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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直白胆大的眼神, 饶是韩霖铮胆大,这会也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肌肉……没什么。”沈子夏最后话又收了回来,连视线也一并收了回来。
可还是让韩霖铮敏锐的捕抓到她话里重要的词语。
韩霖铮带着好奇看着她,这时候微风吹起,她之前额前湿黏黏的头发已经半干, 风一吹,露出莹白饱满的额头, 还有好看的耳朵。
说起来,沈子夏并不难看, 虽然现在年纪还很小, 整个人看着很瘦削, 但是脸上的五官却很好看, 鼻子小巧但是却很高挺, 眉形好看,基本不用怎么修。
她的唇形很好看, 不厚不薄刚刚好, 肤色也很白皙, 只是因为过于瘦削,显得颧骨两边要高不少, 肤色也趋于病态的白。
韩霖铮看着她的时候, 眉头微挑, 想着如果沈子夏稍微再胖点, 人应该更好看的。
只是,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面前的沈子夏发现他的目光,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哦。”
有人往老水井的方向,经过三人,好奇把目光落在跟大人那么高的少年身上,不免问了沈子夏一句,“夏夏,你亲戚啊?”
李丽敏和娘家闹的不算好,平时走动也少,一年到头也只是她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所以,别说村子里的人,就是自家的人都未必知道李丽敏娘家的亲戚。
沈子夏傻笑着,“呵呵”了两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韩霖铮。
不过那人也没多深究,随口问一嘴,连对方有没有给答案都不重要。
等人走远,沈子夏回头,韩霖铮朝她说了句,“先去你家吧!”
“呃,好吧!”只是这话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沈子夏挠挠头,叫上家宝,双手提起地上砍下来的桂枝。
还没等她拖走,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沈子夏手一滞,看那只大手已经抓住树枝,只好放下,“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
回家的路上,沈子夏一手牵着小家宝,一手拿着砍柴刀,身后跟着个韩霖铮。
也不知道是不是韩霖铮这人让人发怵,沈子夏一边走,一边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只是对韩霖铮依旧好奇,她每走一段距离会回头看韩霖铮一眼,然后见他紧跟着,又快步而走。
韩霖铮很高大,对于只有十一岁身高只有一米四的沈子夏来说,韩霖铮一米七多,算是很高很高了。
沈子夏虽然瘦弱,但是身高在同龄女生当中,也算中等的了,但是跟在一个高大的男生身边,她就像一个小娃娃。
当然,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以前她对自己的身高并没有太多感觉,可今天面对着一米七将近一米八的少年,沈子夏表示好有压力。
之前的自己并不高,只有一米五八,在身边朋友秤衬托下,足足就是个小矮人误入巨人国,为此,沈子夏没少郁闷。
可是,那是爹妈底子就这样,她二十多岁也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喝再多牛奶都补不回来。
不过,来到这里之后,成为一个孩子,沈子夏并没有再为这事烦恼过,毕竟,她才十一岁,而且沈贤国和李丽敏夫妻身高都还好,她还有很大的发挥余地。
可现在……不比不知道,一比她有些觉得自己太矮了。
回头看了韩霖铮一眼,沈子夏安安发誓,她一定要长高,再长高,不需要一米七一米八,一米六多绝对是要的。
沈子夏的频频回头,让韩霖铮微怔。
在沈子夏第N+1次回头的时候,韩霖铮突然开口,“怎么了?一直在看我。”
他的发音字正圆润,就是声音有些低沉,这样听起来,偏成熟风。
沈子夏被问的一愣,随后连忙摇头,“没啊,我没看你。”
这种拙劣的借口,韩霖铮怎么可能会信,沈子夏连忙又加多一句,“我就是看你跟上了没有?”
“放心,我脚长,跟着。”
“……”
这话怎么像是在说她脚短呢?
沈子夏没吱声,但是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长高,长高!
沈子夏带着韩霖铮回家的时候,张金花串门还没回来。
沈子夏把人领到堂屋,给韩霖铮倒了微温的白开水,“我家什么都没有,别嫌弃。”
韩霖铮微微颔首,“没关系。”
对他来说,这个小姑娘面对他的时候没怂已经算好了,现在还给他倒水,整个人处事不惊,让他有些乍舌。
其实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的时候,韩霖铮就觉得她胆子特别大,很多人看见他,都会忍不住害怕,不敢多看,可这小姑娘倒好,光明正大的看,还目不转睛的。
第二次发现,她居然在投机倒把!
小小的年纪,那一张小脸蛋明明应该写着的是害怕惊恐,可是看他的眼神,却不是这样的。
韩霖铮说不出这种感觉,唯有两个字概括沈子夏:胆大!
