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回 模棱两可

灵竹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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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玩归来的第二天,梳妆时,明珠故意问云霄,"昨儿个如何?"

    云霄装傻充楞,"什么如何?没如何啊!"

    "你跟那吴琼山……没有进展?他没和你说什么?"

    "夫人还好意思说!"窘迫的云霄埋怨道:"你们走得那么快,故意将我留下,实在不厚道!"

    苏果放下簪子摊手道:"哎,这怎么能怪我们呢?分明是你们二人聊得太过投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罢!我们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只好先走咯!"

    苏果又问她吴琼山可有与她说什么悄悄话,云霄咬紧牙关只道没有。

    "哼!谁信呐!难不成你们一路无话,都当哑巴?"

    逼问到最后,云霄只得老实交代,"送我回府后,临走前,他只说了一句,说今儿个跟我游玩很开心,就这个,没旁的了!"

    "哎吆!"苏果笑道:"看来这文人真老实啊!若换做是我,必然得牵牵手,亲一口!"

    "啊?"云霄羞涩轻拍,"去你的!瞎说什么?敢情你家乌尔木那时候也是这样对你?"

    "他怎会?"当初的乌尔木在她跟前儿也是怯场,"定亲后他才敢拉我手!"

    "是么?"明珠奇道:"这乌尔木平日办事挺狠戾,对苏果还这么纯情啊!"

    说笑归说笑,云霄心底还是没谱儿,并不希望那吴琼山跟她表明什么。

    这天,乌尔木一身酒气,夜半归来,吵醒了苏果,睡着时被打扰的滋味最恼人!苏果忍不住斥道:"跟谁喝酒呢!怎么不住酒缸里,天亮再回来?"

    尚未醒酒的乌尔木迷糊答道:"博和托……"

    "你跟他一起喝酒?"苏果一惊,登时没了睡意,"你们有什么可聊的?"

    "瞎聊呗!"

    提起他,苏果不由火大,"他害得云霄孤苦无依,此等没良心之人,你最好少接触!"

    "当初我还不让你和香儿走得近呢!你不照样我行我素?"乌尔木不以为意,"人家博和托除了曾经对不起云霄之外,为人还是不错的!"

    香儿那一句,噎得苏果无话可说,"好好!你爱跟谁结交我管不着!只一点,醉了莫来喋喋不休地找我说话!烦人!"

    "怎么?"乌尔木嘿嘿一笑,"你怕我跟他学,也找个小妾?"

    "你随意,我才懒得管!"瞥他一眼,苏果阴阳怪气地笑道:"只要你招架得过来!找十个都行!"

    "我行,肾不行啊!"闭着眼,乌尔木还能说话,翻身搂住她问,"再者说,你不会吃醋么?"

    她可没工夫吃闲醋!"不会!"

    "咦!说的轻巧,"乌尔木才不上当,"我若真找了只怕你要踹死我!"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踹你呢!"苏果柔声说着,忽然捏住他耳朵扬声道:"我只会阉了你!"

    "阉了我你可怎么办?独守空闺么?"说着,乌尔木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摸索着。

    "去去去!少耍酒疯!"闻不惯酒味的苏果推搡道:"一边儿睡去!少粘我!"

    乌尔木又咕哝几句,没力气再说,沉沉睡去。

    正月底的一天,云霄照例给德麟送了点心,才出门,吴琼山追了出去,唤她等一等。

    云霄停步,疑惑回眸,但见他不自在地笑了笑,递出一物,

    "听闻明儿个你生辰,好歹相识一场,这个送与你做贺礼,希望你能收下,万莫嫌弃。"

    信?也未装信封,要不要当面拆?

    看出她的犹豫,吴琼山温笑解释,打消她的顾虑,"藏头诗而已,即拆无妨。"

    "哦?"诗词她最是喜欢品读,云霄饶有兴致地打开一看,两行诗映入眼帘:

    云浮山巅缈如海,

    霄汉何时邀仙来。

    却原来,她的名字,也能写出诗句,惊喜无以言表,但是她唇角含着的笑意已经表明了,她喜欢他的文字,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并不排斥他呢?

