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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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谋

    瑕月抚着他的头,轻声道:“他是否训了你一顿?”

    永珹惊讶地望着瑕月,脱口道:“额娘您怎么知道,难道您派人跟着儿臣们?”

    瑕月轻笑道:“何需派人跟随,稍稍一想便能猜到,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永珹将她的话咀嚼了一遍,疑惑地道:“恕儿臣愚钝,不明白皇额娘的意思。”

    瑕月轻叹一声,道:“你如实与本宫说,这会儿还怀疑三阿哥是杀死仪敏贵妃的凶手吗?”

    永珹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儿臣仔细想过了,是儿臣错疑了三哥,他手上的伤应该只是巧合,他不会杀额娘的。”

    “你这会儿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本宫可以告诉你,杀死仪敏贵妃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三阿哥。”瑕月的话令永珹愕然不已,脱口道:“皇额娘何出此言?”

    “你之前可曾仔细看三阿哥手上的伤口?”面对瑕月的询问,永珹当即道:“看过了,确实是烫伤,并无丝毫被牙咬过的痕迹。”

    “本宫问你,若只是寻常的烫伤,按理来说,几日下来,应该开始愈合,怎会溃烂红肿的那么严重?”

    “三哥说了伤口有些反复,所以……”不等永珹说完,瑕月已是道:“不是反复,而是他刻意不抹药,任由伤口溃烂。”

    “啊?!”永珹难以置信地望着瑕月,道:“这是为何?”

    “因为他需要伤口溃烂,借此遮掩原先的牙印,若非如此,他今夜难逃罪责!”

    永珹愣愣地站在那里,良久,他用力摇头道:“不公的,不会是三哥,他刚才明明说得那样痛心,怎么可能会是他。”

    齐宽小声道:“四阿哥可曾听过一句话,叫作‘贼喊捉贼’?”见永珹不语,他又道:“若三阿哥当真心中无鬼,主子要看他伤口的时候,就不会把手往后缩了。”

    瑕月接过话道:“除此之外,还有那件衣服,你的记性一向很好,没理由会记错,也就是说,三阿哥确曾有件银紫色的衣裳,他却一口咬定说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心虚,要掩盖一些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三哥……”永珹喃喃唤着,神色恍惚地道:“既然皇额娘心中早有怀疑,为何之前不说这些?”

    “怀疑是一回事,证据又是另一回事,无凭无据,仅凭一些猜测,根本定不了三阿哥的罪。”瑕月话音刚落,永珹便转身往外走去,唤住道:“你要去哪里?”

    永珹停下脚步,攥紧了双手道:“儿臣去找那件衣裳,不管他藏到了哪里,儿臣都一定要将其找出来。”

    “没有用的。”瑕月叹然道:“就算你将整个紫禁城翻过来,也休想找到那件衣裳。”

    “不可能。”永珹激动地回头道:“只要衣裳在,就一定能找到。”

    “他既知道衣裳会是破绽,就一定会设法毁了衣裳,与其费心费力将之藏起,倒不如一把火烧了来的干净,也不怕被人找到。”

    永珹紧紧咬着牙,直至牙齿咬得发酸方才低低道:“牙印与衣裳皆被他毁了,岂非再无证据可以将他定罪?”

    “确是没有!”瑕月的话令永珹身子不停发抖,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悲伤、落寞、无奈、绝望、憎恨……这是瑕月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情绪,若非身处其中,无法想象这一切皆是出自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永珹抬起森冷如雪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我也要让额娘瞑目!”

    “你想要去找他报仇?”瑕月一语戳破他的心思,不等其言语,又道:“但这样一来,你自己也就毁了。”

    永珹激动地道:“只要能替额娘报仇,就算毁了这一切也无所谓!”说话间,有泪水自他眼中滴下,“这十二年来,儿臣最亲的人便是额娘,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害她,永璋也不行!”

    他直接以名字相呼,显然心中已经不再将永璋当成兄长看待,这会儿,就算永璋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再相信分毫;若说在这世上,他最相信的人是黄氏,那么自幼看着他长大的瑕月必定排第二。

    “本宫明白,不过就算永璋死了,仪敏贵妃的仇也不算报。”瑕月意味深长地道:“莫要忘了,若无人从中挑拨,三阿哥是没有理由杀仪敏贵妃的。”

    永珹心思急转,试探地道:“您是说令嫔?”

    “有可能苏氏也牵涉其中,还有舒妃;你独身一人,要如何找他们一一报仇?”

    永珹被她问得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朝瑕月跪下道:“请皇额娘为儿臣指点迷津!”

    “你想要为仪敏贵妃报仇,就必须得学会一个字。”迎着永珹的双眸,瑕月缓缓道:“忍!”

    永珹激动地道:“他们是儿臣的杀母仇人,儿臣怎么可能忍得了。”

    瑕月漠然道:“忍不了也得忍,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以后就不要说什么报仇的话。”

    听着她冰冷的话语,永珹嘴唇蠕动了一下,带着不甘道:“需要忍多久?”

    “忍到可以将他们连根拔除的时候。”停顿片刻,瑕月道:“如今三阿哥以为你信了他,不再疑心仪敏贵妃的死与他有关,你正好可以趁机会接近他;只要靠近了三阿哥,自然也就靠近了令嫔与苏氏。”

    听到这里,永珹已是明白了瑕月的意思,道:“您要儿臣假意投靠他们?”

    “不错,你年纪幼小,又是苏氏亲子,最能令他们放松戒备。”等了一会儿,不见永珹说话,她道:“怎么?不愿意?”

    迎着她的目光,永珹苦笑道:“不瞒皇额娘,儿臣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为了额娘,就算再不愿也得去做,想来您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对吗?”

    瑕月眸中闪过一丝怜悯,“本宫知道这样很为难你,但……”

    “皇额娘不必再说,儿臣答应您。”永珹尚且稚嫩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