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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鸡汤,烫着肉丸子,片成薄片的牛羊肉,王博终于问起地道的事。
柳季侯敛起笑容,放下碗筷:“皮门地道的传说,我远在昆山也听说过,三河渡由于三河交汇,水冲积而成田地,又临河可有河鲜鱼获。当初那支皮门便是看上这点,先行在三河渡落脚。”
陈年往事,妙霜说过,柳季侯知道的多,他也跟皮门有联系。
“但没人找到过地道入口,久而久之,也没人再关心这里了,也就传成了龙王地宫。”
数百年来,传说走形的事可见得多了,所谓的越传越虚乎就是如此。从南宋到现在,朝代几经更迭,怕是三河渡的居民都换了好几茬了,皮门地道变成龙王地宫也说得过去。
“其实那支皮门最后落脚的地方就在广东一带,说不定跟柳冯那游济堂的那皮还有关系。只是怕那游济堂的皮门中人也想不到。”
柳季侯喝了口酒,看袁空城一脸懵,这没头没尾的,又这门那门的,还地宫什么的,他都跟不上了。
“我先和妙霜回村里住着吧,我还有几天假,可以慢慢聊。”
柳季侯不想在袁空城面前说太多,带着妙霜回村去了。袁空城也跟着去村里住下。
王博就摸着徐姝丽的小手说:“今天可辛苦你了,几十斤的猪肉做成肉丸子,等会儿我得好好疼疼你。”
“我今天累了,我得先洗澡去睡了。”徐姝丽拉着徐美君就走,还告诉王博,“把碗洗了。”
王博瞧这些碗筷碟子,打了个哈欠,扔到水槽里,就进了药房。
那三瓶剩下的药粉还摆在桌上,他拿起来摇晃了几下,就推开门,去研究室那边了。
……
“就是你打伤青河镇那两个兄弟的?”拘留所里,柳冯被吵醒了,这是单间,吵醒他的可不是同号的人,而是一个握着橡胶棍的警察。
“你想报仇吗?那就往死里打我,最好在我身上留下些伤,我好让律师去告你。”柳冯冷冰冰地说。他就是手铐脚镣上着,依旧像是一条还有毒牙的毒蛇。
“你还敢威胁我?”那警察用橡胶棍去戳柳冯的脸。
柳冯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戳,脸都被戳陷下去了:“你用力点,你不敢打我,你就是后娘养的,你就是你妈给你爸戴绿帽生的。”
“你他妈再说一句?”那警察被激怒了,高高举想橡胶棍。
“打啊!”柳冯一脸嘲讽的抬起头,“用力点,朝你柳爷的颧骨上打!不打你是孙子!”
“草泥马!”那警察一棍打在柳冯身旁的水泥地上,整条橡胶棍都是一震。
柳冯却更看不起他:“呵呵,我还以为你来是帮你同事报仇的,结果,还是个软蛋!想来吓唬我?我也不是吓大的!你要有能耐就往你爷爷身上招呼,要没能耐就别丢人现眼,给我滚出去。”
“你他妈以为我真不敢打?我,我……”那警察举着橡胶棍迟迟不敢落下。
“好啦!”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这是折腾他还是折腾你自己?出来吧。”
“你谁啊?”那警察一吼,等走到门口,借着灯光看清那人时,也没认出来,倒是看见了一旁陪笑的所长,就知道这人不一般,连忙收起橡胶棍走开。
“你们聊,快走!”所长把外面的门锁上,就朝那警察瞪眼睛,“你吃错药了?我知道你以前是青河镇派出所的,你要收拾他,也不用这么急吧?这关着等到判死刑还至少好几个月,有的是时间,这才进来一天,你就想动手?”
“所长,那位是谁?”警察指指房里。
“不该问的你别问,去,买条烤鱼,晚上吃宵夜。”所长推了他一把,就听到里面一声惨叫,叫得他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算是游济堂的人吧?听说你们堂里的老板叫权叔?”
“柳季侯,你……哎哟!”柳冯的大腿被王博捅伤的地方,正跟水开了一样,咕噜噜地冒血。
柳季侯大拇指按在上面,一副轻松写意。丝毫没把柳冯的痛苦放在眼里,他的痛苦就像是柳季侯的快乐。
“你想问什么?你抓了我,你还想问堂里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季侯笑着将袖口往上一拉,就看手腕上方有一个瘦金体的柳字,只是那个木字偏旁特别的细长,看着有点怪异。
“你,你是大同柳?”柳冯一惊,脸色陡然大变。
柳家人跟着皮门直系的皮家人四处飘零,可论到最大的几支,最要命的几支,其中身手最强,在明朝时做到了指挥使的柳家人,跟皮家长年住在大同。
也几可说是第一支定下来开药堂的皮家,那一支皮家叫大同皮,那一支柳家就叫大同柳。
只是大同柳到清代时就散落了,唯一的标志就是手腕上的纹身刺青。
“我是大同柳,你又是什么柳?”柳季侯笑着问道,“你们这支随着皮家开的游济堂,明着是做药,背着嘛,专门从内地走私麻醉药到国外。赚的钱可不算少啊。一年下来,少说有七八千万进账,分到你柳家手中,也有一两千万吧?”
