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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处的镜子消散得很快,没有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凌灼率先跳了进去,其他的伙伴一见,不等我下令,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我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长廊,这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的地方。一路匆忙,一路厮杀,伤过,哭过,痛过,惊过。所幸,全员都在,谁也没有落下。
这一趟行程不算完美,因为没有见到世界至宝——九龙短刀的真身,不过白无说得对,有时候保持一点神秘感也不错,遗憾同样是一种美。凭卢九真的九曲心思,如果我们真起了贪心带走短刀,不知上面是不是还会附有什么未知阵法在等着我们。
残缺的结局,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阎叔得到了绞灵阵术,我知道了一部分真相,伙伴们跟着长了见识,还结识了一些新朋友。
每一次的历险,都是让我变强大的过程。我学会接受并且从中吸取经验,为去天道一探究竟而积蓄力量。
虚无世界,再见。
卢衡天狗,再见。
跳入幻镜,我们直接落到了青山陵园,面前还是那个高速旋转的处于暴走状态的百怨魔,艾迪森和李诺都在,最先出来的凌灼却不知落到了何处,也许是趁夜偷偷溜走了,也许是直接跳入了他的家中。
这一次卢衡没有骗我,我们回到了进去虚无世界之前的那个时间点,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虚无一场。我们身上的随身物品一样不少,服装也正常。如果不是白无虚弱苍白的脸色和我脑海里清晰的记忆,我几乎就要以为那是一场梦。
阎叔用他新习得的绞灵阵术练了练手,阵术如传言般的好用,他仅用一个人就解决了我们之前联手仍觉得棘手的恶灵。
“世界之多,天地之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一直以为我的阵术在业界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了,去了虚无世界,见识到了卢九真留下的阵术,我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做降灵人,还是应该多外出走走看看。”
阎叔将百怨魔收入囊中以后,一路都在感叹。入了城,随着恶灵被收,那些怪事都逐步得已解决,我们才稍稍放心一些。
“白无,我送你去医院吧?”
自从脚踏清明土地,白无的眼神就开始涣散,呈现出一片迷离状态。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碰他,只同意让我搀着,我一个女人,体力上还是有些吃不消。
“不,送我回书店。”
他开口拒绝。
明明伤得那么重,却固执的不肯就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人类,害怕被普通人看出端倪的关系,不过他既然坚持了就自有他的道理,我不该干预。
“那我叫小魏送你。”
我回头正要招呼队伍后面的小魏,他一听,立马又不乐意了。停下脚步,像个得不到礼物的孩子一样,低头嘟哝道:“不要,只要蓝蓝送。”
他平日里清澈的瞳仁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可怜巴巴地偷瞄我,完美的五官在手电强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帅气,让我不得已又一次心软了。
“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
我喊来丛艾,叫她带其他人先回住的地方,安排好后,一个人把伤重的白无带回了书店。
书店门口,远远地我们瞧见一个人蹲在门口,没有路灯,看不真切样貌。
“书店的结界不是我认可过的人进不来,看样子,是有熟人到了。”
白无轻咳两声,压下喉头涌上的鲜血,隐忍的样子被我刚好看到。我不拆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上去看看。”搀他的手却不自觉紧了半分。
这伤,是为我受的。
怪我太不关心他,忘了他的伤是修元阵在顶着,应该在阵效过去之前就带他去看医生的。
走到门口,蹲着的那人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看到我时,立马蹦了起来。
“蓝姐!”
是消失在公寓里的扎克!
“扎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激动地松开白无的手,一把抱住了扎克。
他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让我连日来的担心终于卸下,以致于根本就忘了白无是个无力靠自己站立的病号,只听“咚”的一声,他重重倒地晕了过去。
我大惊失色,顾不得去问扎克其他的事,自责地赶紧扶起白无,对着扎克喊道:“帮我把白无弄进屋里,他伤得很重!”
