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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谢桓修真想一竿子怼死书砚。老实人不可怕,一老实起来才可怕呢!谢桓修还想替自己遮掩遮掩呢,结果一竿子被书砚全都捅了出来。
书砚冷不丁的来这么句“没脸来”,着实令谢久摸不着头脑。
“啥意思?”
“季夫子,觉得天官考得不好。”
丝毫没感受到谢桓修杀人目光的书砚,再次直言戳他的心口。
“唉,要我说季夫子真的是要求太严格了,天官这考的不是挺好么,我一会再去请一次好了。”
谢桓修忙地拦住了谢久。
“还是不要了……”
“为啥?”
谢桓修看着谢久,磨蹭半晌终于吐出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夫子,他……他需要静静……”
“啥?!”
“哎呀,总之,夫子说不来就不来了,不要再去了。”
“叔,我刚跟季夫子打好招呼了,一会菜好了,我给他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谢久听书砚也这么说,便歇了心思。
读书人讲究事多,据说伤春悲秋也是常有的事,说不定季夫子想一个人邀月,起文思呢。
“那成,就这样吧。”
谢桓修见谢久不打算去找季夫子了,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有些倦怠,跟谢久道了声,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谢久惦记庄稼,准备去趁吃饭前去田里转一圈,而书砚则去厨房帮李翠翠做饭。
忙乎一下午,团圆饭都做好了,李翠翠帮着谢桓修装了满满一大食盒饭菜,又提了一壶桃花酿,让书砚一起带给季辕,并交代道,“狗蛋儿,你再问问季夫子,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大过节的,一个人有啥意思。”
书砚应声,提着食盒走去季夫子家。
季夫子倒是收下了食盒,但还没等书砚张口,季辕抢了先。
“书砚,你说这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讲的是‘阖家团圆’,我去又算怎么回事呢。”
“我知道,你要说一个人没意思,但我看着你们一家团圆,我自己一个……莫不如在家中,独自赏月来得自在。书砚,你一向善解人意,想必会明白我的心思吧。”
书砚闻言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季辕面带微笑,“快回去吧,谢大哥他们还着你吃饭呢。”
就这么着,季辕三言两语就将书砚忽悠出了季家。
书砚边走边低头琢磨,季辕说的一家团圆,跟他自己一人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这往年不也都一起过的么,今年咋就不行了呢。
猛地听见有人在前面喊了一声,“狗蛋哥!”
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瞧见自己身前三步远的王阿花笑盈盈的瞅着自己呢。
“阿花,你咋来了。”
王阿花举起手上的纸包,“我听大娘说季夫子今年可能不跟你们过节了,给他送月饼给来了……哼,难道我不能来看夫子么!”
王阿花面色一红,满是娇俏,哪里有生气的模样。
瞧得书砚本就不伶俐的嘴皮子,更是磕巴,“能……能的……”
“狗蛋哥,你等等我,我先去给季夫子送月饼,咱们一起回去。”说着,王阿花就跑远了。
书砚只能望着她的倩影,讷讷应了声好。
没一会功夫,王阿花跑了回来,她跑的有些急,站到书砚身前,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
书砚的脸顿时烧成火焰山,不知往哪里瞅好。
王阿花满眼都是书砚,哪里注意不到他的变化,她自己低头一瞧,也羞红了脸。
“狗蛋哥……我们……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慢慢往家走。
书砚本就寡言,王阿花就没指着他能主动开口,尤其是经方才一事之后。
“狗蛋哥,我爹今年新酿了桂花酿。不过还没好,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喝,等酒一好,你就回来喝好不好,做第一个尝桂花酿的人。”
“王叔酿的酒怎么会不好喝呢,肯定会跟桃花酿一样好喝的。”
书砚没应下尝酒的事,在王阿花意料之中。书砚打从到了谢家,就以谢桓修为主,除非桂花酿酿成的时候,谢桓修在家。所以,她并不气馁,继续找话。
“是呀,希望这样呢。小弟越来越大了,爹爹也想送他去学堂。倒也不指望他能像天官那么厉害,多认几个字,明白些道理就成。不过学堂束脩高,爹爹说卖桃花酿的钱,要留着给我做……这梨花酿则给小弟读书用的。”
“呵呵,王叔想的到挺周全,姑娘大了,是要准备嫁妆的。”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王阿花不过提了一嘴“天官”,谢桓修就出现了,吓得二人一顿。
经过谢桓修这么一点,书砚也反应过来刚刚王阿花含糊过去的原来是嫁妆。只不过女儿家脸面小,哪好意思直接挂在嘴上。
书砚再看王阿花,红彤彤的低着脸,一言不发,显然是被谢桓修说的不好意思了。
书砚嗔怪的看了谢桓修一言,他话说的有些过火了。
本在自己房中的谢桓修,半天不见书砚身影,有些奇怪,出来找人。
“娘,书砚呢?”
