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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东门,嗅着四周烟火气十足的香味,易天行的口水开始泛滥,进一小馆子要了一碗水水的炸酱面,浇上肉酱,再喊一旁的chūn姐包子馆递了笼包子过来。包子是仿的省城著名小吃龙眼包,可惜模样在那儿,味道却是差的太远。这炸酱面也不地道,省城毕竟偏南,做不出北地的大碗气慨。但易天行这人不挑食,只要碗有火红的辣油浮着,便满心欢喜。
他等东西都来了,便趴在桌边开始大嚼,食饱辣透之后,扯着几片店家预着、像碎片粘连起来一样的纸巾擦擦嘴,走到红瓦寺那面,看见了一个公用电话亭。
他想了想,还是拿起了电话,给远在县城的古老太爷拔了回去。
“老头儿,那人我见着了。”易天行努力说的平淡些。
古老太爷一阵沉默,半晌后道:“麻烦你了。”
易天行知道老家伙正在那边感伤,调笑说道:“还成,就是险些家破子散。”
古老太爷不知他这话的意思,问道:“那位老人家怕有百来岁了吧?身子骨可还康健?你可有待我叩头谢过?”
易天行暗笑,想归元寺里那老祖宗怕不得有好几个一百岁,应道:“出了些事情,暂时还没得及说。”
古老太爷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辛苦你了。”
易天行道:“放心,我会找着机会把你那件事情给他说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他还能记得你是谁。”他心想归元寺的老祖宗法力高强的变态,又如此贪玩,说不定当年只是偶一起意救了古老太爷,这多年过去后,真要他记住还是有些困难。
古老太爷呵呵一笑道:“不记得又有何妨?只要我的心尽到就好。前些年在省城的时候,我月月去归元寺上香火,香火钱不知扔了多少,斌苦那老秃驴硬是不让我进山门。如今你能进去,已是比我有缘。”
易天行噗哧笑了一声,也没告诉他这缘份可是打出来的。
“那位老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古老太爷问道。
易天行拿着话筒,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认真回道:
“高人。”
过了会儿又加了一句。
“但他高到很变态,也就是变态的高人。”
……
……
笑声,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古老太爷终于说道:“袁野给我打电话来,说你最近很少去公司。”
易天行沉吟半刻后道:“我自己也还没想清楚,暂时不能答应你什么。我毕竟是个学生,其实就想过点儿简单rì子。”
古老太爷又叹了口气劝道:“该奋斗的时候,别往地上躺。”
易天行笑着回道:“奋斗这两个字从您嘴里说出来,总觉着透着一股邪气。”
古老太爷呵呵一笑,略沉默了会儿后又道:“这事情总不能勉强你。你说的也对,凭你的学识本事,随随便便过点儿好rì子也不难。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一年里你帮我古家多看着些,rì后有机会,自然会有所回报。”
“怎么帮?难道要我领着袁野在省城的大街小巷里打打杀杀?”易天行没好气道。
古老太爷一哂,道:“我是让你做生意人,又不是让你做打手。”
易天行讥讽道:“就您老头家那些生意,怕不都是些亏心买卖。”忽而想到古老太爷这人似乎还不错,语气稍放软了些,“若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我也喜欢袁野的xìng子,说来奇怪,这家伙还真是个异类。”
古老太爷在话筒里的语气一肃道:“古家在省城经营多年,正经生意才是大头,袁野倒不是什么异类……只是当年起家时不太干净,所以名声才不大好。唉,现在也不可能把当年随着一起闯江湖的兄弟手足弃之不理,于是如今才有些尾大不掉,想洗也洗不干净。”
易天行捧着话筒,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那个沧老的声音,心想这是自然之理,如果罪孽下的财富可以轻松见到阳光,这世上才是真没道理了。他叹口气,转头看着街上的人们,看见有几个男学生正勾肩搭背往游戏厅去,有一对青年男女正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以五秒一米的速度压着马路,那家叫东时区点的咖啡馆门口站着几个俏丽的女生。
他看着这些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人们自在怡然,忽而面上露出笑容,轻声道:“我可以帮古家一些忙,但我自己不会牵涉的太深。”
他用话筒挠挠自己有些发痒的头皮,呵呵笑道:“刚才忽然发现,我到省城一个月,似乎什么样的生活都碰到了,却偏偏还没有好好当几天学生。”
易天行对着话筒诚恳道:“我想当学生,就这么简单。”
话筒的那头陷入沉默,然后二人互祝平安,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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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到望江放映厅的楼下,看着白底告示板上用红漆涂着张牙舞爪的几个大字:“真实的谎言”,易天行赶紧准备掏钱买票,却不曾想打一环路林荫下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笑着迎了上去。
来人是易天行的高同学何伟和胡云。高毕业后,胡云进了省城的jǐng察学院,何伟进了省财专。
“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会来看我。”易天行把钱揣回口袋,轻轻和这两个家伙击了个拳。
何伟嘿嘿笑着说道:“这小子今天跑我学校去蹭饭,我一想,来省城后还没见过你,干脆跑你学校来了。”
易天行问道:“刚才去我宿舍找我的人就是你们吧?”