扎克看我紧张的神色,片刻也不敢耽搁,从白无身上掏出钥匙,帮我把他背进了卧室。
床上,白无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他的嘴里偶尔发出一声低吟,说的却是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白先生伤的是内脏,为什么不送去器械齐全的正规医院?他现在很危险。”
扎克替白无草草检查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却吓了我一大跳。
“你说什么?他很危险?”我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是的,脏器破损很严重。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一个我解释不了的现象。”扎克拿着听诊器在白无的胸腔处左听听右听听,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
“是什么?”我的心一揪,下意识地抓紧了白无的手。
他收起听诊器,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犹豫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判断错误,白先生的脏器,似乎和我们的不一样,我听到了两股心跳声。而且,他的伤好像在自愈。”
自愈……
还有两股心跳声……
难怪他不肯去医院。
我知道白无不是普通人,所以扎克说的话虽然让我感觉到意外,却还能够接受和理解。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还得帮白无瞒着。
“不可能,正常人怎么会有两股心跳?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替白无掖好被角,信口打了个哈哈,眼神始终不敢看扎克。这种欺瞒队友的事,我还是很少干的,难免心虚。
“是吗?那我再听听。”
扎克疑惑地抓了抓头,掏出听诊器又要再听,我一看,急得连忙抢过听诊器阻止他:“你这么多天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都急死了。大家还去公寓找过你,你当务之急应该先去找阎叔他们报个平安,省得其他人继续担心,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再不打发他走,我就要瞒不住了……
没等扎克同意,我报上地址就给他推出了书店。走之前他给白无留了些药,也是傻不愣登的一个大小伙,大半夜的,硬是被我给强行赶走了。
我转身锁上门,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白无虚弱的声音。
“蓝蓝,蓝蓝……你在哪儿?”
我连忙收神,小跑回去,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在四处找鞋想要下床。
“你刚醒,怎么就要到处乱走!”我佯装生气地喝止他,将他按下床去。
“我醒来看不到你,以为你走了。”
白无轻轻抓起我的手枕在耳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澄澈的视线像是要融化我的心。我无奈地在他身侧躺下,柔声说:“我都答应陪你来了,怎么会走?安心休息吧。”
他勾起嘴角,将我环进怀里,清清凉凉的皮肤紧紧贴着我的脸颊,说:“蓝蓝,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里透着自信,透着骄傲,虽然仍有些有气无力,但已经比开始时好上一些。
“少自恋了。”
虽然心里承认,但我嘴上仍旧改不了要讨些便宜的习惯,往他怀里拱了拱,倔强地否认。
他对我的小动作十分受用,偷偷在我头顶印下一个吻,宠溺地说:“这才是我的蓝蓝。你之前对我的疏离敷衍,让我几乎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疼死的。”
我承认,某种时候我就是一个特别肤浅的普通女人。对于白无,我臣服于他的美色,醉倒于他的温柔,倾心于他的甜言蜜语。他的一切对我而言都很受用,如果我对感情的绝缘是一种病,那么,他正好就是我对症下的药。
可我不知道,于他而言,我是哪种定位?是动过一点点心,还是纯粹的利用?虚无之行,这个问题我猜了又猜,想了又想,避无可避。
“白无,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我不敢抬头看他,闷在他的怀里,像一只躲避风沙的鸵鸟一样。
“是挚爱。”
他脱口而出,那么自然。
越是这样简单笃定,我越不知道能不能信,该不该信。所以,我这个问题问的到底有没有意义,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了。
“睡吧。”
我闭上眼,抽离思绪,意识远离前,听到他在我耳边呓语:“蓝蓝,我的好蓝蓝,你要多跟我亲近,再亲近一点,更亲近一点……”
这一夜,我也不知道是谁先睡去的,但次日我比白无醒得早。趁他还未起,便匆忙回了郊区别墅。
有些事情,我要问问扎克。
比如,他去了哪里?
比如,他是怎么回来的?
比如,他莫名其妙消失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