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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 安阳市, 某酒店豪华套房。
这是一间宽敞到能开个小型Party的套房, 七小时前, 王断然队五个人,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地聊着, 古堡徽章到手后, 要不要挑一个看得顺眼的队伍,帮助他们交卷,好提前结束回来休息。
那时候的五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身心俱疲的郁闷里,迎接日出。
阳光最先晒着的,就是躺在窗边沙发里的江大川, 他烦躁地遮住眼睛, 过了会儿, 还是觉得晒,一拍沙发,腾地坐起来, 终于彻底爆发:“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绝对能赢!”
孔立泽躺靠在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上,玩着备用手机,目不转睛:“能让人轻敌, 也是实力的一种。”
江大川黑线, 如果让对手轻敌也是一种战术, 那“八仙过海”那个神经病的造型,绝对功不可没……
不行,脑海闪回的画面引起不适,他想举报!
顾念合上一直没看进去的侦探小说,抬起头,他很少有想不通的事,可这一早上,萦绕在眉宇间的困惑,就没散:“那个最美的,究竟是怎么破的‘孟婆汤’呢……”
同一时间,安阳市,某普通宾馆双人标间。
池映雪终于睡着了,在况金鑫尝试性地塞给他第二个枕头之后。
明明是和吴笙差不多的,一八七、一八八的身高,蜷缩起来睡着,竟没占多少地方。他枕着一个枕头,抱着一个枕头,神情安逸,甚至带了点疲惫后的慵懒,可身体就是没一丝放松,像是恨不能将自己蜷缩成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小点。
毫无防备的睡颜,和极度防备的睡姿,形成鲜明而奇异的反差。
蹲在床前的四伙伴,互相看看,于无声中,眼波交流:
徐望轻点一下头——这回应该是真睡了。
况金鑫微微舒口气——嗯。
吴笙好奇挑眉——你怎么想到要再给他一个枕头?
况金鑫微微歪头,双手合十垫到脸颊下面——抱着东西睡有安全感。
钱艾瞪眼——你们到底在说啥!
自打从鸮里出来,池映雪就处于意识混乱中,说昏迷,却还喃喃自语,说清醒,那胡言乱语根本听不懂。四个小伙伴也不知道他头一天晚上住哪里,只得抬回自己宾馆。
吴军师给小伙伴们分析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孟婆汤导致的单人格失忆导致的第二人格切换,与孟婆汤解除导致的第一人格恢复导致的双人格竞争。
小伙伴们认真听完,沉默地消化了半分钟。
从回宾馆,四人就守在床边,寸步没离,池映雪折腾,他们也跟着揪心忙活,此刻总算能放下一点心,歇一口气。
天什么时候亮的,他们毫无所觉。
这会儿看窗外,已经是阳光明媚。
“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
四伙伴吓一跳,你看我我看你,全一脸无辜,寻声去找,发现源头在床上,新队友的被子底下。
刚睡着的池映雪又不安稳起来,似被这声音扰得厌烦,眉头皱起,枕头抱得更紧。
震动声终于停了。
可还没等四伙伴放下心,那“嗡——”再度袭来,简直锲而不舍。
“唔——”池映雪不舒服地哼一声,眼睛仍闭着,一只手却像有自主意识似的,松开枕头,从裤子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直接丢了出去。
床边四个小伙伴完全没料到这波操作,本能闪避,险险躲开被手机拍脸的命运。
可怜的手机“咚”一声落地毯上,还震呢。
四伙伴:“……”
无形败家最致命!!!
