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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念进门时, 不止看到了一些让人讨厌的脸,还看到了坐在几人对面呈两两对峙之势的杨晴与吴溪臣。
看到她, 杨晴几乎是立刻起身甩掉了那些烦人精,精神十足的出声,“表哥,念念!”
她情绪看起来不错,吴溪臣紧随其后, 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
旁边坐在沙发上的那几人相比起他们, 就没那么热情了, 三男两女各自据守一方,有人哈欠连连, 也有人似笑非笑,但总体而言, 透着股不怀好意的嘲讽与挑衅。
罗念视线扫过这些人,心生厌恶, 只握紧了姜勉初的手和杨晴说话,“你怎么会来这边?也不说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杨晴笑笑, “临时路过, 听说表哥回国了,就赶紧过来看看, 不过来得急, 没带什么礼物, 只买了些水果, 表哥,下次见面补给你啊。”
姜勉初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态度还算不错。
吴溪臣在旁边暗暗翻了个白眼,现在说得好听,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路上看到旁边那一帮子人,临时起意决定过来姜家老宅撑场子的。
用杨晴自己的话来说,“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我未来表嫂,想寻他们的晦气,也得看老娘让不让!”
想起刚才杨晴那副气势汹汹准备大杀四方的模样,吴溪臣扯了扯嘴角,坐下不过一会儿,就句句戳心刀刀捅肺的专踩对方痛脚,得亏这里是姜家老宅,这些人不敢放肆,不然分分钟闹出一场械斗。
“哥,好久不见,听说你在国外治疗挺辛苦,好不容易回国,可得抓紧时间好好歇歇,别太累才是。”
这边四人自成一派说着话,那边坐在沙发上姿态吊儿郎当的黄发青年高声开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虚伪与得意。
“是啊,听说哥这段时间身体不好,爷爷可操心啦,我们晚辈可不好劳累长辈这么费心。”脸上带着两分嚣张跋扈之意的女孩子笑着道,“公司的事情那么多,爷爷年纪大了,也不好太累,哥可以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分忧嘛!”
罗念从听到“哥”这个称呼开始,就心情很差,她再清楚不过,姜勉初可谓是极端讨厌这些人这么叫他。
果然,这些人还是欠收拾。
她本想开口回上两句,却不妨旁边杨晴已经像个爆竹一样炸了,“叫谁哥呢?我姨母就我表哥一个宝贝疙瘩,谁知道你们是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还想再说,旁边吴溪臣语气凉凉的拦了一句,“你这么激动干嘛?”
杨晴正想反驳,觉得这人胳膊肘往外拐,却不想他慢腾腾的补了一句,“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反咬回去不成?和畜生一般见识,你也是有闲心。”
他们俩三言两语的把人挤兑了一番,罗念倒是听得开心,连带着心情也好上不少。
她不是杨晴这种当面堵回去的人,但心里未必不想这么做,只不过因为性情的缘故,从来没有试过,这次若非打算替姜勉初出头,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从前,这些人在姜勉初面前蹦跶的时候,哪个不被收拾得战战兢兢,现在虽说他情况不大好,但也轮不到这些人耀武扬威。
来的时候,几人心情本来不错,但谁想到刚到姜家,就对上了姜勉初的表妹,被明里暗里的讽刺一番,心情本就差了许多,但只要一想到姜家这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出了问题,公司那边能分薄出不少利益,更甚者老爷子有可能改选继承人,这些人就觉得无所谓秋后蚂蚱再蹦跶几天了。
这会儿再张扬顶什么用,出问题就是出问题,只要老爷子动了换人的心思,到时候姜家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天下,还怕没机会收拾一个从前总是碍事的病秧子?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人早已忘了从前被支配收拾的恐惧,满心的光明未来,更甚者有人摆出了主人看恶客的高姿态,居高临下的刺了杨晴几句。
这里到底是姜家,不是杨家,杨晴虽然讨厌这些人,但她的修养注定了不会和他们撕开脸皮闹得难看,因此,只沉着脸不说话。
吴溪臣倒是不在意,毕竟,没本事的人才会在嘴皮子上争长短,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旁边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晴表哥。
一个是他同学的表哥,一个是他朋友的所谓“前男友”,甭管这两个女孩子怎么想,从见到伊始,他就觉得这人不是省油的灯。
姜勉初扯了下罗念的手,吸引她的注意力之后,示意大家上楼,至于下面这些人,年轻时还会在意,现在,真如旁边那人所说,几条恶犬狂吠而已。
于是,四人一起上了二楼,阎原州被留下处理这些人。
眼角余光扫过背影消失的四人,他叹了口气,翻开随身携带的工作笔记,虽说不清楚小姜总的治疗情况到底如何,但眼前这些心思浅显到一看即懂的障碍们,也就只适合给他拿来练练手了。
顺便,做好这些,才算是给小姜总递了投名状,以后才能更好地效命新老板。
毕竟,未来的姜家只会属于这位。
所以,“几位,有空的话,不如一起喝杯茶?”
