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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细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次比一次的声音要大,这次我听的很真切,一清二楚。
洪渊本来就身受重伤,我心里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一急,站起来骂:“是人是鬼?!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我胸膛里滚着的血气都要从脑瓜顶喷涌而出了。
饮血刀陡然出现在我手里,我吓了一跳。
饮血刀是有灵性的,看来,它似乎在鼓励我。
我提着刀,怒气冲冲的迈开步子,走向那黑洞洞似乎要吸人心魄的窗前。
洁白的窗帘随着风不停的抖动。
那团黑影一闪,蠕动了一下,消失不见。
它似乎在躲我。
“要不要我救救他?”
巨大急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我一阵心惊。
这个声音几近是咆哮,略带这威胁的意味。
“我要!你出来!我要你救他。有种你出来!”
怒不可遏。
我向屋里看去。
在雪白的帘子后,有一团胖胖的东西,不停的蠕动着。
一只不成型的手缓缓从帘子后伸出,朝我招了招。
“要不要我救救他?”
他又说了一遍。
我提着饮血刀,身子一翻,冲了进去。
当脚落地的那一刹那,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我一低头,一脚粘稠的黄汤子。屋内臭气冲天,我还以为自己掉到了粪坑里。
在粘稠的黄水中,站着一个类似人形,黑色胖胖的,没有五官的东西。
从他的身体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要不要我救救他?但是,你要付出你的一个魂魄,只要一个就好。”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白窗帘在风中呼呼抖动,时而将我裹在其中,我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怪物,手里的饮血刀轻轻颤抖着。
“一个魂魄。”
眼前怪物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胖胖的身子竟然敏捷的朝我扑了过来,我举着刀一个横劈,他却灵活一蹲,躲了过去。
似人手的一团黑气一下抓住了我的脚。
我感觉到一股粘稠的液体从他的手掌中流出。
饮血刀的赤炎大盛,我朝他的头一劈,整个头被我劈成了两半,他退缩了回去。
又黑又胖的身体里冒出浓浓的黄水,腐烂的气味儿,酸败的气味儿,还有粪坑里刺鼻的气味儿,刺鼻的气味儿冲的我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被我劈开的头却一点点的合为一处,他被我激怒,胖胖黑色的身躯朝我扑了过来。
我的饮血刀却被他胖胖的身子吸了进去。
我心里没了底儿,这个人形的黑球不像我以往遇见的妖魔鬼怪。饮血刀上带着火凤羽,是有仙气的,在无妄宫时,我只要刀风劈出,妖怪就会向后退去。刀刃要是砍在妖魔的身上,立马焦灼一片,像炙烤肥肉一般。
眼前的人形黑球,却一点都畏惧饮血刀,而且大有将它吸进自己体内的趋势。
他粗大的胳膊伸了出来,黑色流着黄色液体的手一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洪渊重伤,皞辛护着幽荧,就算能赶过来,也是来不及了。
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忽然。
“嗖。”
一支箭带着低沉的嗡鸣声,贴着我的耳朵,打着旋儿,擦了过去。白色窗帘往窗里一凹,嘶拉一声,白色的布帘被箭的力道撤成两半。
我正好奇是谁英雄救美。
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清凉如水。
“这么多年了,依旧为了他,上当受骗。那魁灵专门骗人,吃了你的魂魄却也不会履行承诺。”
我背对着声音的主人,心里一阵酸楚。
“小雪,好久不见。”
我僵硬的转过身子,那抹翠绿色在莹白的雪中,犹如春天破雪而出的竹子,银亮的面具半遮住面颊,唇边的笑静穆中带着红莲的潇洒。
他稳步走到洪渊的身边,淡淡一笑,问:“小雪,你应该已经把我忘记,我不会害你,我就是想问你,要我救他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他?!
我的好师父玄翊尘。
水云宫的宫主,碧痕!
明明是云水宫下的迷香,明明是云水宫伤了洪渊,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他竟然出现跟我玩角色扮演。既然他想跟我演戏,那我就奉陪到底!
我傻傻一笑,问:“你是谁?”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用雪娟布小心翼翼的擦拭刀身,“我是行走在九幽的医仙,救济天下生灵。”
“那你能帮我,救救我的丈夫么?”
碧痕挂在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救当然能救,但是我救人,向来是有条件的。我救人,求我的人,必须要给一样东西给我。当然,这样东西是什么,要我来决定。”
他的话一顿,清澈的眸子看向我,“所以救还是不救,要看你能不能拿得起我想要的东西。”
我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可我还是不得不答应他。
因为,云水宫的医术高明到所有人趋之若鹜。
只要云水宫宫主碧痕想救的人,没有救不活的。
“你想要什么?”
他嘻嘻一笑,温润中带着点俏皮,“我想要的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从你那里取回。”
“你想要我的命,难道我也双手奉上?”
我挑眉看着他。
他哈哈一笑,“我怎么舍得要小雪的命!”
风,吹动他的长衫,翩然若仙的公子,温润如玉,谁会想到,这样的他却是一副蛇蝎心肠。
碧痕缓步走上前,皞辛拉着幽荧警惕的退到一边。
“来,帮我扶着。”他淡淡一语。
虽然不是命令,但是却如此不容人抗拒。
他手中的匕首一挥,将箭杆齐齐斩断,不留一丝毛茶。这把匕首若是割到洪渊的喉咙上,头一瞬间就能割掉,当场毙命是没跑了。
他两根手指灵活的捏住箭头,轻轻一拔,就将箭拔出了洪渊体内。
一共九支箭,每一支都穿过他的胸膛。
“鬼气要流没了。”碧痕叹了口气,从药瓶里捏了粒红彤彤的药丸到洪渊嘴里。
他抬眼看了看我,笑着说:“你放心,我既然答应救他,就不会毒死他,医者父母心。不过现在他的伤势严重,需要好好休养,我带你们去我的寒舍小住几日,等他的伤转好,你们再离开。”
我真的信不过碧痕,还是盯着他的小药瓶。毕竟,碧痕这个人,折磨人是他的长项,生不如死可是他的口头禅。
药瓶在他手中一斜,滚出了一粒药丸在掌心中,递到我眼前,“小雪,你要是不放心,你也吃一粒,你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我撇撇嘴巴,“我可没有想过要死要活。”
皞辛去找了一件棉衣给洪渊披上,正巧来了一辆巴士坐了半车来旅游的人。
这个时候来西域戈壁旅游的人很少,可能是今天有雪景,吸引了一部分游客。
他们看见残破的屋子,还以为是遭受了打劫,又看我们几人一个个狼狈不堪,洪渊身上隐约有血迹,大家都猜测我们是不是遇见了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