胡云在一旁应道:“是啊,没找到人,所以我们两个就在校园子里逛了一圈。”
易天行转头对何伟说道:“怎么?今天是来宰我这穷酸?”
“哪儿能?”何伟上大学后谈吐倒也收敛了不少,只是眉宇间的痞子气还没有完全洗脱干净:“我们未来的jǐng察同志今天请客。”
易天行笑着领着二人往东门那面走:“那就不客气了。”
“你们学校美女真多。”何伟一面走着一面慨叹。
易天行有些奇怪,看了胡云一眼,又看着何伟:“你们财专号称收集全省高校美女标本,你身在盘丝洞,居然还会露出这种三月不知肉味的表情?”
何伟苦着脸一笑。
易天行还觉着奇怪,胡云已经在旁边偷笑道:“财专美女倒是多,只是何某人进度太快,自作自受找了个美女管着自己,弱水三千,如今只能喝一瓢,看也只能看一瓢了。”
易天行哈哈一笑,开始审讯:“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三围,电话,一个都不能少。”
“有你这样恬不知耻打探嫂子**的人?”何伟故作诧异。
胡云和易天行不依,继续逼供。
何伟禁不住这两个家伙缠,摸摸脑袋挺不好意思的:“叫张瑾,省城本地人,今年十八,明年十,三围不知,电话不能说,家庭住址,不关你们两个人的事。”
易天行和胡云对视一笑,拍着何伟的肩膀:“注意安全。”三人自然明白这安全指的是什么。
何伟哪肯让这两人嘲弄自己,假意一叹道:“再怎么我身边也有个人,不像你胡云,天天呆在那和尚庙里。夏天的时候不是跟我吹有什么jǐng花儿吗?现在再说,那jǐng校里有片花瓣没?”
胡云痛苦不堪,满心怅悔:“还不是被我那老爹骗上了贼船。”
何伟又转过头说道易天行:“还有你。邹蕾蕾同学不在身边,写信怕不把你指头磨出老茧来了吧?”
易天行一笑:“扯蛋。”这才想起有好几天没有给蕾蕾写信,心里涌起一丝歉意。他转头偷偷留意了一下胡云的脸sè,发现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指头磨出老茧来的,往往是在和尚庙里的某些人物才对。”
何伟和易天行眼神一对,哈哈大笑起来。
胡云愣了一愣,才明白这两个小子说的什么意思,跳起来作势yù打。何伟和易天行笑着避开,往人来人往的化路上走去。
“太阳的光直shè我的脸,而你却无动于衰……”
化街上,三三两两的女学生们青chūn逼人地行走着,何伟扮出蛤蟆般无害的笑容,却吸引不来一丝注意的目光。他只好苦着脸,哼着黑豹的歌儿。胡云一脸正sè,却不忘将自己学jǐng的下摆拉了拉,让自己的打扮更加笔挺。
落在后面的易天行,抬头看天空漫漫阳光,感觉无比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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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三人分手,易天行在旧舍外却远远看见了袁野小肖,还有那辆汽车,不由抚额哀叹,想到肯定是古老头接电话后的安排。和这两人碰上面,才知道今天是公司聚餐的饭局,听到这句,易天行又是哀叹出口,心想早知如此,先前何必与何伟胡云两个小子争食争的如此之猛。
水晶宫不是东海龙王用来睡觉打屁的地方,而是省城里最大的一间海鲜酒楼,这酒楼其实就是一艘大船,一直安静地停在江边。吃着空运来的海鲜,感受着船外吹进来的江风,倒确实是一件极好的享受。
易天行问着身边的小肖:“在这儿吃顿饭得多少钱?”