“狗蛋啊,他给季夫子送饭去了。你饿没饿,那有月饼,先吃一块,垫垫,等你爹跟他回来,咱们就开饭。”
谢桓修,就手掰了块月饼,吃了两口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劲。
“娘,这月饼不是你做的吧。”
“哦,这是阿花刚刚送来的,她们娘俩做的。”
一听王阿花做的,谢桓修犹如嚼蜡,干巴巴嚼了两口,将口中的月饼咽了下去,手中剩下的半块,丢回了盘中。
“那她人呢,送来就走了?”
“可不,她急着给季夫子送月饼。”
“急着给夫子送?我看她是急着见书砚还差不多。”谢桓修小声嘟囔了句。“娘,我去找找书砚,免得一会看不住,他就不知道窜哪去了。”
李翠翠瞧着急匆匆离开的身影,笑道,“这孩子净瞎说。”
谢桓修没出去多远,就瞧见书砚跟王阿花两人有说有笑的,慢悠悠的往家走呢。他放轻脚步往前走,想吓唬吓唬俩人,哪成想这两人连嫁妆钱都谈上了,不知羞!
这才开口讽刺了王阿花一句。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书砚先护上了。这一眼,犹如火上浇油,平时自己说哈是啥,现在却为了一个外人,瞪他!
怒火中烧的谢桓修,更是没好腔调。
“瞪什么瞪,难道我说的不对。别磨蹭了,赶紧跟我回家吃饭!”
谢桓修一闹起来,不顺着他肯定是没完。书砚为了避免他再说出什么伤害王阿花的话,赶紧拉着谢桓修走了。
见王阿花没追上来,书砚小声跟谢桓修道,“天官,你说话是不是太那个了些……”
“哪个啊?”
谢桓修眉头一挑,明知故问。
“太……太直接了,多伤人啊。”哪怕看出谢桓修有动气的迹象,书砚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伤人?呵呵……这难道不是他自己说出来。”
“人家不……”
“人家什么人家,哪那么废话,回家!”
谢桓修这么一吼,书砚蔫了,一路再无话。
两个人别别扭扭回了谢家,话也不多说。李翠翠只当他们是没邀请到季辕,情绪失落。
正巧,谢久也回来了,李翠翠招呼一家人吃团圆饭。饭桌上,谢家夫妇讨论着明日的宴席。
原来谢久白天出去时,不仅去看了自家田地,还顺道招呼乡里乡亲明日下午来吃饭,厨子,杀猪手也都联系了。
谢桓修眼看流水宴的事,不可转圜,心情更加低落。书砚看谢桓修一言不吭,话也没敢多说,闷声吃饭,时不时瞟谢桓修两眼。
这一顿团圆饭,对谢桓修二人而言,着实有些乏味。
而此时此刻季家。
院中桂花飘香,菊瓣舒展,石桌上摆满了谢家送来的酒菜,季辕身着浅灰偏白的深衣,广袖飘飘,立于月下,举杯对月酌饮,颇有几分谪仙味道。
只不过……
“天官啊天官,你个不争气的孩子!送你去书院读书,希望你能有所长进,哪晓得你好的不学,偏偏要跟着那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不争气啊,不争气!若不是为你了,我何苦学太白,举杯邀约,对影成三,就连这桃花酿的味道都不对了。好不凄凉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