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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会说笑,大半夜的我不是出来解手的,你觉得我在干嘛。”
我心里着急可脸上却不显,为了避免她真的看穿了,我趁着她不注意,右手扯了耳环丢草丛里,尖叫起来,“呀,我的耳环丢了,你快些帮我找找,那很值钱的,要是拿去当铺,要值十几块大洋的。”
婆子眼底算计的光芒飞快的闪过,她看了我一眼,拿着灯笼照着草丛也装模作样的低头给我找。
我稍稍的松了口气,耳环我是故意丢掉的,为的就是转移婆子的注意力。
而且我说了耳环价值很高,这婆子也是流寇团伙里的,定然也是个贪财的,听到耳环不见了,她若是找到了偷偷的收起来那就是她的了,更何况这里黑灯瞎火的她只要说一句没找到那我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她会把目光放在找耳环上而不是盯着我上面。
时间不多,我赶紧拿着手电筒往前走,极草喜阴,我便专门往树荫下寻,一路过去都没看到,就在我一颗心要沉下去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照到了一颗不起眼的小草上。
极草!
那就是极草!
前世我摘过好多次的,绝对不会认错!
“我就在那里解手,你们帮我看着点儿啊!”
故意的,我朝那两还在找耳环的婆子高喊了声,两人头都没有抬直接应了声知道了,想来是找到耳环的诱惑力更大些,再说了,她们也不认为我会跑,就算要跑,人生地不熟的,黑漆漆的山里,我一个千金大小姐能跑哪里去?
我抓紧时间,飞快的摘了四周围所有能够看到的极草,然后揉成几个小团分别塞到衣服里头去,鼓鼓囊囊的让我觉得很难受,可这是救命用的东西,值千金了这会儿。
显然其中的一个婆子找到了我丢的耳环,脸上高兴的很。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过去:“给我弄点热水来吧,我总要擦擦身子不是?你们这里对待客人的态度实在太差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来南华寺。”
那捡到我耳环的婆子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对我道:“沈小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寺庙里都是苦行僧,这条件没法儿好,横竖不过是一晚上罢了,忍忍就过去了,你要热水啊,行,我现在就给你生火煮一锅。”
我点点头,快步的回了黄泥屋,进门之前我看了那几个小沙弥一眼,却心头猛跳,本来的那几个小沙弥之中又多了一个中年的汉子,落腮胡满满,肩上还背着一把猎枪,脚边防着一把砍刀,显得凶神恶煞的。
婆子见我这副模样,就跟我道:“沈小姐,那是山上的过路客,见着有人,来讨口茶水喝罢了,不用紧张。”
我点点头,可却从那人眼里看出了凶狠,而且他看到我看他的那一瞬,本能的舔了舔唇角,活了两辈子了,我自然知道这人的不怀好意是多明显。
嘭。
我赶紧进了黄泥屋,等了许久的刘香君一下子跳了起来,朝我奔来:“大小姐,你……”
“嘘!别问那么多,照我的做!”
我来不及解释,飞快的把身上那些藏着的极草团子都拿了出来,飞快的捣碎,然后挑了一些涂抹到自己的身上,为了防止出事,我也给刘香君露在外头的手臂涂抹了一些,想着她毕竟是怀孕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胎儿,我没往她身上涂。
简单的收拾好,木门就被敲响了。
我让刘香君躺下盖上被子,转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个汉子,他拎着两桶刚烧开的水,那双猥琐的眼睛盯着我的胸部:“沈大小姐,我是给你送热水的,不是说你要洗澡么,趁热啊。”
我不动声色的要接过来,他却笑着挤进来,把两只水桶放在地上,笑道:“小姐身骄肉贵的,怎么能干这些粗重的活儿?”
“你不是个过路客吗?”
我警惕的开口。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来,他搓着手一把抓住我的手:“是过路客,但是也想给小姐解解闷,充当个护花使者什么的,是吧……啊,你这……”
话还没说完,我假装挣扎了一下,被他抓住的手,袖口往上翻开,露出我长满了红疹的手臂,吓得汉子立即松手后退,不敢置信的盯着我。
我连忙把衣袖放下,做出又紧张又害怕的表情,支支吾吾的道:“我和香姨都染了这种奇怪的疹子,在西平城都治不好,传染性还强,正好趁着这驱除邪祟的机会父亲带我们一起来这边找医生,大哥哥,你可不要说出去啊,要是说出去,那……”
说着,我伸手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
汉子咽了咽口水,低低的咒骂了声:“怪不得愿意将你们丢这里,还想着你们死前让我爽一爽的,可惜了,这浑身都是疹子,谁敢碰!”
他边嘀咕着边朝我身后躺在床上的刘香君看过去,我又适当的哭起来:“香姨比我还要严重,现在怀着孩子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呜呜……”
“晦气!妈的!”
汉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快步的走了出去,还咣当的一声把门给带上了,我听到他在外头对着那几个婆子和小沙弥骂骂咧咧的,还说什么趁早烧了完事。
时间耽搁不得了。
我马上转身叫刘香君起来:“香姨,你帮我把那些捣碎了的草浆都搅拌到热水里去,越快越好,我们没时间了!”
刘香君现在只能相信和依赖我,听了我的话就踢开被子起来跟我一起弄,可她还是问:“刚才为什么要涂这些到手上?”
我低着头搅拌着极草和热水,快速的低声道:“那汉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我背着你,你没有看到,他进来就抓住我的手,眼睛盯着我的胸,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刘香君可是百乐门的头牌,风月场上那些东西没有人比她更懂,要不是她一直在害怕和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看不出来。
听我这么一说,她顿时就反应过来了:“所以你往自己身上和我身上涂那些草浆,就是为了……”
“对,我跟他说这满身的疹子治不好,而且传染性极强,眼见为实,他是亲眼看到这些疹子的,肯定会怀疑,所以应该不会碰我们,但是也不能防止他恼羞成怒要提前把我们烧死在这里,毕竟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流寇团伙。”
我手里已经弄好了不少草浆,可远远还不够。
刘香君看着我,忍不住道:“大小姐,你年纪小,可看事情做事情却像是活了两辈子似的比我都还要通透,要不是知道认识,我真不相信你才这个年纪。”
蓦然的一怔,我心里道,我可不就是活了两辈子,又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的冤魂了么,要我真是这个年纪的姑娘,想必只会哭吧。
我没说话,手上的动作更快了点,刘香君也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一桶的热水都被搅满了草浆,看起来绿幽幽的,还冒着汩汩的热气,闻上去还有淡淡的青草味儿。
我让刘香君接着弄另一桶热水,我提着那桶弄好的就到后墙角落去蹲着,一点点的往黄泥墙上涂抹。
直到涂抹完了整整一桶,我在屋子里捡了一根小棍子狠狠的捅了捅,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我拼命的开始挖,小洞两边的黄泥开始慢慢的往下掉。
眼看着刘香君另外一桶就要弄好了,可外头响起了倒水的声音,我一怔,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仔细的一想,我意识到了,外头那些流寇团伙洒了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