晚数灵石,故而从他店铺里卖出去的灵石,都有紫樱草灵膏的痕迹。我这个小盒子的里的灵石就是如此,圣君们只要用鲂莲草汁喷在上面,就能看到紫色的手印在上面浮现。”
陵替忽然露出了惊喜的眼神,拳掌重重拍击在一起。
庄天瑞继续说,“九宝灵伞的价格可不低,那店主说他足足支付了八千多枚极品灵石。想来这灵石无论谁去出卖,大部分还是要给偷赃的本主才是。我猜马师兄的极品灵石里,只要喷上了紫樱草灵膏,就能看到一些痕迹了。”
马泽山听到后面,脸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无法遮掩,滴滴答答的掉落了下来。
这种情形,已经不问自招了。
紫御圣君看着他,不敢相信,“你,你竟然做出这种背叛魂寰的事情?”
马泽山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不不不,圣君,我不,求求您,紫御圣君,不是的。”他语无伦次,又不敢承认,可又无法解释。
紫御圣君看着他又是气急,可又有几分怜悯。
庄天瑞却说,“马师兄的错是偷了九宝灵伞和?弃罩么?不,他偷东西也只能说是一时贪心。可偷了东西却嫁祸给昆仑,有挑拨两大宗门内斗,这才是包藏祸心之举。”
马泽山跪着给庄天瑞连连磕头,“少掌门,庄师弟,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是,我没有啊。我,我错了!”
庄天瑞蹲了下去,“马师兄,?弃罩既然是你拿的,那么你跟那位溟语世家的董青姑娘,恐怕是一起的吧?当初你为什么会跟正一道门的王彭师兄去坊市?”
马泽山脸上混杂这灰尘和汗水,神色惶急。
庄天瑞又说,“你们是去杀她的对不对?”
马泽山拼命的摇头,不敢说话。
“马师兄,我爹爹是魂寰掌门,我娘是璇玑圣女,我义父是星御仙君。你现在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背后指示你做这样可怕的事情,挑拨三大宗门,我就包你无事!”
马泽山只是拼命的摇头。
陵替立刻说,“倘若你愿意将功折罪,那么你在我昆仑境内杀人栽赃之事,我们可以从轻发落。”庄天瑞又劝他,“当着这么多的人,难道昆仑圣君还能骗你不成?难道你要牺牲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包庇谁?”
马泽山内心飞快的盘算着,庄天瑞包他在魂寰无事,而昆仑这边也表示不再深究。他这个人一贯浮躁自私,两个最担心的问题被解决了,也就把心一横,“好,我说。这事都是令,令,令主……”他忽然脸色紫涨,呼吸困难。
然后马泽山紧紧抓住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管般,他的眼珠凸起,嘴巴大张却无法再吐露一个字。
庄天瑞大声的喝问,“是谁?令什么?!”
马泽山大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意思声音。他的脸上忽然涌起一层层黑紫色的手指粗细的瘤体般的东西。它们不断的膨胀挤压着,一层层堆积起来。
骤然间,一股黑血从马泽山脸上爆裂开来。
陵替圣君猛的扯过庄天瑞,同时扬起一个防护罩将马泽山罩在其中。
黑血四溢,马泽山整个人就仿佛被撑爆的灵球一般,“砰”的爆炸来开。
幸亏在陵替圣君的控制中,这股血腥才没有弥漫开来。而陵替内心震动不已,这分明是魔功传承:咒魂噬!
——狐狸有话——
昨天实在太累了,早起赶稿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