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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狂奔下楼梯的时候,清晰的听到身后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跟着我,总不至于是整个系都出动了吧。好在前方没有拦截,否则我就挂在这里了。沿途,我把走廊的垃圾桶推倒,但这也只是阻了他们几步而已。在连续推翻七八个垃圾桶后,我终于甩掉他们一个楼层的距离。在奔到底层的时候,恰巧看到宿管老大爷在关门。我大吼道:“等一下,让我出去!”老大爷吓了一跳,以为我是闹事的,反而把门给关上了。我急了,过去把门拉开,本来拉开的距离又缩近了,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能再犹豫,我一个箭步就奔了出去。从a3楼到我们a1楼,中间只隔着几百米,而且是一段蛮宽阔的道路,两边则栽满了高大的梧桐树。这段距离,平时不算什么,在这逃跑的时刻却非常要命,越是宽阔的道路对于逃跑就越不利。我的脑子稍微一砖,就奔至路边双手一攀,噌噌噌几下就爬上了一棵梧桐树。在窜到树上的同时,一群男生从a3寝室楼奔出,刘国栋站在第一个,一边跑一边喊:“抓到他就弄死他!”
我心想这逼太胆大了,看来是之前的教训没有吃够啊。不过现在,是我处于劣势,只好蹲在树上不说话。大冬天的,梧桐树上没有叶子,我离地有五六米高,根本挡不住身形,只要他们一抬头就看见我了。一群人从树下奔了过去,足足有五六十号人吧,没人能想起来往天上看一看。等他们跑过去以后,我又顺着树干往上爬了爬,大晚上的肯定是越高越黑,黑了就能隐匿身形了。好在新大的树很高,至少存活几十年了吧,我爬了足足有七八米才停下。不敢再往上爬了,上面的树枝有些细,而且大冬天的冷风吹着,我感觉身子晃来晃去。
刘国栋带着人跑了几十米,突然又停下了,说道:“不对啊,王浩是刚出来的,咋一下子就没影了?”就有人说:“是不是藏到附近啦?”刘国栋就说:“嗯,大家在附近搜一搜。”五六十个人就散开了,在马路两边窜来窜去,还有踹翻垃圾桶的。我靠,我就是再狼狈也不会躲进那里面吧?也有人抬头看的,不过我站的位置挺高,路灯也照不见,所以没看见我。
非常巧的是,刘国栋就站在我藏身的树下,指挥他的兄弟们去哪找去哪找。我站在高空,想吐口唾沫下去。不是我吹,只要我一吐,肯定能落在他头上。不过我考虑了一下后果,还是决定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么。我在上面快要冻死了,这个冷风吹的嗖嗖的,建筑系的学生在下面转来转去,有的已经不耐烦了,就是到处瞎晃悠。看着他们搜了一圈,楼前楼后也转过了,依旧没有找到我的身影。刘国栋叼了根烟,骂道:“妈的,算他跑的快,敢一个人到建筑系,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这个土鳖官二代脑子好像不够用。”
其实我也觉得镇委书记之子的名号很土,感觉跟“我爸是村长”差不多的感觉,说出来就是惹人笑的,虽然现在村长都富得流油吧,但终究是上不了档次。刘国栋骂了半天,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有点急了,因为高空太冷了,寒风吹的我浑身哆嗦。这还不很要紧,关键是我的酒劲又上来了,觉得胃里一阵悸动,有种快要吐出来的感觉。我扶着树枝,使劲咽了几口唾沫,想要阻止这种生理反应,结果又被我自己恶心的不行,三番两次有种快要吐出来的感觉,不过最终还是凭借自己强大的忍耐力控制住了。最终,听到刘国栋说“咱们先回去吧”的声音。我轻轻呼了口气,正庆幸自己熬到头的时候,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大作!
我草!