“便宜的有,贵的也有,看你怎么个吃法。”小肖回答道:“有一顿百来块钱的,也有一餐上万的。”
“啊……”易天行叹息道:“这家店的牙齿咬的还真深,你说公司聚餐放这种地方,得吃多少钱去?”他自从踏进鹏飞工贸的那一刻起,骨子里的守财奴意识便开始逐渐苏醒了。
小肖一笑道:“管吃多少钱,您也甭客气,这间店收我们非常便宜,而且也比别的店正宗,不敢冤我们。”
易天行一挑眉毛教训道:“这你就不懂了,饮食行业最黑的,虽然古家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可别人要整你点秤,你还是一样没着儿。”
在旁边安静听着的袁野终于忍不住笑了,看着易天行诧异的神情解释道:“这家店就是我们公司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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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富丽堂皇的酒楼三楼大厅,早已等候在此的诸人纷纷站了起来,向易天行问好。易天行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场面,面部表情僵硬地点点头,然后就在头席上坐了下来。
头席除了易天行和袁野还有几个头面人物,小肖本来并没资格坐在这桌,但易天行觉得这人有些投脾气,就把他拉着坐了下来。拿过袁野递来的菜单,看着上面那些名目繁多的菜名,易天行一下傻了。他一穷小子,除了海带、带鱼这两种都有带字的便宜货sè,对于海鲜这类食物向来没有第一手的认识,赶紧支唔着把菜单还给袁野,咕哝不清吩咐道:“随便吃些就好,虽然是公司聚餐,又是自家的生意,但还是不要吃太贵了,左手右手都是自己的不是?”
袁野也没注意他的窘态,拿过菜单便按着他的吩咐对旁边的服务生说道:“要好吃不贵的那种。五香熏鱼、凉拌金针菇、虾干双素、腩肉炒管鱼、凉拌蛰头、凉拌蓬菜、凉拌海螺、辣炒毛鲜、韭菜炒海肠、油泼鲍鱼、酱暴海鲜杂盘、油泼扇贝、虾仁萝卜丸子锅、冰水苦瓜、香酥兔腿、蒜蓉天鹅蛋、盐水香螺、海蛎子豆腐锅……”
他面sè平常地说着,易天行却在旁边早听傻了眼,心道原来这就是已经节俭后的菜单?轻轻咳了两声道:“差不多了。”
袁野想了想也就别再点,吩咐服务生去交待,然后说各桌酒水都由他们自己点,回过身来恭谨问道:“少爷主食吃些什么?”
“米饭。”易天行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有品味。”袁野心想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点主食都只点白饭,就像在酒吧里只喝白水一样,摇头大赞。
……
……
果然是自家开的酒楼,什么都快。满满五桌人,不一会儿功夫,菜都上齐了。易天行端着杯的红酒向席上诸人虚敬了一杯,便开始挟筷大块朵颐,各盘夹完了,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就是那道凉拌蛰头和海砺子豆腐锅最勾引他的口水。蛰头脆的要死,黄瓜,老醋,蒜蓉爽就一个字,而海厉子豆腐锅的汤水味汤浓郁,正好下饭。
他埋头吃着,席上另几位省城道上的头面人物却是眉头渐皱,互相使个眼sè,便准备来敬酒。那天易天行在会议室里把众人整的哑巴吃黄连般可怜,可毕竟古家生意染着浓浓的黑sè,阶层森严,诸人有恨意也不敢对这易家少爷如何。眼见酒席已开,在酒场上报仇可是个极好的主意,于是都端着高高的杯子,斟满冲鼻的白酒,放易天行的座位旁杀了过来。
易天行还没来得及说话,袁野已经是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以他在省城古家的地位,他要给易天行代酒,谁还说出个二字?于是一场酒厮杀就此展开,众人脸上红光渐现,话声渐大,语句渐粗……
过了会儿,小肖却领着酒楼的经理走到易天行的身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易天行眉头微微一皱,便跟着二人上了船的四楼,进了一间包房,然后看见了一个人,他笑了笑,坐到那个人的对面,手指拈起一块西瓜喂嘴里吃了,口齿不清问道:“古大,你怎么来省城了?下面公司正聚餐,你躲这儿干嘛?”