对付这些人,一杯茶的时间,足够了。
***
罗念将两人领到了二楼的茶室,姜老爷子喜欢茶,所以这个茶室采光好,视野好,可谓是聊天的好地方。
茶桌两侧,四人坐定,这会儿的杨晴没了之前的亲热与熟稔,对着自家表哥显得有些拘谨,倒让旁边陪同前来的吴溪臣啧啧感叹。
没想到小师妹也有这么怂的时候,平常脾气上来连老师都敢顶撞,这会儿却老实成这模样,果真,一物降一物啊。
他这里满腔闲心,杨晴却有些坐立不安,和自家表哥说了两句见没什么回应,果断将求助的眼神投给了朋友。
大概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她对着这位厉害的表哥时总有些拘谨,电话里还好,现在正主坐在面前,十分的放不开。
罗念无奈一笑,低声和姜勉初说了两句,邀请杨晴去了前面的露台。
今天天气不错,外面阳光正好,灰白色的阳伞遮住了光线,两人在木藤椅上坐下,周身一片绿意。
坐在姜勉初视线之内,确保他能完全看见自己,罗念这才和杨晴低声说起话来。
经过灾区那几个月的相处,她们如今的感情可是相当亲近,因此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反正我妈是很担心,一直催我打听消息,如果不是他们临时回国,可能我还得追到国外去。”杨晴苦着脸抱怨,“你也知道,我表哥家的情况乱得很,她除了担心他的安危,就是担心他的继承权,反正只要姜家的钱不给那些小兔崽子,就是全都捐出去,我妈也不会眨一下眼,但要是老爷子改了主意,我觉得她绝对会闹上一闹,所以,保险起见,知己知彼就是必须的啦。”
“原来如此。”罗念了然。
从前她和杨晴没有交集,也不清楚姜勉初母亲那边是什么情况,但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很在意他的,只不过到底间隔太远,不够亲近,现在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相处起来正好,彼此都没有负担与太大顾忌。
只不过,关于姜勉初母亲的事,她一直都不怎么清楚,他从来不说不提是一个缘故,其他人默契的避开这个话题也是因由。
如今杨晴主动提起,她倒是可以问上一问,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你想知道啊?”杨晴有些惊讶,只稍微想了想就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非要保密的大事,说起来也很简单。”
在杨晴的叙述里,罗念明白了全部。
姜勉初的父母是自由恋爱,母亲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小女儿,人天真不知事,倒是姜父生性风流,对待感情有些轻浮,不过两家条件相当,当年姜母爱得炽烈且奋不顾身,因此早早成婚。
只不过,婚姻栓不住浪子的心,天真的大小姐和孩子也阻挡不了他猎.艳的脚步,婚姻生活的不顺,让从前天真女孩子变成了满腔怨怼的怨妇。
或许是太过频繁的争吵与抱怨无形中改变了她,又或者是姜父屡屡出轨带给她太多羞辱与打击,等大家注意到时,她的心理状况已经十分堪忧。
常年不归家冷漠以对的父亲,还有精神不正常的母亲,这就是姜勉初的童年缩影。
罗念想起苏尧曾经对她说的话,心底酸涩,不幸的家庭,总是更容易将不幸传递给下一代。
她是,姜勉初也是。
姜母最后是自杀的,死后几小时才被人发现,在那之前,据说姜勉初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后来还大病了一场。
因为不是什么光彩事,也顾忌着孙子的心理健康,姜老爷子后来就不准人再提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也慢慢忘了这一切。
若非罗念问起,杨晴也想不起来旧事,那时候她还小,知道的不多,有些东西还是前阵子从老妈嘴里问出来的,为了增强她对姜家的仇恨值,也是很煞费苦心了。
说完这些,杨晴道明来意,“其实我今天来,最重要的就是看一下表哥好不好,外面那些小兔崽子传了一堆流言,我妈很担心,所以让我亲眼来看看,对了,表哥他怎么样?”
