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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杰笑了,说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最终是活路还是死路,那也只与你当初自己的选择有关。”
滕元华背于身后的手慢慢握紧拳头,他凝声说道:“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钱吗?”
夏文杰耸耸肩,说道:“我不缺钱,如果我真需要用钱的话,我所要的数目也绝对不是你能给得起的。”
滕元华咬牙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跟我走,指控东盟会,指控穆一琰!”夏文杰正色说道。
“不可能!”滕元华说道:“我这样的要求就等于是要我去死。”
“你怕穆一琰报复你?”夏文杰淡然一笑,说道:“这点你尽管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我自然会为你提供最周全的保护。”
“然后呢?”滕元华嗤笑出声,质问道:“你能保护得了我一辈子吗?我要是出卖了一哥,我会死,我的家人也会死,哪怕一哥最终被你们抓起来了,社团里的兄弟还是会永无止境地追杀我和我的家人。”
夏文杰说道:“我说过了,只要你肯指控东盟会和穆一琰,我会为你和你的家人提供保护,直至风波彻底过去的那一天。”
滕元华连连摇头,说道:“一旦我出卖一哥,只要我和我的家人还活着,风波就永远没有过去的那一天,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让我和我的家人以后都只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夏文杰,如果你真想救我,现在就放我走,我滕元华今天欠你的恩情,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对不起。”夏文杰含笑摇摇头,说道:“我是稽核,现在,我必须得抓你。”
“那你就是让我去死了?”滕元华满面狰狞,恶狠狠地盯着夏文杰。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夏文杰跨前一步,说道:“现在你还是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主动束手就擒,要么,由我来‘帮’你束手就擒!”
“夏、文、杰!”滕元华急了,他从牙缝中吼出夏文杰的名字,背于身后的手猛然抽了出来,在他手中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见状,夏文杰暗叹口气,说来说去只是在浪费口舌,最终还是要打一场。
他甩了甩双手,然后慢慢抬起双拳,拉开架势,扬头说道:“滕先生,想要和我动手过招的话,就尽管来吧!”
滕元华哼笑一声,突然之间,他持刀的手臂毫无预兆的向外一甩。
就听唰的一声,他的匕首脱手而飞,指向夏文杰的喉咙射去。他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滕元华的出手又迅猛突然,加上这记飞刀速度极快,只眨眼工夫就射到夏文杰的近前。
可是夏文杰早有防备,他的身形微微向旁一侧,先是让开飞刀的锋芒,当匕首马上要从他身侧掠过去的时候,他出手如电,就听嘭的一声,他探出去的手凌空把那把飞刀抓住。
夏文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随手向旁一丢,说道:“滕先生,只靠这样的招数,你伤不到我……”
他话音还未落,滕元华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夏文杰,只要老子没死,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找你的!”说完话,他身形一转,双腿弯曲猛然用力一蹬,人也斜着窜了出去。
他本就身处于山顶边缘,他向外这么一窜,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向下坠落,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身子落在山坡上,紧接着,滕元华好似皮球,连翻带滚的山下急速轱辘下去。
此情此景,让夏文杰以及刚刚爬上山顶的仇显封脸色同是大变。夏文杰向前抢出几步,伸手欲抓滕元华,可哪里还来得及?
