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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见红了,不是月事,还能是怎样?
"夫人可是腹痛难忍?"
"嗯……"应声间,又是一阵绞痛,也不似平日的痛经,这一次,痛得她难以承受,只冒冷汗!
"奴婢妄言,还请夫人恕罪,"丫鬟只怕担不起责任,"夫人这症状,像是小产了,还是请大夫来看看罢!"
小产?她有身孕了么?她只是推迟了几天而已啊!
"不会罢?万一只是月事,再请大夫来折腾,岂不尴尬?"
"夫人,您的身子最重要,即便奴婢猜错也无妨,总好过一直疼着罢!让大夫调理一番也是好的。"
丫鬟如此贴心,雅尔檀很动容,遂让她着个小厮去请大夫,而身下,血似乎一直在流,阵痛的感觉,一如当初生孩子时,好似肠子都绞在了一起一般,扯得生疼!
门外的云川听到丫鬟说要请大夫,以为很严重,忙让小厮去请他父亲过来,小厮支支吾吾说是大人方才急匆匆出府去了!
定然是去找那个狐狸精了罢!
雅尔檀听到动静,用尽力气,扬声唤云川进来。
云川听到呼唤,小跑进屋,来到母亲身边,关切询问,"娘,你是不是很痛?"
"乖孩子,娘没事儿,你要听话,不许再去惹是生非,不然你爹该生气了。"
"可是他……"云川本想说,父亲八成又去找那个女人,又怕母亲听到伤心,干脆闭口不多言。
雅尔檀心知肚明,也不想多提。
"娘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等大夫来了再说,你先陪着我,不要乱跑,好么?"
"嗯,好。"云川干脆应着,想着父亲的无情,很是心疼母亲。
香儿家中,她正在沐浴,明珠怕她难过,一直陪在她身边。
"封廉他……并没有背叛你,他足足等了你七年,寻了你七年,实在无果,他才娶了雅尔檀。雅尔檀也是个好女人,对封廉和云川都很好。"
"看得出来,云川很喜欢她,料想她对云川,也是很上心的。"
洗干净后,换了衣裳,两人又坐在一处,说着彼此分离这些年发生的大事,或笑或叹,到头来,还是发现,最初的年岁,美好无忧。后来的磨难,一层又一层,如剥洋葱般,呛得人泪流。
封廉过来时,明珠隐隐担忧,这么晚了,他已经回府,不在家陪着雅尔檀,怎么又过来?就不怕雅尔檀多想么?还是说,他最在乎的,真的只有香儿?
如此一来,她究竟该为香儿庆幸,还是为雅尔檀悲哀?
没有多问,明珠识趣离开,临走前,她对香儿笑道:"改日我再来看你。"
"谢夫人记挂。"送走了明珠,香儿转身看向封廉,"我没事了,你应该回家陪着你的家人。"
封廉又过来,自然有他的目的,"香儿,我……有话与你说。"
犹豫害死人,封廉深有体会,时隔多年,他绝不会再优柔寡断,内心的想法,必须说清楚,才不会让悔恨有机可乘。
屋内烛火摇曳,秉烛夜谈,是封廉想了多少年的梦,如今奢望成真,两人却是这样的境遇。
一个时辰后,封廉才回府,回房时却见云川还在他屋里,责问道:"天色已晚,怎么还不睡觉?明天若是起不来,师傅该罚你了!"
如今不管父亲说什么,云川都听不进去,还想挑毛病,"这么晚,你又去了哪里?"
"还敢顶嘴?"才压下的火气瞬时又被挑起,这个儿子很欠揍!
"怎么?不许说?我娘都痛得难以忍受,你不陪她,还不许我陪?"
听说雅尔檀不舒坦,封廉这才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沉声问,"你娘怎么了?"
"哼!"
儿子不理他,封廉只好来到雅尔檀身旁,在床边坐下,望向她,眼神关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见到他,心底所有的委屈瞬时上涌,将她淹没,蓄为泪水,雅尔檀哽咽难言,轻声呜咽着,扭过脸不看他,也不说话。
云川忍不住责怪道:"你害死了我弟弟!"此时的他,连爹也懒得喊了,对他的行为只有憎恨!
莫名其妙的指责,懵了封廉,"你说什么?什么弟弟?"
"大夫说,我娘刚刚小产了!"
小产?封廉惊讶的看向雅尔檀,"你有了身孕?"
雅尔檀将脸埋被中,肩膀微颤,哭得摧心剖肺!
不说话,就算默认了罢!回想方才的情形,封廉心惊胆战,似是不可置信,即便是有孕,好端端的,怎会小产呢?"难道……是我打那一棍?"
