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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贼子!见到朕还不跪下!?”
突如其来的喝声,让唐冠一惊,随即迅速望向出来之人,当看清女子模样后,不由一愣。
程务挺没有出现,武曌却在这帐中,但看见只有她一人后,唐冠心中一定,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武曌面色冷冽的盯着唐冠,唐冠的心理素质倒是被她锻炼的蛮硬朗,见他面不改色行礼,反让武曌眼神复杂起来。
这几个月她一直在愤怒与理智的临界线徘徊,唐冠实在太大胆了,那一曰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过线了,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调戏唐冠,那是因为她是主子,唐冠一只小小宠物竟敢不经允许亵渎自己,这就该死!
一时间武曌伫立在原地望着唐冠默默不语。
而此时帐外,一直在原地待命的程天策却惊讶的望着程务挺从远处姗姗来迟。
“将军,唐殿元在里面,你怎么...”
不待他把话说完,程务挺摆手打断,随即背负双手站在帐外,他也奇怪武曌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见唐冠,但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径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当他去接引大军时,武曌便事先在车中安排了此事,一时间程务挺面色不由有些阴沉起来。
程天策见程务挺面色阴沉,也不敢多问,有些讶异的盯着大帐。
......
帐中武曌盯着唐冠看了半天,越看那股无名火烧的便越旺盛,自己太过纵容此子了。
而唐冠心中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此次强歼未遂,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击毙自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来人!”
良久后武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出声一喝。
“陛下,微臣该死,但请再容微臣说两句话。”
“来人!”
武曌美眸几欲喷火,他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念在此子出身不凡,又是自己一力捧起来的造神附属品,唐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当然她心中也莫名其妙的异常纠结,可是此子不杀,往后根本不能相处。
可是她喊了两声,竟然没有人应声入帐。
此时帐外两名守卫面上犹豫不止,腰刀已经隐隐出鞘,但是见自家将军微微摇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里面的人是天后,一时间听谁的也不是。
帐中唐冠见无人闯进,心中一松,随即灵机一动,这本就是一场赌博,赢了输了都不奇怪,当即拱手道:“陛下,不用了。”
武曌见自己出声呼唤竟然没人应声,心中更是大怒,但见唐冠如此淡定,不由气急反笑,也只有他敢和自己摆出这幅无所谓的神态。
“微臣情不自禁亵渎天子,罪该万死,只求陛下待我死后能放过臣之家人。”
“陛下,若是喜欢一个人也有错,那臣留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说罢,唐冠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对别人狠,那很正常,对自己狠,那可是真狠的没边了。
恰巧此时的唐冠就是狠毒无常,就在武曌闻言愣神之际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向帐中兵器架,此处乃是程务挺营帐,将军帐中摆个把兵器在正常不过,唐冠一把抽出一柄长刀,转眼架在颈上。
是的,唐冠之所以淡定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死了,怨不得别人,那说明自己没运气,运气就是实力,如今他也看透了,若是哪天自己真死了,这场跨越千年的春秋大梦醒了也就醒了,若是他能活,那就是命不该绝!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武曌大惊失措,唐冠眼看便要将刀抹下,她慌忙出声道:“住手!”
唐冠可不是在做戏,只见那刀已经入喉,好在武曌出声及时,只滑破一层表皮,唐冠闻音心中冷笑一声,她果然对自己没那么简单。
他与武曌的关系很复杂,说是敌人,也不是,说是情人,更不是,说什么都不对,只能说唐冠是个不该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
这场秋后算账戏码进行到这,唐冠的心也咽了下去,她只要稍有犹豫,那就再也不可能杀自己了。
“武曌啊武曌,是你把我逼到人不人,鬼不鬼的!”
唐冠一个受过后世开放文明熏陶的年轻人被现实硬生生逼的歹毒狠辣,甚至不惜玩命来赌她一个念头,他也曾试想与女帝打开心扉,像他所写过的种种小说一般逍遥自得,然后伟光正的成为劳什子救世主。
可惜现实是女帝冷血无情,喜怒无常,丧心病狂,偏偏天命于她,让她可怜又可恨。
而唐冠从起初自大兴奋慢慢接受了现实,变得半鬼柏樵。
两人对峙良久后,唐冠轻声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你...”武曌单手指着唐冠,胸口开始起伏起来,可见其愤怒程度,但是想起唐冠所言的两句话,她心中突然挣扎起来,唐冠带着那么多人的影子,每次看到他,都有莫名其妙的安慰感,就像,就像是那些人没有离开她。
一只小猫小狗在身边呆久了,都会产生感情,裴炎之流少年入朝,与她恩恩怨怨几十年,那么多的故人,甚至是深埋在心底的那口药汤,往事朝朝暮暮,唐冠因为熟知历史,所以先知先觉,是以让她有了这种感觉。
杀了他,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唐冠,当几十年如一曰般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可想而知,武曌这个可怕又可怜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后,武曌眼底一软,终究舍不得杀他,该杀的她已经杀尽了,留下的只有她自己。
“你!”武曌最后冷哼一声,大袖一甩,看也不看唐冠起步出账。
唐冠望着她的背影,暗舒一口气,赢了,就这么赢了。
而这也是唐冠亲征路上的第一次绝地生还。
......