他眼睁睁地看着滕元华从山顶跳了下去,又顺着陡峭的山坡一路向下翻滚,夏文杰急得两眼通红,琢磨了片刻,他狠狠跺了跺脚,紧接着,他大吼一声,纵身也跳了下去。
滕元华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从山顶往下跳,赌一赌运气,而夏文杰这时候也是豁出去了,完全是不管不顾,与滕元华拼了命。
夏文杰往下跳的时候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身形,让自己的双脚先落在山坡上,可是在他双脚落到山坡的瞬间,身子受下坠的惯性,一头向前扑倒。
扑!他的脑袋深深扎进山坡的积雪中,而后身子又顺势往前翻滚。
这时候,夏文杰已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没有什么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两只耳朵如同灌了风似的,嗡嗡直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慢慢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珠向左右转动,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山脚下的雪地当中。
夏文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山坡上轱辘下来的,他只是在从山顶跳下来的瞬间是有意识的,等他再睁开眼睛,就是现在了。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旋转的木马上,天地在他的头上身下飞转,四周的一切都在围着自己打转,五脏六腑在体内翻腾,强烈的呕吐感一阵阵的袭来。
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山坡上传来的啊的一声尖叫让他模糊的神智恢复一些。随着噗通、噗通的翻滚声,仇显封也从山坡上滚落下来。
夏文杰吞了几口唾沫,使出浑身的力气,艰难地从雪地中坐起身形,他脑袋无力地向耷拉着,目光流转,再次看向自己的四周,寻找滕元华的身影。
可是他的周围空空如也,哪里有滕元华的影子?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左侧有一条人影在晃动,夏文杰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头扭到左侧那边,挑起眼帘,定睛一看,只见一条人影正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看其背影,那不是滕元华还是谁?
在月牙山的北侧不远就是黑龙江,这也是中俄两国的分界线,黑龙江的这边是中国境内,另一边就是俄罗斯境内。如果是在夏日,滕元华不可能过江,除非有人在江上驾驶船只接应他,但现在是寒冬,江面已完全被冻结,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别说人走上去没事,即便开车、开坦克上去都压不碎江面的结冰。
从那么高的山顶滚落下来,夏文杰摔得是神智模糊,滕元华又何尝不是如此。
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千军万马从身上碾压了过去似的,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肤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现在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向前走路时,他走的业已不是直线,而是S线。
看到滕元华正在向前方冻结的江面一步步走过去,夏文杰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喘息了几口气,他身子向前一倾,跪到地上,双臂支撑着身子,口中发出嗯嗯的呻吟声,费力地慢慢站起身形。
在他站起身的瞬间,天地万物旋转得更快了,夏文杰根本不是往前走,而是在横着走,走出几步后,随着噗通一声闷响,他重重地摔回到地上。他刚刚摔倒,走在前面的滕元华也像是受到连锁反应似的,身子向旁倾斜,侧翻倒地。
躺在地上,滕元华喘息了一会,回头瞧瞧,只见夏文杰正趴在雪地当中,手脚并用,向自己一步步地爬过来。
滕元华心头一紧,急忙支撑起身形,连续发了几次力,都未能站得起来,最后他也和夏文杰一样,在地上爬着往前走。
“滕……滕元华,你逃不掉的……”夏文杰一边爬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的话音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滕元华听到,后者一声不吭地向前蠕动、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穿过一段长长的空地,再往前看,已然是江面。
滕元华如同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的关系,他咬着牙硬是站起身形,一边踉踉跄跄地跑上江面,一边向对面大喊道:“我……我是滕元华,我是滕元华!”
对方那种虎口脱险般的兴奋也刺激到了夏文杰,他怒吼一声,也从地上也站了起来,身形摇晃着向前走着。现在,他和滕元华相差不足十米,但就是这么短短不足十米的距离,却仿佛成了夏文杰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屏障,不管他怎么用力,就是追不上滕元华,就是无法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
在他二人踉踉跄跄的追逐中,滕元华已然越过江心,确切的说,现在的他已经是站在俄罗斯的境内。
滕元华是越往前走越兴奋,速度也越来越快,夏文杰则是越追越灰心,速度也随之渐渐慢了下来。
正往前追着,他脚下突然一滑,身子失去平衡,一头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积雪当中。
他抬起头来,看到滕元华距离另一侧的江边已越来越近。恰在这时,距离江边不远的林子里走出三名身穿黄色军大衣、身背AK步枪、头戴棉帽、脚穿棉鞋的俄罗斯士兵。
那是俄罗斯的边防军?趴在雪地中的夏文杰不由得吸了口气。滕元华看到前方有人,更是加快了速度,一瘸一拐地奔那三名士兵跑了过去,同时大声叫道:“救我!快来救我!”
这三名士兵都是眼窝深陷、蓝眼睛大鼻子的俄罗斯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一人向前走了两步,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头,用流利的汉语问道:“你是滕元华滕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