"不然呢?"云川恨道:"谁让你下手那么狠?我弟弟就这么没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逆子!你娘是为了护你,才挨了打!"
看他又想动手,床上的雅尔檀抬起身,情绪激动地拉过云川,哭喊道:"你已经打死一个,是不是还想打死我们母子俩,才对得起你的香儿!"
封廉闻言,扬起的巴掌终是缓缓落下,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
明明不想对不起每个人,却似乎伤害了所有人,这世上,真的没有两全其美么?他的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看着雅尔檀将云川护在怀里,两人低声抽泣着,封廉突然觉得自己很罪恶。默了半晌,他才艰难开口,
"云川,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你娘说。"
"不必,"雅尔檀莫名抗拒,害怕他的摊牌,"我不舒服,想歇息。小产不吉利,你去书房睡罢!"
"雅尔檀……"
"有话明天再说。"果断地将她打断,雅尔檀恨透了自己的懦弱。
所谓高贵的姿态,在接近真相的时刻,忽然就坍塌了,明明告诫自己,好聚好散,她终是没有面对的勇气啊!
话已至此,封廉只得出去,云川扶他母亲躺下休息后,也随即告退。
封廉还在门口,看云川出来,张口想说话,云川冷冷道:
"爹还是回去罢!莫要打扰我娘,她最疼痛那会子,血流一地,失去骨肉之际,你却在陪着另一个女人,她现在不想见你,看到你,只怕更难受。"
"我……"儿子嘴太毒,一针见血,说得封廉哑口无言。
屋内的雅尔檀,蜷缩在床上,如鸵鸟一般,不敢正视封廉欲说的真相。
一闭眼,眼泪承不住酸涩,没骨气的自眼角滑落,四川,是他的美梦,却是她的噩梦。他寻到了放不下的挚爱,而她,将要失去苦苦痴缠的热忱。
她主动在他寂寞之时,如今,他心底的空缺,终于被填满,再无她一席之地罢!
屋外,封廉在门口立了半晌,终是没有进去的勇气,想着云川的话,他只觉愧对雅尔檀,打到她腰,也是意料之外,但他当时正在气头上,只想着大人挨一下,也不会太严重,就没多管。
想着香儿被骂被打,心里一定很痛,而他也拿云川无可奈何,才想去找香儿一趟,解释清楚。
没想到这一去,竟是与未出生孩子的诀别。
他该怎么安慰雅尔檀?她此刻,一定恨透了他,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罢!
身子正虚弱的她,需要休息,罢了,他还是等明天,等她养好精神再说罢!
明月高悬,清冷的夜也能点燃火气,注定不能安眠。
明珠回府时,德麟已经洗洗睡下了,平时贪玩儿的他今日突然早睡,也是为了逃避母亲的责备,哪料母亲也不管他是否躺到了床上,直接进屋,唤他下来,命他跪下!
德麟佯装打着哈欠,眯着眼,"额娘,我困了!要睡觉!"
"少废话,立即下来。"
"明日我还要早起呢!"
很简单!"你师傅那儿,我会去说。"
母亲态度坚决,不容反驳,德麟只得穿了鞋子下了床。丫鬟赶忙给他披上了袍子,又退后立在一旁。
明珠在一旁坐下,看向德麟,声轻且厉地命令着,"跪下!"
跪?德麟闻言一愣,以往偶尔犯错时,父亲倒是让他跪过一回,母亲却从未让他跪过啊!今天怎么会这样要求?开玩笑么?一点儿都不好笑哎!
他还在胡思乱想着,但听明珠又是一声沉呵,"耳朵塞兔子毛了?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德麟抬首,看母亲模样严肃,拧眉厉眸,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得听命,先跪下再说。
丫鬟看气氛紧张,悄悄退了出去,指了小厮去请主子过来。
彼时,福康安正在屋里,边看兵书,边候着明珠,没等来夫人,居然等来了小厮通报。
听闻夫人正在训责儿子,福康安即刻放下兵书赶了过去。
得知拿鸡蛋打人的主意是德麟出的,明珠更为气愤,"你这孩子,师傅教你的孝道呢?那可是云川的生母,你怎能教唆他那样对自己的母亲?"
"那个香儿,名声很差劲儿哎!哪有表姑好?她根本不配做云川的母亲!"提起她,德麟的目光仍旧鄙夷,不认为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他手下留情。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事实真相,你们根本不了解,道听途说,就妄下判断,还跑去欺负人?"这孩子,太不知天高地厚!
"你以为人家都那么好欺负?若不是看在云川是她孩子的面儿上,她早命人将你们的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