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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玉此人,相当会用些小手段,她去见上官砚闻哭诉,怕自己因此被嫌恶,于是提前在手指上抹了辣椒水以便能哭的梨花带雨。事实证明这一招相当的有用,她这个爹爹对她果然心生怜悯。
妍玉理理头发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莲步微移款款回了卧房,路上丫鬟见了这个嫡小姐纷纷行礼,妍玉就这样昂着头从她们中间走过。
东边院子里有一棵柳树,刚入春的时候有一对鸟儿在树上做了窝,当时春娇怕鸟儿吵闹拿着扫把就要把鸟儿赶走,被紫玉拦下了。如今这对鸟儿已经孵出一窝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给院子增添了许多生气。
妍玉看着小鸟活泼可爱的样子,心中愉悦了不少。
马上就要入夏,到了秋日皇宫里便会传出大选的消息。妍玉决心略施小计,把进宫一事安排妥当。首先得先给紫玉通口气才行。
紫玉正在默写经书,她自从那次在普济寺听了讲经,回来之后每日都会焚香诵经,十分虔诚。
妍玉坐到妹妹身旁,拿起笔与她一同默写。姐妹二人笔迹娟秀,只是妍玉下手更具力道,不多时便写了一叠墨香四溢的经文。
“紫玉,姐姐有一事相商。”妍玉状似不经意提起。
“有何事姐姐直说便是。”紫玉放下手中的羊毫。
“紫玉。”妍玉放下笔,看着妹妹的秀丽的面庞,“你觉得姐姐还能护你多久?”
“姐姐何出此言?”紫玉有点害怕的与妍玉对视。
“你我姐妹终究是要嫁人的,如今我们已经及笄,这一日想必不远了,到时候只怕手足分离,再见的机会就不多了。”妍玉秀眉微蹙,有些感伤。
紫玉闻此也感伤起来:“紫玉不想与姐姐分离,若是能叫紫玉做姐姐的丫鬟就好了,这样就能一辈子跟着姐姐了。”
妍玉浅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你得先告诉姐姐,你现在可有心上人?”
紫玉摇摇头,经过于潜那件事她整个心都凉了,之前还曾经想过萧靖泽为人不错,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
妍玉正色,道:“今日摄政王一事让姐姐想了许多,今后若是嫁人必须要嫁官职在摄政王之上的人才行。既然我们姊妹都没有心上人,不如一同进宫,既能一直相伴,也免去了被摄政王骚扰的疑虑。”
紫玉心思单纯,听妍玉这般说便点头答应:“姐姐是个有主意的,姐姐做主便好。”
妍玉见妹妹不反对,心情大好。这是她许久之前就开始考虑的问题,如今马上就要解决了。
当今圣上的后宫现在并不充盈,因为皇帝年纪尚轻,除了两年前有过一次小选,至今还没进行过大选。妍玉自信以自己和妹妹的美貌才智定然不会落选,但她还是担心另一件事,那就是上官砚闻会不会同意。
官宦之家的女儿进宫,要么连同娘家一起飞黄腾达,要么一起被碾碎在权力纷争当中。许多父母都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进宫就是怕骨肉分离,一损俱损。更何况上官砚闻此人,最是讨厌因为女人得来的权势,从他对待韩绿昇的态度中就可见一斑。
思来想去,她决定让三夫人来开这个口。
这天上官砚闻照例歇在三夫人院里,现在府中没有正夫人,三夫人俨然是主母的待遇。三夫人今日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看着竟然年轻了许多,叫上官砚闻不禁春心大动,二人好好亲热一番过后,抵着头说话。
三夫人道:“老爷,妍玉和紫玉年纪不小了,近日又有几家夫人托人向咱们家送信,老爷可有什么想法?”
说到此时上官砚闻倍感头大,他何尝不知道两个女儿该出嫁了,只是现在摄政王虎视眈眈,他实在不知道该将女儿许配给哪家的才俊。
“哎。”上官砚闻长舒一口气,“这事急不得,还是得多相看几家。”
“老爷,”三夫人将头枕在上官砚闻的胳膊上,一双柔夷描绘他的面庞,“入了秋,宫中大选的人就会进咱们家,我们府上妍玉紫玉婷玉三个姑娘可都是适龄,总不能……”
婷玉之事府中诸人都心知肚明,总不能叫她去参选。那么妍玉紫玉大选之前不能成亲就必定会入宫参选,二人在京城的名声颇为响亮,必然是不能回来了。
上官砚闻心中苦恼,这一双女儿承欢膝下最是得他的欢心,怎么舍得送入深宫。但是为人臣子,他又得做出表态让皇帝放心。
这一夜,上官砚闻难得失眠了,过往种种不自觉的在眼前闪过,两个孩子从呱呱坠地到如今名动京城,竟然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天亮的时候三夫人服侍他更衣,上官砚闻叹了一口气,他终究下定决心为上官家上下牺牲两个女儿的幸福。
上官砚闻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妍玉所求。如今上官家的院子已经容不下妍玉这尊大佛,她终归要到那广阔天地之中搏杀。不管是权势还是地位,妍玉下定决心自己去争取,尚书大人的一点慈爱,保不住她们两个。
上官砚闻找到妍玉和紫玉,郑重其事的问她们是否愿意入宫。妍玉紫玉双双行礼,称一切听从父亲吩咐。
于是上官家回绝了所有求亲的拜帖,只等着秋后大选的到来。
在那之前,妍玉还有一桩未了的心事,梅棠。
梅棠说不上是个正人君子,他总是用一些微妙的小手段让妍玉生气,但他确实是个好人。他三番两次帮了妍玉,妍玉不能不承这个情。只是事到如今,该怎么偿还这份恩情呢?
在妍玉苦恼之际,穆麟渊也陷入了两难,毫无疑问,他对尚书府的那位小姐动了心。那一日,妍玉有些慌乱有些羞涩的神情在他面前一幕幕闪现,搅得他心神不定。他几乎要得到她的心了,只是她不承认罢了。
伏击千里,只差临门一脚,他却不敢妄动了。
因为就算是他,也无法对珍视之人下手,若是他日诸多阴谋手段浮出水面,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