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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余爷爷长叹了一口气,和余喜龄一起离开。
本来挺开心的事儿,谁知道会变成这样,钱是赚到了,可还不如不跑这一趟呢。
见余喜龄绷着小脸,余爷爷心疼不已,“小小年纪别操那么多心,你爸还要脸呢。”
余喜龄不说话,心里暗暗反驳,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就是余建国了。
“你乔叔叔可是为了救你爸牺牲的,别说你爸有家有室,就算没有他也不能跟你听芳姨在一块儿,别人骂都要骂死他的。”余爷爷觉得这些女人家就是爱东想西想,不分年纪大小。
昨儿晚上老伴儿还跟他提了这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过在余爷爷看来,这事它就不成,余建国好歹算个国家干部,叶听芳是恩人遗孀,这两人要是搅和到一块,可是要遭世人唾骂的,余建国的工作不要了,叶听芳还要不要做人了。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余喜龄很想反驳,上辈子这两人就不管众人非议坚决走到了一起,什么工作脸面,哪里及得了“有情人”长相厮守来得重要。
可张了张嘴,却压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都是些没来得及发生的事儿,说出来余爷爷也不会信。
“唉,那个送豆腐的姑娘……”爷孙俩走到村口,突然听到有人在喊。
送豆腐的姑娘?余喜龄站住,难道喊的是她?
余爷爷也一脸奇怪地站定,回头看过去,气喘呼呼跑来的中年男人可不就是那主人家请的厨子师傅,姓杨。
“你们走得可真快!”胖厨子杨师傅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这一路追过来可是累得他够呛,“大爷您家是哪的?你们这豆腐一天出多少板?要得多的话什么价位?”
余喜龄和余爷爷惊喜地对视一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哪里还管得上余建国和叶听芳的事儿,他们爱咋地咋地吧,大不了她努力多赚钱早早预防,年年带徐招娣检查身体,到时候徐招娣好好地活着,看他们有没有脸鬼混到一起去。
不是余喜龄不想让徐招娣和余建国离婚,只是以徐招娣的性子,如果跟她提离婚,倒不如让她直接去死,来得实在。
她这个做女儿的去提,可能徐招娣会先把她弄死,再了结自己。
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她会努力拆散他们夫妻的。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豆腐生意,“大师傅,要不要咱们坐下来谈,您先喘口气再说?”
“别别别,那头还等着我呢,咱们实在生意,你只管说就是。”杨师傅做包桌师傅这么多年,可以说整个县城都走遍了,以前跟师傅学艺的时候,连省城都去过。
他们这儿做豆腐的不多,但每个地儿都有那么一两户,不过说实话,这祖孙俩的豆腐是真嫩,还香,一看就是上好的黄豆做成的,有独家的秘方在里头。
巧妇难无无米之炊,这大冬天的酒席多材料少,好不容易碰到好东西,自然不能轻易错过。
这也是他怕徒弟问不明白,自己亲自追上来的原因。
“提前订,订多少就能出多少,一块五一板,保证分量只多不少。”余喜龄赶在余爷爷面前报价。
当时余爷爷自己联系上乡镇府,一板定价才一块二,一下子少赚了四毛钱,她可是心疼了好久。
但胜在长期又相对稳定,又是借了余爷爷老友的面子,余喜龄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要知道给镇府部门供货,里头猫腻大着呢,不过这亏已经吃下了,也不好再嚷嚷出去。
“我们家的豆子都是精挑细选,手艺也是独家手艺,您见多识广,拿到手上就知道,我也就不多夸了。”余喜龄每天挑豆子就得一个多小时,有时候余奶奶还帮着她过一遍,真真正正的精挑细选。
“现在豆子的成本可不低,天气又冷,我们家可是纯手工制作……”好像现在纯手工还不是卖点,机器的比较吃香,余喜龄话停得太急,差点儿咬到舌头。
杨师傅被她逗笑了,摆着手笑,“行行行,一块五就定了啊,今天先定五板,明天早上我徒弟去取。”
他从县里的豆腐老板那里拿豆腐一块四一板,不过那豆腐可没这么好,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原因,粗糙口感不好,可不是那一毛钱能补回来的。
而且他带料去做席,到了主人家那里,又不止是这个价,反正他是亏不了的。
他也挺喜欢这小丫头的,大方爽快还嘴甜机灵,就是瘦胳膊瘦腿的,不然真是个当徒弟的好料子。
“得咧,大叔,我家在余家祠堂三组,就在马路边上你让徒弟小哥问问就知道。”乡下的房子大同小异,种植的树木也差不多,更没有什么醒目的标志,最可靠的办法就是问路。
杨师傅记下,也不多废物话,爽快地掏了两板的钱算是定金,剩下的取货再付。
目送着他颠颠地跑开,余爷爷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就这几句话的工夫,生意就谈好了?还是高价?