来人正是古老太爷的大孙子,一直不肯来省城的古大。
古大摸摸自己发亮的额头,向一直毕恭毕敬地酒楼经理使了个眼sè,经理识趣地唤出所有人,把这间清静的包房留给了他二人。
包房里面一空,古大呵呵笑着坐到了易天行的身边,笑着说道:“我说天行啊,现在咱们也算是兄弟了,说话温柔一点儿又怕什么?”
“切。”易天行不怀好意地把沾满西瓜汁的双手在他肩上一拍,顺势擦干净,“要不是你不肯来省城主事,我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现在你在省城里可以呼风唤雨,一言鼎,有什么不好?”古大微笑道。
“这么好,你怎么不来?”易天行微笑反问。
古大想了想,忽然皱眉说道:“记得我在县城里见你第一面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顿了顿又道:“你是聪明人,而现在我们家和你有了扯脱不开的关系,虽然爷爷肯放手给你我不是很明白,哪怕我现在知道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但我尊敬他老人家的经验和智慧,同时也很感激你来帮我们家扛这个摊子,所以我今天会和你说清楚。”
“我不会参合到家族的生意里面。”古大看着易天行认真道,“我要走的是另一条路,不能和这些事情沾边的道路。所以希望你能放心,我和古二绝对会支持你,绝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可还是说不透。”易天行摇摇自己的手指头,“我初涉社会,也许想问题会比较简单,但我知道,像你们家这种人户,最在乎的还是利益,我看不出来你们把这摊子给我,对于你们有什么好处,而最关键的是:我看不出来,接手这个摊子,对于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古大笑了:“这最后一句才是真话,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爷爷也说过,您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确实我们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好处。”他的眼睛闪着认真执着的光芒,“我们只能给你一个在我们看来很重要,但在你看来或许有些虚无缥渺的东西,那就是:信任。”
“我们把古家数千人的人命都交给你。”
易天行忽然感觉自己肩上被什么压了一下,摇头调笑道:“太重了。”又说:“那这样对古家又有什么好处?”
“我们准备从黑道撤走,但这几千兄弟还要吃饭还要活命。好处就是希望你接手后,能保住这些兄弟的饭碗。”古大说道:“你是聪明人,看的书也多,自然知道为什么历史上成功的人,往往后来无法归隐?华盛顿做到了,所以可以回家种他小时候砍了的樱桃树;而张居正可以衣锦还乡,却保不住自己的子孙和死后三分地。这就是因为华盛顿没有人要跟他吃饭,而张居正若一退,他身边的那些人马上就要玩完。”
易天行摸着自己的唇边,想了会儿,道:“我不知道rì后要面临什么东西,所以我无法答应你什么东西,而且说句不怕得罪你的实话,我一直认为黑道人物,都是渣滓。”
古大笑了。
易天行也笑了:“我在你们家生意里面也就看看耍耍,直接涉足,那是不可能的。”
古大见说服不了他,也就没有继续,毕竟他心里对爷爷将省城生意交给一个认识不足三月的年轻人,还是有些存疑。
易天行忽然问道:“你不会到省城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套话吧?”
“当然不是。”古大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些兴奋说道:“这次省里引资,听说台湾的林伯要回大陆,我是受市zhèng fǔ的委托,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林伯给市投点儿钱。”
易天行不知道林伯是谁,但看着古大炽热的眼神想着,估计又是一个特有钱的台商。
“林伯是台湾一名人。”
“出名在什么地方?”