她比他想象中不大一样。
今天更是,爬上树,不过说她两句,居然敢回呛他,一路上还拼命回头看他,还撒谎。
少年的目光在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带着探索。
沈子夏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是不是茶水不好喝?太冷了吗?”
韩霖铮摇头,将茶杯放下,“没有,温度刚好。”
沈子夏点点头,“那就好。”
她找了韩霖铮身边距着一张茶桌的位置坐下,拿着给自己倒的那杯温水缓缓喝着。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韩霖铮,手里握着的杯子微微紧了紧。
这杯子是沈贤国用竹子做的竹杯,称不上多好看,但是却很适合喝水,入口的时候,会带着一种淡淡的竹香。
韩霖铮看着她紧握着杯子的手,因为过于瘦削,让人能看的到骨节的形状大小,她的皮肤过度的不健康白,所以双手显得更加瘦弱,好像一捏就会碎掉。
两人沉默着,半晌之后,沈子夏才问道:“你之前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
上一次见面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两人称不上熟悉,甚至连朋友认识的人都称不上,只能说比陌生人要多说两句话。
沈子夏迟疑道:“那……是什么事?”
韩霖铮没有再废话,目光盯在沈子夏身上,开口问道:“上次你卖给我的那些鱼虾干,很不错,木耳也很不错,爷爷很喜欢吃,他送了点给战友,现在家里剩下的不多,我正好过来这边,顺便来问问你,有没有多的?”
“啊?”
“没听清?”
“不是不是。”沈子夏连忙摇头。
沉默了一下,她又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你说,你还要买我的东西?这可是投机倒把的行为。”
最后一句,沈子夏压低了声音说,生怕被人听到。
这副小老鼠担惊受怕的样子,和胆大的样子重合,却一点也不矛盾。
韩霖铮答道:“你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可……”
“不想卖?”
“不不不,当然不是。”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只是,想到手上的木耳鱼虾干,并没有剩下多少,沈子夏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个……韩大哥,你这次是要买什么?鱼虾干还是木耳啊?”
“都要。”
“可是,我现在手上没剩下多少了。秋冬季节,木耳不好长,鱼虾也不多。”
鱼虾其实也不少的,但是她手里没有枯子。
花生刚收成没多久,还没载到油厂去榨油呢,要是花生榨油分发到各家各户,趁着新鲜的油枯,她还能让她爸舔着脸皮去要点。
闻声,韩霖铮微微一愣,又问道:“那你还有多少?”
沈子夏不确定,站直了身,“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看。”
说着,人一溜烟跑进里头的屋子。
不一会,她拿着一包东西像小老鼠一般窜了出来。
她手中的包不算太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
韩霖铮不用看,也知道里头装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这些鱼虾干是沈子夏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剩下更多的,是被李丽敏收起来了。
之前那事,夫妻俩心有余悸,根本不敢让她拿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拿出去卖了。
沈子夏脸色讪讪,“不好意思,这次剩下的不多,你看看要不要,加起来也就一斤多点。”
虽然不算很多,但是沈子夏秉承着能卖一点,她的五块钱能赶紧攒出来。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又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甚至他其实一开始就不是来找她买东西的,只是刚好遇上了,顺道问了一句。
上一次带回家那些东西,爷爷的确很喜欢,家里种了几棵大白菜,爷爷就喜欢把木耳泡发之后就着大白菜炒着吃。
家里人都说那木耳味道不错,至于那些鱼虾干,也只是随便蒸了蒸,香的很,用了点辣椒酱一起蒸,更下饭的很,爷爷最近胃口都好了不少。
见韩霖铮没说话,沈子夏以为他嫌弃太少不想要,毕竟他有钱有票,“你如果要的话,我就算一斤给你好了,这里头不止一斤。”
“不用。”
“?”沈子夏心里咯噔一声。
紧接着,韩霖铮下一句是,“直接照称就行了。”
“这样啊,那好啊!我去给你称一下。”
说着,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把木称拿了进来。
沈子夏会用称,将东西放在托盘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斤两。
最后秤砣的绳子停在了一斤二两半的位置,刚好一杆秤平衡。
“一斤二两半,给你算一斤二两,木耳和鱼虾干合在一起,给你算八毛一斤吧,一共是九毛六,我收你九毛……”
沈子夏笑嘻嘻,话还没说完,韩霖铮从口袋掏出钱,“给你一块就行了。”
“啊?”