“这价会不会太贵了,毕竟人家拿得多。”余爷爷实诚,做不来奸商那一套,也怕余喜龄心思花了,待人不诚。
余喜龄忙安抚他,“爷,咱们的豆腐好,成本也不低,你想想我每天夜里就起床干活,还都是体力活,早上睡到中午就得起来挑豆子泡上。”
她这么一说,余爷爷就心疼上孙女了,瞬间觉得这价格理所当然起来,要知道零卖能卖到一块六呢,一块五也不算多。
“家里的小石磨有些不够用了,爷你托人做个大的呗。”余喜龄一算钱又头疼起来,不过有付出才有回报,做个大石磨能省很多工夫。
回到家余爷爷劲头十足地清理起闲置的杂屋起来,余喜龄则是倒头就睡,从昨晚十点熬到现在,不回家还好,回家看到床眼皮都打不开了。
不比乡镇府是隔一天送一次豆腐,杨师傅几乎是天天从她这里订豆腐,少的时候两板,多的时候能有十板。
随着杨师傅的酒席,余家豆腐在乡下渐渐变得有名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到老宅这里来买豆腐,但乡下毕竟不方便,不少人向余爷爷提议去镇上开个铺子。
余二婶最近就一直琢磨着这件事儿。
眼看着自从老两口做起了豆腐生意,家里是鸟枪换炮,先是换了新棉被,紧接着换了新棉衣,以前余爷爷都是到她家里来借平板车使,这才多久,余喜龄就找人做了辆回来。
还有最让余二婶眼热的煤炉,那可是城里人才用的家伙,余喜龄可是大手笔地买了几百斤煤回来做的蜂窝煤,晒干了都堆起半高墙高了。
更别提老宅日渐丰盛的伙食了,被余喜龄刺了几次后,余二婶是不敢再去蹭饭了,不过余壮壮可是一餐不落地在老宅吃饭来着。
听说余喜龄那败家玩意还准备带老太婆去县里治病来着,想到那哗哗用出去的钱,余二婶就心口疼得睡不着觉。
老人家哪有不生病的,乡下老头老太太哪个不是找赤脚医生看看就算完事,以前老两口吃药反正是大伯子供着,余二婶可不心疼,但现在,总觉得钱多花出去一分,她儿子就要少吃一口肉,以后分的家产要薄一层。
只盼着赶紧过年,在外头打零工的男人和儿子能赶紧回家来,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
余二婶想得明白,余爷爷年纪大了,不可能风里雨里这样跑,她男人和大儿子就不一样了,都是正当年能吃苦。
余喜龄才十二岁,肯定得去上学吧,上学了这豆腐谁来做?
她那老实妯娌肯定得伺候她那当国家干部的大伯子,肯定不能来吃这个苦,老太婆又老又病肯定做不来,这种苦差事自然要落到她的头上来。
她也不是想抢余喜龄这门生意,她替她做工还不成么,都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工钱肯定不能少,到时候娶媳嫁女她就都不愁了。
余二婶想着,总是美得笑出声来。
余喜龄没什么工夫去关注余二婶的想法,眼看着年关将近,她早早计划好的对联大计可千万不能落下。
红纸是早早就买回了家的,也早早趁着闲工夫裁剪好,熬的浆糊给粘对联需要的长度,余喜龄还特意找个雕了龙凤吉祥的印花滚筒,到时印上去花样肯定招人喜欢。
余喜龄上辈子早早辍学,一手字写得跟狗爬似的,写对联这活她干不来,不过余爷爷字写得好,每年家里的对联都是他老人家写的。
她最大的长处就是对子多,而且是乡下最喜欢的那种接地气的对子,都是上辈子的积累,余喜龄找了个小本子,把能想到的都给记下了。
上辈子她有个同学的爸爸每年靠着写对联就能给她赚齐学费,从来没有欠过学费,余喜龄一直特别羡慕对方,有一年还跟着去帮忙,一天下来被对联的销售情况深深地震憾到了。
余建国师从余爷爷,一手毛笔字也很能见人,余喜龄跟他提过去写对联赚钱,可惜被余建国直接拒绝了,他觉得丢人。
能赚钱的事余爷爷可不会觉得丢人,相反余爷爷很喜欢写对联这个活,开始怕浪费红纸,都是醮了清水在桌上写,觉得功力回来了,才动笔在红纸上写。
余喜龄买纸的时候顺道买了金粉和清漆,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汽油来,调在一起,红底金字,写出来的对联好看又贵气。
当然这样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都是黑墨写成的,毕竟金粉成本高,一般人家舍不得消费。
余爷爷写好后晾干后,余喜龄就按对子,大小一一叠好,再用细麻绳松松地系好,到时拿取方便,余喜安则负责把写好的福字一张张的拿给余奶奶,让她叠好。
这些都是卖完豆腐的空余时间准备的。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