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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拆迁各项预期工作任务完成后,工作组连同驻守防卫的十多名司法干警依了王村长之约,集中了起来,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他宽阔大气的家,王村长婆娘有了前回经验教训,早先照了吩咐,已备足丰盛宴席材料,嫌人手紧张,把隔壁邻居的两个侄女、善于掌厨的小叔唤来,毕恭毕敬、荣幸万分地备好了酒菜,单等光顾了。
待得这些贵客脚一迈入自家门槛,那婆娘便显摆而夸张地一声呼喊,顷刻间,几个帮忙的人手脚利索地穿梭来往,半袋烟功夫,就将丰盛酒菜摆了满满的三桌。
于是大家欢然入席,又是一番筷举杯往,又是一番足够的热闹。
新屏市的政府里面,突发事件向来都极受领导重视,黄次乡的事件很及时报告到了庄峰那里,他很赞赏蔡局长和张副局长的处事果断、作风老辣,继续指示说,拆迁工作务必不留死角,争取全面进展,同时要求,这只是阶段性战果,希望工作组继续全力以赴,真抓实干,发扬排除万难的革命精神,争取短期内圆满完成征地各个环节的工作任务。
而对于那些藐视国家机器、敢于武力与政府对抗的村民,他郑重地给司法口有关领导打招呼,措辞严厉地要求他们,司法工作也要服从经济建设大局,对这些恶劣蛮抗的村民,是该判的判、该关的关,一定要镇住部分刁民的歪风邪气。
他用玩笑般的语言说:“和平时期,当然不说敌我矛盾了,但是必要的专政手段才能取到杀一儆佰的效果嘛。”
他又举例说:“你不关他、判他,这些村民就得寸进尺,以为政府可欺,让他们肆无忌惮地天天来政府办公门口静坐示威,公开叫板,倒如政府就是菜市场一样,来去自如,很影响政府形象呀。”
有了领导的尚方宝剑,新屏市司法工作针对征地事件闹事村民的处理,效率很高地有了结果,过不了一个星期,法院那边很快开了庭,当庭作出判决:对王忠林等三个闹事的村民,以“妨碍执行公务”的罪名,均给予执行一年有期徒刑的决定,另外的近十名胁从者,分别被处以十五日的治安拘留。
这么一来,黄次村村民的几乎成气候的事情就彻底扑灭了,因为闹事事件是短期内、小范围里发生的,当地民众包括城区居民本身又一贯有对周围事情漠不关心的传统,所以虽是法院判决,却并无多少人有兴趣旁听,地方记者反映恰也迟钝,或者不屑,之后几天的报纸,即就最末版,也没有有关黄次村拆迁事件以及法院收拾闹事村民只言片语的报道,就如一泓秋水,未曾被任何风雨吹皱过一样。
庄峰每天却仍感诸事缠身,而且桩桩件件都挠头得很,两会马上就要召开了,很多事情要准备,大宇县的案情还没有最终定案,庄峰心中也是战战兢兢的,还有季子强最近几天也是让他头疼的很,到自己这里说了几次了,说这样处理搬迁不妥当。
奶奶的,你不管妥当不妥当,反正我现在已经拆迁了,你季子强能力强,你怎么墨迹了好久没有拆迁呢?
不过他不好对季子强态度过于生硬,因为毕竟现在不同往日了,庄峰干什么事情心里都有有点虚的,经常会想到小芬那张惨白的脸。
这些时日,庄峰也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找什么靓妹,季红,明记者厮混了,但每天零头碎尾的琐事一打发下来,到了下班,身体竟是瘫了架一般,看来身处任何位置的人,都将无法回避烦恼,幸福和快乐,哪里会轻易就被人捕捉得到呢?