“木耳不便宜,给你一块我也赚了。”
对方眼神很真诚,加上沈子夏不是有钱不赚的傻子,见状笑着点头,“那行,以后韩大哥还需要的话,我有还会给你,不过这估计得过了年,春天那会,木耳适合生长,现在太少了。”
“所以你应该卖的贵点。”
“哦。”为什么她感觉这少年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冤大头呢,那她下次应该卖贵点还是卖贵点呢?
韩霖铮看了眼外头,目光落在门口被他放着的桂枝上,找了个话题,“你砍树做什么?”
“哦,我就是取点桂皮。”
“桂皮?”
“嗯嗯,桂皮,香料的其中一种。”
对沈子夏来说,桂皮是最好认的一种香料了。
“想要香料可以出去买。”
沈子夏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没钱,家里有现成的,我才不要去外头买。”
她现在对钱特别敏感,是个小财奴,只想多挣钱,而不是乱花钱,能省着就省着。
韩霖铮没再多问,点点头,起身准备要走。
沈子夏把人领进来,自然要把人送出去,连忙起身。
想到什么,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三张一角钱,“对了,上次我还欠你三毛钱,还给你。”
“不用了。”
“为什么?”
韩霖铮举了举手上的袋子,“就当作这个袋子的钱吧!下次我还会来找你。”
“可……哦,那好吧。”
有钱不要是傻子!
把人送出门,沈子夏牵着家宝转身进屋,脑子想到什么,连忙大喊一声,“对了!”
小姑娘看着小小的,那声音却不小。
韩霖铮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对了,我忘了说,我还有点别的东西,韩大哥,你看看要不要?”
“什么?”
“你等会。”
沈子夏跑进屋子里,将藏在厨房封密的木桶里头用纸包着的鸟肉干拿出来。
韩霖铮紧随其后进入,小家宝藏在姐姐身边,看见进来的人,提醒了句,“姐姐,他进来了。”
拍拍小家伙的脑袋,沈子夏笑道:“不用怕,大哥哥不会吃人的。”
她把盖子翻开,又把包裹着的布包打开。
“韩大哥,这是我最近弄的鸟干,你看看要吗?这鸟干有直接晒的,有放盐腌过的,现在正是吃补的时候,你看看你爷爷要不要?”
“鸟肉干?”
“嗯。”
最后,韩霖铮要了两个回家,一咸一淡。
鸟肉不像猪鸡这些可以饲养的动物,更加难抓,更加稀少,比起猪鸡,鸟肉更补,加上鸟肉晒干很轻,所以最后,两只鸟的成交价要了一块五。
这一次,韩霖铮离开的时候,沈子夏直接把他送到村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笑着挥手,“韩大哥慢走。”
明明之前还气急败坏瞪他的人,这会笑眯眯亲切的叫着韩大哥。
韩霖铮向来寡淡的脸上,这会露了笑容,却没有回头看沈子夏一眼。
等人走远了,沈子夏牵着家宝拼命跑回家。
她先是把今天赚取回来的两块多来来回回算了一遍,算完之后,忍不住咧嘴笑。
沈家宝看着姐姐笑,他也高兴的咧着嘴,“姐姐好多钱啊!”
沈子夏连忙点头,“嗯嗯,姐姐带家宝去买糖吃好不好?”
有吃的哪有什么不好?沈家宝连忙点头,“好,好。”
“不过,这事情可不能告诉别人,家宝做的到吗?”
小小的一团大声喊着,“家宝做得到!”脸都涨红了。
沈子夏摸着他的小脸,说了句,“家宝真乖,走,姐姐现在就带你去买糖吃。”
一分钱两个好吃的菠萝糖,沈子夏买了五分钱,一共十个。
小家宝刚出了店铺,就拆了一个吮着,一边吮着硬糖果,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夏夏姐姐,真好吃。”
沈子夏点点头,“那是,姐姐再给家宝一个,你留着下次吃哈。”
家宝接了过来,却摇头,“不,我要给爸爸妈妈吃。”
沈子夏笑着摇头,却没有去打击他的积极性,家宝有这份心也挺好的。
最后,手中剩下的八个糖果,沈子夏给家里五人一人一个,又给了欢欢姐一个,二叔二婶一个,剩下一个,沈子夏给了沈家强。
刚开始他不肯接,说什么我不能要。
是沈子夏硬塞着他的。
“这次咱们已经卖了两只鸟了,下次还会来买的。”这事沈子夏劝沈家强的话。
沈家强没说话,手里捏着糖果,在沈子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的情况下,才“嗯”了一声。
“咱们现在手里有十多二十个晒干的鸟干,剩下的还能换不少钱的,家强哥,咱们要发达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子夏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像在发光。
看着沈子夏这个样子,沈家强喉咙滚动了一下,点点头,那些打击的话,却不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