这边池映雪舒坦了,翻个身继续睡。
那边徐望赶紧过去把无辜手机捡起来,虽有地毯,但先着地的屏角还是碎了一小块。
手机上两个未接来电——池卓临。
“嗡——”
很好,第三通又来了。
徐望在接听还是静音中纠结徘徊,床上,池映雪忽然睁开眼,清明的眼神里,再没一点混乱与疲惫,和上一秒那个贪恋抱枕的家伙,判若两人。
守床三伙伴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池映雪坐起来,看一眼床前,再看一眼徐望及其手中眼熟的手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把你们折腾得不轻吧,”他歉意笑笑,镇定的,和煦的,“我回来了。”
淡淡四个字。
却有种宣誓主权的意味。
先前折腾的时候,四伙伴还真的讨论过,如果等下苏醒的是另一个人格,他们是不是还要再“迎新”一次,亦或者掰扯一下“游乐场的积怨”和“摘徽章的新功”,如今看来,这些环节都用不上了。
苏醒的依然是增员时的池映雪,和游乐场那位大冷天穿沙滩度假风的池映雪,气场差异鲜明,想认错都难。
徐望连忙把手机还给他,本想解释一下屏幕是你自己祸害的,但第四通震动又来了。
池映雪接过手机,看也没看碎掉的屏幕角,一边点接听,一边掀开被子下床。
“你是不是又把手机摔了——”
电话刚通,听筒里就窜出这么一句,带着前面几个电话没通的不快,和对事实的神推测。
“池卓临,是我。”池映雪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听筒里的声音就再听不真切。
“对……”
“河南……”
“挺好的……”
“谁知道呢……”
随着池映雪进入卫生间,关上门,这通电话被彻底隔绝。
小伙伴们从头到尾,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一句,可池映雪这边的五句,一头雾水。
“池卓临?”吴笙重复刚刚听到的名字。
“嗯,卓越的卓,降临的临。”徐望是唯一看过那几个字怎么写的。
况金鑫:“都姓池,家里人吗?”
钱艾皱眉:“这么往死里打电话的架势,更像讨债的。”
八卦没几句,池映雪就结束电话,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不等小伙伴们问,他直接说明:“池卓临,”停顿一下,又补两个字,“我哥。”
四伙伴:“……哦。”
猜到是亲人了,队友又直接坦白,除了点头,好像也没什么可回应的。
“没什么事,我这天天在外地跑,例行询问。”池映雪把手机揣回口袋。
这进一步解释,打消了四人这边所有疑问,本就是私事,基本沟通到位就可以了。
“你住哪里?”徐望问,“是回去休息,还是退房换过来和我们一起。”
池映雪沉吟一下,从这话里听出了战果,意外挑眉:“交卷了?”
“对啊,”徐望刚想说你该不会还失忆呢吧,忽然反应过来,摘徽章那一刻,不是眼前这位,连忙改口道,“徽章、交卷双丰收。”
找一个双人格战友,好用是好用,就是有点累心……
池映雪微微歪头,带着点意外的目光依次打量过四个小伙伴:“那几个实力不差的,你们可以啊。”
他知道自己能摘下徽章,哪怕需要那家伙顶上,但没想到,剩下四个还能交卷。
来自新队友的认可,让声望金钱陷入一言难尽的静默。
良久。
吴笙拍拍自家队长肩膀:“算了。”
徐望点头:“团队归属感的培养需要时间。”
钱艾自我洗脑:“看战斗力就好,嗯,战斗力。”
况金鑫放弃似的摇摇头,转而看向池映雪手臂已经微微渗红的纱布:“换个药吧。”
“……”池映雪总觉得这些人的话翻译过来都是同一句——来日方长,我现在不和你一般见识。
最终池映雪也没换药,直接回了自己的酒店,幸好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团队意识,说收拾好东西就退房过来,以便晚上和四人一起进入“鸮”。
目送池映雪上了出租车,钱艾还是没忍住,咕哝:“他是不是就不知道疼?”
没人说话。
这问题除了池映雪本人,谁也给不出答案。
回到房间,四伙伴各自补眠。吴笙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这一晚上的战斗,一晚顶三晚,现在的他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连同大脑一起,进入充电中。
徐望也困,也累,也躺在床上不想动,可就是睡不着。
先前担心池映雪,还没工夫想别的,这会儿静下来,盘踞在心底的那几封信,又飘飘而起,撩得他抓心挠肝。
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把那几封信带在身上。
几张纸能有多重?藏家里能生利息吗!!!