今天晚上七点来钟,庄峰刚从办公室回到了家里,家里又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孩子被老婆打发出去娘家了,而自己那婆娘,当然故态复萌,早约了一帮女人又到谁家展开“砌长城”大战了。
庄峰想,这样也好,省去了种种烦心,至于说夫妻间那点生活,是婆娘和自己都好久没有这样的兴趣了,其实结婚后不久,庄峰就深刻领会了那句民间俚语的正确——说夫妻生活是“三十年前找不着,三十年后躲不脱。”
真的就是如此,现在自己那婆娘,身体臃肿、肌肉松垮,再说,世间所有的种种可以勾起人的慾望的,多是那种不能轻易得到的东西,这样人类的原始本能,其实也就稀松平常得很的一种生理需要。而在夫妻这里,天天时时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想要就有,放在天性喜欢猎奇的任何男人身上,自然就没有哪怕丁点的味道了。
况乎近段时间庄峰可谓忙得脚不点地,累得人仰马翻,身体也是很不配合,完全都是不举之人了,他连季红那里都很长时间没有光顾了,到了今天这个宁静而美好的夜晚,由于心烦意乱,他早早就孤独地躺在自家宽大柔軟的双人床上,陷入了苦思冥想的境态之中。
如此这般他全盘而通彻地想好了短期内就必须付诸实施的对策,望着自家迷離而明亮的橙红色灯光,庄峰缓缓长舒一气,就觉卸去了千斤巨石般舒畅泰然,心适易眠,即就外面嘈杂不断、嚣张之声时时灌入耳内,他也就能在这样一种“舍我其谁?”的意境中渐渐笑入梦里。
季子强却没有庄峰这样舒服,他在下班之后就接到了冀良青的电话,说要和他坐一坐,季子强很是惊奇,市委书记请他吃饭,什么事情?要知道,冀良青并不是一个喜欢请人随便坐坐的人,不过,市委书记的邀请,一定要去的,季子强就给江可蕊打了电话,说自己回去的晚,让她自己吧自己照顾好。
季子强从政府直接就过去了,到了酒店,在進入包间的之后,就见到政协和人大的两位主任已经坐在包间里面了,政协的主任姓黄,是个老干部了,人大这是一个副主任,姓何,人大的主任现在是冀良青兼任的。
不过现在冀良青还没有到,季子强就和这两个领导握手,寒暄,客气了一番,
顺手将公文包放在了椅子上。一会,冀良青就走了进来,季子强赶忙站起来招呼坐下,吩咐服务员倒酒。
冀良青一再强调,今天吃饭,不说其他的事情,就是大家在一起聚聚,特别是政协和人大最近为筹备两会也是比较忙的,大家都是新屏市的精英和领导,一定要劳逸结合,保重身体。
但季子强绝不相信冀良青说的话,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几人叫到一起呢?这是没有先例的,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酒宴在很轻松的气氛中开始了,季子强见冀良青不谈正事,但自己是要说点什么的,他就提出了对高速路此次拆迁问题的一下看法:“冀书记,我感到这次高速路拆迁问题的处理有点不太正常,我希望书记你可以过问一下,现在拆迁已经完成了,但那几个村民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轻处罚啊。”
冀良青端着酒杯,看着季子强,笑笑说:“你啊,有时候就是死脑筋,你想下,要是庄市长不这样处理,这搬迁工作能完成吗?按你那菩萨心肠,有的工作就没法展开了。”
季子强辩解的说:“我不是软弱,我只是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处理。”
“呵呵,子强,你何必计较这眼前的问题,看长远一点吧,庄市长这样做,对你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恶人总要有人当,对不对。”冀良青很是耐心的开导着季子强。
旁边的政协黄主席就也说了一句:“季市长,你担心什么,这事情也不是你做的,真有什么恶名也不是你啊。”
季子强也听出来了,他们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这事情都知道是错的,但错事是别人做的,自己落得一个好人当。
对这样的看法,季子强心中是很不以为然的,他也有点心痛怎么这样的老同志也会存在这样的想法,难道现在社会风气已经变得如此糟糕了。
但面对冀良青和黄主任,季子强是无力和他们争辩的,他心中有点黯然。
冀良青并没有在乎季子强的情绪,他依然是主导着今天的宴席,不断的劝着大家喝酒,季子强越喝越加的纳闷起来,真不知道今天的酒是为什么再喝,冀良青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冀良青喝了不少酒,话多了起来,两个主任看来今天也是都喝多了,两人在吵吵嚷嚷中喝下了一大杯白酒,都有点晕晕乎乎了。
冀良青在这个时候才说:“两位老领导啊,不知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过一些什么关于两会选举的传言?”
人大的何副主任抬起头,目光有点呆滞的说:“什么传言?”
冀良青就笑笑说:“关于尉迟副书记的传言啊?”
“奥,奥,这到是有那么一些说法,说尉迟副书记最近在下面串联的厉害呢?”人大何副主任见说到了正事,人就清醒了许多。
冀良青淡淡的说:“那以你的判断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副主任就很轻蔑的一笑说:“问题不大吧,尉迟副书记能有多大的实力,庄峰还是有点基础的,只要我们坚持上面的意图,帮一帮庄市长,可能选举能过。”
冀良青就笑笑,不动声色的说:“我们为什么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