“末将参见陛下。”
当武曌出账时,左右已经无人,本来她还想找人泻出心中怒火,难怪她适才出声呼唤,竟然无人响应,但见无人在此,不由咬牙切齿。
只有程务挺孤身伫立在帐外,守卫是他撤下的,他知道武曌肯定会拿他们开刀。
武曌望了一眼程务挺,难得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去,唐冠扰乱了她的心弦。
程务挺见状暗暗摇头,而后负手走入帐内。
“哎。”帐中唐冠将刀放回兵器架,用手轻轻抹了一下脖颈,随即轻叹一声。
“你怎么来了?”
程务挺见到这幅场面眼皮一跳,出声道。
唐冠闻音知道是他来了,头也不抬道:“说来话长。”
程务挺闻言微微摇头,竟然不再理会唐冠,独自走向那边沙盘。
他对唐冠和武曌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唐冠没死,那就说明没事,这就像他对裴炎的态度一样,朝中有人替他堵住言路,他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足够了。
而唐冠显然也不想告知于他,但他心中还有一事不明,当即跟上前去,望了一眼沙盘之后出声道:“老将军,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你娘没教过你叫人别加老字吗?”
程务挺背负双手嗤笑出声,唐冠刚从武曌手中逃脱,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听他戏谑言语,不以为意道:“问完我就回去。”
“问吧。”
“这一仗怎么打?”
唐冠想了一会,似乎也没什么语言好组织,当即直白询问道。
程务挺闻言一乐,有些戏谑的看向唐冠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就想看一次胜仗,你现在有几十万人可以指挥,随便打一圈,让她高兴了,将军你也可以清闲了。”
唐冠抛出心中所想,几十万之众若是打不赢,那可就奇葩了。
程务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笑道:“打一圈?你知道此去六十里是何地?”
“何地?”
“死地。”程务挺一边摆弄着沙盘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只见程务挺将沙盘一寸寸的往前推着,唐冠见状若有所思道:“将军的意思是打不进去?那稳扎稳打,就地扎营,一寸寸往前推,推倒他们家门口不行吗?”
“啪。”程务挺闻言将手中标尺一滑,瞬间散成一盘,而后言道:“是个好主意,如果外面那些人都听你的,可以试试。”
唐冠闻言一愣,不解其意,他的战争思维还停留在纸面上,他不理解用人海能堵死的战争,为什么不用。
“把大营堆到漠南要五年。”
“五年?”唐冠闻音一惊,外面那些人别说不听他的,就算真全听他的,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几十万之中有将近十几万是中央禁卫,也就是所谓的帝国精锐,吐蕃战事未了,中央一旦长时间空虚,是会出大乱子的。
“那她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唐冠眉头紧皱,心中自语起来,突厥人依靠天险阻住了唐军,若是一直缩在深漠,别说五年,几个月功夫,大军必然要回调的。
可是唐冠又想起了早朝中那些武将所言,不由言道:“将军,不是说他们列军河陇吗?他们没有营地?”
“哈哈,你听谁说的?”
程务挺闻言大笑出声,唐冠见状道:“朝中将军。”
“那些小子狗屁不通,何为列军?河陇在哪?”
程务挺越说,唐冠越纠结,那这仗根本没法打,几十万和几百万的区别几乎为零,人越多粮草消耗越大,困死在大漠的可能姓就越大,突厥人经过几代才适应的艰苦环境,不可能让汉人一下就适应的了。
若是按程务挺这么说,那史上的突厥是怎么被消灭掉的?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时间唐冠暗自沉吟起来,良久后才猛然想起了什么。
当即有些骇然的望着程务挺背影,“若是没有我,此人已经是个死人了,武曌杀了他,致使突厥人毫无顾忌大肆入侵,而且还真拔掉了几个重镇。”
“那么拔掉重镇之后,必然要经营起来,又重蹈他们先祖覆辙!”
“那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啊。”
程务挺活一曰,便守一曰,寸土不让之下,突厥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优势,便一直侵袭不断。
“如果故意往后退让,引君入瓮也可以啊。”
“不对,就算武曌能够接受丢城的损失,这老家伙也不会接受,况且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凭空让出重镇,这...”
唐冠越想越纠结,难不成还能杀了程务挺不成?
他废了那么大功夫保住了此人,不得不说有因便有果,福兮祸之所伏,武曌杀了他,致使重镇接连被拔,但也让突厥人丧失了最大优势,反扑之下,终被歼灭,相反,他没死,守住了边关,以极小的代价与其拉锯,但治标不治本。
“学生告辞。”
想到这,唐冠眼神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程务挺,转身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