    想到此,吴琼山这才敢鼓起勇气,将一盒子递给她,沉吟道:"其实,这才是贺礼。"

    云霄打开盒子,发现是个玉镯,看成色不错,应该贵重,她忙道不能收。

    正是怕她拒绝,他才先拿出诗来,缓和气氛,本以为她喜欢诗,也就不会拒绝这玉镯,岂料,还是……

    有一瞬的尴尬,而后,吴琼山又强笑着掩饰道:"只是生辰贺礼,没有旁的意思,你就收下罢!当是朋友相送即可。"

    普通朋友,断不会送如此贵重之礼,合上盖子,云霄迅速将盒子搁回他手里,"抱歉,我真的不能收,诗我会留着的,多谢你的好意。"

    道罢,未等他开口,她已转身跑开。

    "哎,云霄——"喊了一声,她也未回首,看着她拐弯消失的身影,吴琼山心中惴惴不安,猜不透云霄不肯接受是心中无他,还是基于女子本能的羞涩。

    深思难解的他,犹豫许久,终是找上了福康安,表明来意,

    "我本想找夫人,帮我将这玉镯送于她,只是,我贸然去后院求见夫人不太合适,想来想去,只好麻烦福制台。"

    实则这一天福康安是等了许久,这个吴琼山,终于有勇气说出心里话了,忙他自然愿意帮,但丑话得说在前头,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对云霄,真的有意?她的情况,你可曾了解,能否真心接受?"

    吴琼山点头道:"我都知晓,也并不介意,而且,我还有女儿,惟愿她莫嫌弃我才是。"

    怕他只是一时冲动,福康安又好心提醒,"你要知道,云霄是我夫人的好姐妹,夫人断不会容忍再有人欺骗伤害云霄。"

    吴琼山自认不是三心二意之人,"我是认定了心意,才来与福制台说。"

    "嗯,东西放这儿罢!我会与她提一提。"

    一见他答应,吴琼山欣喜拱手,"多谢福制台!此事若成,您就是子峰的恩人!"

    "呃……"福康安忽然有些后悔,一时兴起答应此事,这不又成了媒人嘛!但既应承,此时再反悔,也说不过去啊!

    果不其然,当他将这礼盒放在明珠面前时,明珠好笑地看着他,"说好的再不作媒,却是拉了一根又一根的红线!"

    "咳……"摸了摸鼻梁,福康安尴尬一笑,"稀里糊涂的就收了,我看他挺有诚意,又是个读书人,吴镇的孙子,品性该不会差,他若敢欺负云霄,我第一个撤了吴镇的山长之位!"

    这保证打得有些不靠谱,"关吴山长何事?再者说,八字还没一撇,云霄不定有这心思呢!你少扯远!"

    不会罢?"你不是说云霄挺赞赏吴琼山么?"

    "是不讨厌,喜不喜欢我可就保不准了。"毕竟不是自个儿的事儿,明珠也不好贸然做主,"晚上我问问再说。"

    用罢晚膳,福康安故意带了乌尔木出去溜达一圈,好让明珠借机跟云霄说说体己话。

    才过了年,明珠又打算着为德麟做春衫,拦又拦不住,云霄干脆不劝,陪她一起做。

    但今晚,明珠的心思并不在针线上,一心只想促成这桩姻缘,"云霄,我不会强迫你为了有个家而再嫁,但若因为心动,我定会支持。"

    "夫人,"却不知她忽提此事是何用意,云霄低首羞道:"奴婢没有心动之人。"

    起身拿了装玉镯的盒子放在桌上,明珠问她,"你为何,不愿收这玉镯。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畏惧感情?"

    "我也不知,"此时的云霄心里很乱,"都有罢!"想想又觉不对劲儿,这镯子怎会在夫人手上?

    "你拒收之后,他又去找了瑶林,"暗察她的神色,明珠可以肯定,"我能感觉出来,你不讨厌他。"

    "是,甚至,有一丝欣赏,欣赏他的才华,书法,"这一点,云霄并不否认,

    "但……我并未想过与他在一起,他是官,出身书香门第,而我,只是个丫头。"

    心知肚明的悬殊,一早就扼杀了还未萌芽的情愫。

    "不必我说,你也该明白,真正的感情,不会因门第而受阻。你忘了当初的我么?不过是个官员之女,而你也明白,我的父亲,当官并不是出类拔萃,未得皇帝欢心,况且,我还是私生女,以我的家世,又怎会配得上身为皇帝亲侄子的瑶林,

    但是他愿意,纵使他额娘不同意,他也未气馁,反去求皇上赐婚。"如今再回想这些,明珠只叹缘分天定,成在人为,

    "由此可见,男人若是真心,不必你担忧,他必会横扫一切阻碍,与你长相厮守。"

    福康安与明珠的感情,从一厢情愿的疏离,到两情相悦的美满,云霄一路鉴证至今,羡慕且祝福,

    "当初少爷娶夫人时,夫人未曾将心相付,但阴差阳错,反成就一段奇缘,如少爷这般不纳妾的高官,实属罕见。如今听夫人夸赞少爷,这感觉,当真是恍若隔世。"

    那时候不理他,是真不愿理,现如今夸他,也是真欣赏,会心一笑,明珠已察觉她故意换了话头,"拿我作比是为了说你和吴琼山,你又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