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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杨不问了,把目光转向外面,看路过的如画的风景。农场,村庄,花草树木,还有牛羊马,以及不时被超越的超级长的货车。出国,还是来到北半球,大姑娘坐花桥头一遭,心情很特别,有开眼界的期待,亦有潜伏在内心的担忧。
他这是跟尚楠来,尚楠说了算,他连去哪儿,到之前,都不清楚的,内心完全没有安全感可言。
见他不说话,尚楠又开了口:“确实我对她没有尽过照顾的责任,她出生的时候我甚至很嫌弃,而且当时也算是我妈让我生的吧,但我毕竟生了她。就算她恨我,没关系,可她外婆养大了她,老人家七十多,上阵子摔了一跤,时日无多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劝她回去的。”
陈冬杨说道:“我们现在去找她吗?”
“明天找她,我们现在先去找投资人。”
“她公司在多伦多?”
“对。”
“那干嘛女儿住温哥华?”
“她老公在温哥华。”
陈冬杨百度了两个城市之间距离,超过一千公里,就这样坐私家车去?
很显然陈冬杨想错了,坐私家车只是去找投资人。那是个华人宋春风,五十来岁年纪,肥头大耳大肚腩,至少一百公斤的吨位,笑起来像头猪。他在一个风景优美的沿海小镇度假,双方就在度假酒店见面,吃晚饭,缓缓海风吹来,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
但是,他们说话的内容,却让陈冬杨不怎么舒服了。
他们竟然使盘外招。
尚楠女儿读的国际贸易专业,刚毕业出来进了贸易公司,当了一年苦差,宋春风就给她投资办了一家公司,专做洋奶粉贸易。投资的钱是尚楠出的,她通过梅茜去操作,洋奶粉入口之后则由尚文去保护,所以发展很迅猛,几年时间从几百万加币的投入,到现今市值七八千万,还有了自己的奶牛养殖基地。
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宋春风手里,他手里有决策权,公司刚好有一大批货这两天到港口,进入港海城。尚文会打招呼把货扣留下来,宋春风不出面处理,让尚楠女儿自己去解决。靠自己,她是无法解决的,她只能找尚楠,只要她找,尚楠就开条件让她回去见外婆。
当然在此之前尚楠想最后试一试,去到她女儿的公司外面要求见面,看她女儿是不是真就那么狠心,算是给最后一个机会吧,如果她女儿真那么狠心,她想的计划,立刻执行。
一家人要这样尔虞我诈,陈冬杨觉得很可悲。可如果尚楠没在这里面撒谎,她女儿自己有责任,就算再忙,回去一下能如何?老人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她良心不痛么?
陈冬杨相信,尚楠过来前肯定电话沟通过很多遍,不远万里过来,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去逼迫,大概也是出于无奈!
甚至白天的时候,她对珍的态度都是因为恐惧。她现在是外婆了,而她妈也是外婆,她女儿却连外婆快不行了都不去见最后一面,她心里有阴影。她怕自己对珍倾注了感情,到头来珍像她的妈妈一样当外婆可有可无。所以,与其长痛,还不如从开始就狠心。
吃了一顿饭,对好了计划,尚楠带着陈冬杨去火车站,出发多伦多。
火车上面,陈冬杨不停打瞌睡,尚楠倒是很精神,她鄙夷起了陈冬杨:“飞机上让你睡你不睡,你就是犯贱。你以后真要学会合理分配自己的时间,你看那些大人物每天精神旺盛就是合理分配的结果,他们需要每天都有精神头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懂吧?”
陈冬杨当然懂,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虚弱,否则别人就有可能要从自己身上谋利益,一个人实力精神力强大才能有震慑的霸气。
不解释,不废话,趴着桌子,睡觉。
火车天蒙蒙亮到站,依然有人接车,送他们去入住酒店。
酒店餐厅吃的早餐,结账前尚楠看看手表的时间,七点半了,她对陈冬杨说道:“十点半出门,你有三个钟时间,你可以洗个澡,做点其它事,比如,睡觉。”
废话,当然要睡觉!
陈冬杨直接从餐厅离开,回房间睡觉,醒后再洗澡,到了点跟尚楠出门。
尚楠女儿的公司在郊区,总部是一栋看上去很破的大楼,无法想象他们公司市值几千万。
公司对面有一家休闲酒吧,尚楠带着陈冬杨进去要了靠窗的座位。
她坐下来就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女儿,她所在的位置,要求她出来见面。
挂断电话,进入了漫长的等着。
陈冬杨时不时往对面看,公司大门出出入入许多人,但很少见到亚洲脸孔,尤其是女性。
等了差不多半个钟,毫无动静,陈冬杨闷透了,找话题和尚楠聊:“师傅,那个乌姆不会也是你的人吧?”
尚楠说道:“认识好多年的朋友了。”
“你经常出国?”
“十多年前,很多外国人到我们国家做生意。”
“他是你女儿家的管家?”
“是的。”
“身边可以说是十面埋伏,估计她知道的吧?指不定就因为这样而讨厌你。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并不喜欢被他人安排摆布?”
“我是她妈。”
“她妈也是他人。”
尚楠立刻瞪起了眼睛来,杀气腾腾的眼神,隔着有一米远,陈冬杨都感觉自己背脊骨凉凉的,顿时闭上了嘴。
但尚楠那种要杀人的眼神,很快又变淡了下来,换上的是茫然。
她大概没那么想过,霸道的性格,何曾顾及过别人的感受?
当然,陈冬杨不是在为她的女儿开脱,他觉得,无论心里有多少仇怨仇恨都好,一码归一码,她恨她妈,和她外婆完全无关的,这一点确实她是狼心狗肺。这件事,换了陈冬杨是尚楠,他都会用尚楠这种办法来对付,先满足了老人家见最后一面的愿望,后面怎么办,后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