“你,你连这事都知道?”柳冯吓得面无人色。
这可是游济堂最大的秘密,除了权叔和一些皮家的亲信,再加上柳河堂和柳冯两兄弟,再无外人得知。便是跟皮门来往密切的池门,那镜湖大酒店的人,也不知情。
“我知道的事多了,你出事,王博用你的手机,打给镜湖的管事,呵,那边还想跟王博交朋友?笑死人了。”
柳冯再度失色,更是失声叫道:“你在我手机时装了窃听器?”
“都什么年代还窃听器?我就帮你下了个新款的APP,你每次通话,我都能同时听到。”
“你真卑鄙!”柳冯充满鄙夷地吐了口痰,谁知柳季侯只是淡淡一笑:“一个杀人成狂的皮门护法,也跟我说卑鄙不卑鄙?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要用你做勾子,引你们游济堂的人,镜湖的人上勾。”
“哈哈,你不知道我哥,我哥和权叔都不会来救我的!”
柳冯又悲凉又苦涩的大笑着,或许这就是做皮门护法的命吧。
“那为什么柳河堂今早过了海关?还坐上了飞往金陵的航班?又为什么下机后,就租了车,一路开往黄梁?唔,两个小时前他就该进黄梁了。”
柳冯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我哥来了?”
“你不该高兴吗?难道说他过来是为了清理门户,你给柳家丢了脸,他要杀了你?”
“我……他倒不会杀了我,他只会唾弃我!”柳冯低下头,“他还会抓我回去用家法。”
“他要把你的手筋断掉?再把你的琵琶骨敲碎了,用你的血来给皮门做药?甚至把你做成皮门的试药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柳冯不敢置信,这个大同柳的后人,居然连这些秘事都一清二楚。
“那我知道了,你们是从三河渡南下,到了凤城的那一支凤城皮凤城柳的后人。凤城出厨师啊,你会做菜吗?”
“嗯?不会。”
柳冯被他猜中来历,压力山大,却听他突然问起会不会做菜,又感觉他不知所云。
“那就可惜了,本来想把你转监的,现在你只能待在这里了。”
柳季侯起身说:“也许柳河堂会来救你出去,带你回游济堂,让你好好体验下凤城柳的家法。”
柳冯浑身一抖,他还宁愿死了就算了,只是要死也不容易。咬舌自尽吗?那传说中的事了。真的咬舌除了舌头断掉,根本没别的用。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杀了?”
“我可不能随便杀人,我都说过了,还要留你做勾子呢。”
柳季侯一出来,那所长就屁颠颠跑过来说:“茅副局在前面等着柳队呢。”
“他来了?见见他也好。”
茅副局坐在所长的办公室里,手旁还有一杯热茶放着,他也不急着喝,得放凉一些才能入口。心里却在想,这柳季侯来县里做什么?莫非是为了三年的事?
“茅副局,又见面了。”
柳季侯走进来,茅副局朝他一点头就问:“还是三年前的案子?”
“又有个新的案子,上面交代下来,正好跟那柳冯有联系,我就过来看看。”
茅副局这才松了口气,三年前柳季侯过来时,可没少给县局添麻烦。
“都问清楚了吗?这柳冯杀了不少人,有两人还是松江那边的刑警,松江也一直在给我们压力,要让我们把柳冯转过去。可是他在我们县里杀的人更多,听说连临安那边他都杀了好几人。省里的意思也是由省厅来办,要是你问完了,明天我们就把人转移去省厅了。”
“我问是问完了,不过嘛……”
茅副局心就一抽,这一个转折,给他大大不妙的感觉。
“我看有人想要来救他,我给那位所长提醒过了,一定要做好监察保卫工作,不要让人把柳冯劫走了!”
茅副局吓了一大跳,乖乖的,你跟他说有个屁用,县拘留所才几个人?能有胆子来劫狱的那都是亡命徒,得马上从县局里调人过来啊。
那所长也是个棒槌,见了我他也不说,这是想早点退休回家抱孙子了?
茅副局连忙拿起手机,就把专案组的人还有刑警队的都调过来。
柳季侯看他大张旗鼓的,也没说什么,喝着茶就等着柳河堂过来。
他既然来了黄梁,不可能不来救柳冯,只要他来了,就要他来了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