古大正sè道:“行善。听说证严法师很多善举都有林伯支持。”
易天行愕然道:“还真是行善乐施的大好人啊。”
“是啊。”古大微笑道:“这次难得回大陆,所以市里要我来和省里通下气,看怎么接待。另外市里也想争取一下他老人家的投资。”
“我们市就高阳县城对面有一破宣和庙,怎么可能。”易天行嗤之以鼻,忽然想到他一个黑道人物居然帮zhèng fǔ办事,不由将心疑惑问了出来
古大正sè道:“我说过,我走的是另一条路,我和家里道上的生意向来没有什么瓜葛的。”
“噢?什么路?”易天行来了兴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是市台办副主任。”古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动作之标准,果然像极了电视上面在香港办招商引资的内地官员。
易天行噗哧一笑。
本来古大还随身带着律师,想把省城几家公司过到易天行名下,不料易天行考虑了会儿还是拒绝了。他说道:“有没有这个名分,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古家如果信我,那我没必要用这件上的一个签名来压人,如果你们不信我,那我更落个轻松,将来拍屁股走人,也方便些。”末了,只是让古大当着律师的面,写了份全权委托书了事。
办完这件事后,易天行回到楼下,他看见袁野已经被那些家伙灌的脸sè发红,不由嘿嘿一声jiān笑走上前去,接过袁野的酒杯,开始大杀四方。
以易天行的妖异体质,你就算给他灌工业酒jīng外加液化气估计都没事,何况区区十多度的白酒。于是易天行杯来酒干,脸上红润渐上,眼睛却是益发明亮,也不知过了多久,先前还自认酒jīng考验的一干人等就在他喝酒如喝水的强烈攻势,带着震惊和无比佩服的表情,慢慢滑向酒桌下面。
晚上十一点多钟,滴酒未沾的小肖把装醉的易天行架上了车,然后开回了省城大学。易天行睁开双眼,说道:“不要走大门进去,开在东门就好。”小肖知道他在装醉,微微一笑,道:“少爷,您可真厉害,不知道以后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奇。”
易天行摇下车窗,吹着微凉的夜风若有所思,半晌后道:“惊奇这种事情,有时候还是要少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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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rì过后,易天行的生活安稳了下来。
小朱雀似乎刚喜爱上了长大的感觉,天天在外面疯玩,只是到了夜里才会回到旧舍窗外的大树上,对着易天行咕咕叫几声,便香甜睡去。易天行倒是每天守着夜,等着小家伙回来,有时候等的时候,也偶尔会想到,自己虽然不知道父母是谁,但如今也算是体会了为人父母的艰辛,不免会想起胡乱葬在县城后山的爷爷来。
不免又是一阵感伤。
天袈裟被归元寺老祖宗化作一撮雪羽,植在了小朱雀的额上。从此后小朱雀再也没有无缘无故地发着热,窗外的大树渐渐回复了生气,不过蚊虫仍然不敢靠近这栋木制的建筑。
易天行自然也不会再发烧了,虽然有些想念药店的那位小姑娘。铝饭盒也可以自己用了,不用天天吃馒头榨菜和面包。
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拜那撮银羽之赐,更是知晓了这宝贝的妙处。可不免也会有些担心,吉祥天既然想要这天袈裟,而那rì在府北河畔,自己与吉祥天的那瞎子已经斗了一次,没理由他们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易天行这些rì子里暗自jǐng惕着,总是担心吉祥天会来找麻烦。他甚至还动过念头,是不是应该让袁野弄把枪来防身,可后来一想,战场上似乎喷火器比手枪的威力更要大些,如今己方已经有了自己和小红鸟这两个恐怖的喷火龙头,似乎没必要再弄个小枪搁手里玩,才断了这想法。
虽然归元寺斌苦大师,在禅房里也给他讲解过一些当世修行界的规矩,比如不得轻扰世俗事、严禁牵连无辜世人之类。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种修行之人的争斗,对于易天行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他也是到了省城后,才初次涉入这种境界的纷争,不免有些惶惶然,加上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连累到一些无辜的人,更是时刻紧张着。
但他生就疏懒开朗的xìng子,紧张了两三天,发现学校里的生活一应如常,慢慢jǐng戒的心也就淡了,袁野这几天也没有找过他,易天行活的更是惬意,若不是天天晚上朱雀儿子要回来报道,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回到了高无忧无虑的生活当。
于是易天行开始正常的上课睡觉,在食堂里打饭骂娘,在cāo场上看球吹口哨,在宿舍里支招兼眼泪花花——他们班现在已经有了一条规定,不允许易天行上牌桌,即便支招,双抠一局也不能超过三招,麻将一圈不能超过五招——可怜的少年,只好天天坐在上铺,居高临下,痛骂底下一大群猪头不会玩牌,然后底下那群猪头,齐齐向上比个指,颇为壮观。
当然,他不会忘了每周给邹蕾蕾同学发几封热情严肃活泼的信。
易天行的“幸福生活”维持到了月底。
学生会的干事下了通知,下个月全系要开棋牌类竞技大赛。易天行班上全体集在了班头所在的二四一宿舍里,大家刚一碰头,未经磋商,便一致决定,这个光荣而毫不艰巨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号称牌桌东方不败的易天行同学。
易天行这些天被大家集体杯葛,委屈的像小媳妇儿似的,如今逮着机会,当然不肯错过。他微微一笑,咪着眼对着满宿舍的男生说道:“如果我去,对别的班上同学似乎不大公平,还是不要了吧。”
班头是一四川人,瘦高个儿,咆哮道:“为了集体荣誉,不去也得去!”