如果能用文具,他立刻一个<[幻]灵魂出窍>,奔回北京。
可现实是,小伙伴们都展望着明天的奖励,后天的新关呢,他总不能突然说想回北京吧?
当然如果有正当理由,他相信队友们肯定不介意陪他回去一次。
但他能说吗?说我觉得十年前可能有段暗号没破译,现在想回去再看看,研究研究?
……他到底有多想不开偏得喜欢吴笙啊!!!喜欢个傻白甜说不定现在都能七年之痒了好吗!!!
吴笙在下午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隔床的自家队长,对着自己这边侧身睡着,眉头锁得紧紧,被子抓得紧紧,一脸气愤像在梦中和什么人搏斗。
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梦到闯关了,静静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伸手过去轻轻抚平自家队长的眉心。
直到徐望眉间舒展,吴笙才心满意足起身,神清气爽地去卫生间洗漱,开启新的一天!
傍晚,彻底汇合的五个小伙伴,在宾馆附近,吃了阵容整齐后的第一顿饭。
席间,徐望代表全队,对新队友池同学进行了热烈友好的欢迎。后者好像不太习惯这样的团建氛围,最初还有一点不适应,等到后来钱艾开了直播,其他伙伴自然分开,给主播腾出单人镜头,并在“感谢XX大哥送的游艇”“什么?是大姐啊哈哈”中,泰然自若继续吃喝后,池映雪就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了……
就像昨夜的“海市蜃楼计划”一样,不要细想,随波逐流就好。
又一个午夜来临,已经不需要闯关的小分队,照旧刷新在宴会厅。
刚一站定,便收到了奖励提示——
徐望<文具盒>:获得<[防]手滑了>、<[武]扎小人>、<[幻]不想长大>
吴笙<文具盒>:获得<[防]百毒不侵>、<[武]旅行锤>、<[幻]我真怕>
钱艾<文具盒>:获得<[防]神出鬼没隐身衣>、<[武]双子跳楼机>、<[幻]啊,钱掉了>
况金鑫<文具盒>:获得<[防]五里雾中>、<[武]穿过你的黑发谁的手>、<[幻]华佗再世>
池映雪的<文具盒>:获得<[防]中环十三郎>、<[武]浪漫下午茶>、<[幻]我劝你善良>
五伙伴寻了个隐蔽角落,才查看奖励,并且很自然地彼此分享——
徐望:“老钱,你这个‘钱掉了’的幻具不会反噬到队友身上吧?”
钱艾:“作为队长你是不是应该先担心一下使用者,我!”
况金鑫:“笙哥,你这个幻具‘我真怕’什么意思啊?”
吴笙:“等我参悟了就告诉你。”
钱艾:“哎哟,小雪,你这个中环十三郎我熟!”
池映雪:“小……雪?”
【鸮:有人对你使用了<[幻]华佗再世>哟~~】
池映雪刚因为新昵称酝酿的危险眼神,在突如其来的提示音里,散了个干净。
手臂纱布下的长钉伤也好,身体各处和江大川肉搏的跌打伤也好,一刹那,痊愈如初。
那些他不在意,但真实存在的疼痛,再不见踪影。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这提示,吴笙、徐望、钱艾还在讨论新文具的用途,剩下况金鑫,定定看着他,像在等待效果。
四目相对,使用者不太确定地问:“好了吗?”
池映雪淡淡点头:“嗯,满状态。”
况金鑫松口气,神情似乎在说,那就好。
池映雪笑一下,很浅:“其实不用。”
况金鑫问:“他也不怕疼吗?”
池映雪怔住,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问的是谁,乐了。“自作多情”之于他,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不舒服,但有趣。
“怕,他怕疼怕得要死。”上扬的语调,带着愉悦和幸灾乐祸。
况金鑫微微蹙眉,总觉得这回答里,带着一点故意的挑衅。
“喂,”池映雪忽然凑得极近,嘴角挂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你这幻具到底是给我用的,还是给他用的?”
况金鑫不闪不躲,直直看进他眼底:“给我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