一点错没有,就是我的手机响了!这该死的手机,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在这种时候响!不用说了,下面一片抬头观看的面庞。有人喊着:“我草,那小子在上面!”而与此同时,我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散发着臭味的呕吐物飞流直下,在冷风的吹拂下在空中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迎面洒到了十几个人的脸上。“操,操!”很多人骂了起来,纷纷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同时四散开来想要离我远一些。其实他们还好,因为被风吹开的都是零星的碎末和汁水,至于冷风也吹不动的那些,像是大块大块的呕吐物,没有消化完全的土豆茄子之类,则垂直落下尽数扑在了刘国栋的一张大脸上。关键是,刘国栋初发现我在树上时,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算了,我就不形容那个场面了。
吐完以后,我觉得肚子轻松了许多,可是刘国栋却大发雷霆,举着一个凳子腿指着我破口大骂,就是些“给老子滚下来”之类的。我看了他一眼,估计他一时半会儿还不爬上来,便从裤兜里把还在铃声大作的手机拿出来,看看是哪位祖宗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结果,一看竟然是周墨!我哭笑不得的接起来,里面传来周墨的声音:“小耗子,你在干嘛呢?”
我把手机离得耳朵远了一些,让她听了听这空中的风声,然后说:“听见了吗?”
周墨大怒:“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和哪个小婊子逛街呢?”
我无比苦逼地说:“小墨墨,我现在大难临头,暂时不和你说了。”然后就挂了电话,看看还在底下叫骂的刘国栋,说了一句:“别扯没用的,有能耐上来再说……对了,先把你脸颊上的豆腐擦了再说。当然,你吃了也行,那豆腐挺嫩的,我是用亲身体验来告诉你的。”
刘国栋把脸上的豆腐一扒拉,怒道:“给我上去把他抓下来!”有两个学生争先恐后的奔上来要爬树,结果半天不得要领,还在大树底下徘徊。其实也不怪他们,梧桐树最下面的树干非常圆滑,最低的枝桠都在两米多以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蹦上来的,他们这些大学生就只能干着急了。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打电话求援。先给喻强,指望他带我们系的过来这边救场,结果打了半天没人接,看来已经睡死了。我挨个给我们宿舍的打,只要有一个能接的就行了,结果一圈过去了都没人接。这个时候,底下也在想办法,刘国栋让一个人蹲下,另一个人踩到他肩膀上,这样就能够到最低的一根枝桠然后爬上来了。
我又赶紧给砖头打电话,指望他帮我去宿舍叫一下人。结果打过去,这小子是关机,砖头睡觉的时候都是关机。于远他们,我因为装逼,还没存他们的号。这种小事,又不至于麻烦铁块,我还丢不起那个人。我顿时觉得头大,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我站在七八米高的树枝上举目四望,不知这时还有谁能来救我,想我王浩纵横北园黑道,竟然在新香大学被困在树顶,这你妈传出去还不知道笑掉多少人的大牙。有一个学生已经爬上来了,这小子也被寒风吹的哆哆嗦嗦。刘国栋在下面给他鼓劲,让他赶紧把我抓下来。
这学生也很骚包,一边爬还一边口出狂言:“你爬的挺高哈?等着啊,等着,我马上把你抓下来。”估计他中午没有跟着刘国栋围我,所以还不知道我的厉害。我只能说,这小子真是狂大了。他一路爬,爬到我脚底下的时候,我一点都没留情,狠狠一脚踹下去,正中在他的天灵盖上。他“啊”的一声就摔了下去,“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不动了。我站的位置有七八米高,他站的位置有五六米高,也就是二层楼吧,就算摔不残,骨折啥的都没问题。果然,他在地上惨烈的叫了起来,痛苦的滚来滚去。刘国栋也慌了,赶紧让人抬他上医院。
我在树上冷冷地说:“再上来试试。上来一个踹一个,上来两个踹一双。”
刘国栋也发了狠,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和两个学生耳语了一番。那两个学生返身就往宿舍跑去。刘国栋说:“你等着,看我今天晚上玩不死你。”我心里一惊,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估计是要拿长一点的棍子之类的来捅我。我站的这么高,立脚点其实很窄,被他捅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摔下去,我就是铜皮铁骨也扛不住。不行了,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办法自救。我又开始翻通讯录,全是北园的朋友,什么叶展元少宇城飞,可惜都是鞭长莫及,新大的就没几个。我一抬头,就看见先前跑回宿舍的那俩学生出来了,手里果然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差不多有个四五米长吧。
妈的!
我差点吼出来,我太熟悉那杆子了,就是用来通厕所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