易天行嘿嘿笑道:“我们班只是小集体。难道别班同学就不是我们大集体的一分子吗?如果要我去也成。”他站起身来,对着四周同学抱着一揖:“那我也算是班集体的一分子了,将来宿舍里的牌局,可不能不准我上。”
男生们面面相觑。
睡易天行上铺的江苏男生苦着脸道:“那我看,咱们班还是别争这个集体荣誉了,不然和老易在一起玩牌,肯定以后天天开水都要我们打,房间要我们扫,食堂的鸡腿票要被这小子赢光。”他看班长似乎准备语重心长,赶紧拦道:“班长,你要三思啊,不然你的烟钱就准备给这小子赢光吧。”
班头一听如此惨痛的下场,不由打了个抖。
众男生一听也对,赶紧纷纷说道:“对对对,小集体荣誉嘛,咱们班就别和其它班争了。”
易天行故作洒脱,把手一摊:“既然大家如此爱系爱校,那就罢了。”
班头在烟钱和班面子之间挣扎许久,还是没下了决定。
正在这时候,二四一宿舍的门被推开,比班长势力要大上n倍的学生会女干事探了个脑袋进来,这位女同学之所以权势薰天,一来是掌着学生会的好玩东西,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是个美女。
“喂,你们还商量什么?咱们班当然是易天行。”
班头看见她,就像是穷苦人民见到了大救星,赶紧解释道:“那小子敢和全班人民提要求,谈条件。”
“反了他了。”美女干事穿着件花裙子,笑咪咪地走了进来,全体男生哈腰行礼。
花裙子美女干事看着易天行,笑着说道:“其实老易你不参加也好,不然东方不败的名头肯定就要毁于一旦。”
虽然明知是激将法,易天行还是扯着喉咙喊道:“谁?谁敢和我叫板?”
“本系第一才女,秦梓。”美女干事从包里拿出报名表来,指着一个名字。
“晴子?我还樱木花道。”易天行接过报名表,却被那个秀丽的签名震了一下。
挤在宿舍里的男学生,开始讥笑易天行孤陋寡闻,竟然连著名的系才女秦梓都没听说过。
“秦梓是大二的师姐,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最关键是她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美女干事笑咪咪地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易天行眼前:“私人赠送你看一眼。
易天行看着那照片上白衣少女,没怎么费功夫,便想起了那rì险些骑自行车撞上自己的冰雪少女,他回思起当rì那阳光下这少女的轻轻一笑,不由有些呆了。
“我去。”易天行大义凛然道:“本来以为我班其他同学水平足够傲然全系,但既然出了一个才女,我天行号不败大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为集体争荣誉,怎能少了我?这女生报了哪几项?我全部都要参加!”
全班男生哈哈笑了起来,有人忽然问道:“你只会打扑克玩麻将,象棋围棋这些东西你学过吗?”
易天行想了想,正sè道:“现在再学,也不迟。”
“去死吧。”全体男生起哄起来。
“朝闻道,夕死足矣。”易天行笑咪咪地在报名表上签上自己大名,转身离去。
班上的男生也嘻嘻笑着散了场,从二四一宿舍里出来,跟在笑咪咪的易天行身后振臂高呼口号,群情激易。
“打倒赌鬼反动sè狼易天行!”
易天行也不回头,高举右臂,紧握成拳,呼口号:“见美sè则揭竿而起,我辈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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