罗念简单说了下情况,重要的尽数隐瞒,只着重说了下姜勉初的失语症,反正不管什么问题,最后都会被她推到之前的意外上去。
她明白这些人担心的心意,但姜勉初不会喜欢自己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尤其是,这些事情不止是个人隐私,还会带来额外负担,就更没必要说太多了。
闻言,杨晴有些忧心,“既然马上要开始封闭治疗,那就最好不过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保证尽力。”
罗念笑笑,代姜勉初应下这份心意。
“对了,你和表哥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吧?”问出这句话的杨晴眉目间两分揶揄之意,“结婚的话,我肯定给包个大红包。”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毕业吧。”罗念没否认,变相给出了一个还算肯定的回答。
杨晴彻底松了口气,有好友陪在表哥身边,不知为何,她觉得特别安心。
大概是因为当时从废墟底下将两人救出来时,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吧。
两人这里相谈甚欢,茶室之内,吴溪臣一边品茶,一边目光时不时略过专注于露台方向的人。
这副模样和上次他们见面可是大不相同,他现在相信下面那些无聊人说的闲话了,眼前的姜勉初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只不过,问题虽有,却不意味着他不再难缠,相反,他觉得这人变得更加难缠更加棘手了。
和这种人相处都有压力,更别提喜欢,总之,他觉得罗念是相当有勇气和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的。
对于落在身上充满评估意味的视线,姜勉初全然不在意,即便他很清楚对面这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是艺术界最值得期待的冉冉之星。
在他眼里,吴溪臣最大的问题是风流与花心,这和姜父相似的品性让他不喜,所以,无论是从前也好,还是现在也罢,他都不应该离罗念太近。
从前能拦他,现在依旧可以,即便他此时已经可以算作是罗念的好朋友。
品行不佳的异性朋友,敬而远之一些也好,就是谢南池都比这个人来得可亲,虽然他的感情观也不敢让人苟同。
想起记忆里谢南池曾经对罗念的觊觎和后来那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姜勉初眯了下眼,这也是位麻烦的朋友。
但终究是好朋友,值得珍惜。
罗念和杨晴谈完过来时,茶室里,吴溪臣正捂着嘴咳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
看着对方眼里被逼出来的泪水,罗念看向安坐不动的姜勉初,目光疑惑,这是怎么了?
姜勉初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等终于平复气息时,吴溪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跟着小师妹告辞,刚才被对方一个平淡眼神吓了一跳的自己,模样太过狼狈,他可不想再待下去。
总觉得被警告了。
等出了姜家老宅时,他还在思索,该不会是惦记着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挑衅,所以现在搞一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吧?
他摸了下眼角,神情愤愤,这陈年老醋是不是酿得太久了一点?
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儿?!
陈醋不陈醋什么的罗念不清楚,但是等她下楼送客时,之前那些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是确切无疑的。
遇到阎原州时,她不免多问了一句,对方想了想,给了她一个答案,“罗小姐放心,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打扰的。”
不会再来?这个回答让罗念挑了下眉,阎原州这个说法可谓是相当有意思。
顺着他的视线,她看到从走廊深处走过来的姜勉初,心里隐约有了想法。
如果她的猜测成真,那当真值得玩味。
这天之后,诚如阎原州所说,那些讨厌的人再没出现过,姜老爷子对此也保持了沉默,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在老爷子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里,罗念意识到,姜勉初确实还是那个手腕利落且不俗的男人。
两天后,她陪着他一起去了郊区,开始苏尧所说的封闭治疗。
***
在苏尧的诊所后面,有一栋独栋别墅,那里暂时被用作为治疗场所。
说是封闭治疗,但从环境条件来看,更像是休闲度假。
在满目绿色的清幽山林间,罗念心情都舒畅了许多,她不喜欢姜家老宅,短暂居住还可以,长期留下的话,只怕会心情压抑。
说到底,姜老爷子现在对她的看重,完全是因为她对姜勉初病情有益,就像他对待孙子功利心大过疼爱之心一样,他看她的视线也过于功利。
这种视线让人心情不爽,但对方既是长辈也一直表现得很尊重她,所以反而不好应对。
和姜勉初一起晨跑过后,用完早餐的两人迎来了苏尧。
“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苏尧一身浅色休闲装,像是上门做客的朋友,语气温和的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在书房里做单独治疗?”
罗念看向姜勉初,轻声鼓励,“我在外面等你。”
姜勉初明显是很不情愿的,但碍于之前答应她的,这会儿只安静的点了点头。
将两人送进书房,罗念在楼下沙发上坐下,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和自家师弟相比,郝医生就显得很不拘小节了,衣着搭配率性而为,谈话风格也是单刀直入,“我师弟上次和你说过的问题,罗小姐观察的结果怎么样?”
罗念面色平静,如实回答,“苏医生的结论对的。”
郝医生笑笑,“看来最近这段时间的封闭治疗,效果不错。”
面对这句揶揄,罗念神情无奈,说是封闭治疗,结果更像是山中度假,也没其他明显的治疗举措,只两人每日里呆在这个别墅中悠闲度日。
但没了其他外在影响因素的干扰,她确实能更加准确且仔细的观察姜勉初的异常。
所以,“他是故意的。”
这个故意,自然指的是姜勉初。
郝医生点了点头,“也不能说是故意吧,对我的患者而言,只是一种本能或者本性驱使下的惰性选择。”
“我的患者”这四个字让罗念皱了下眉,更加认真的倾听眼前这位医生的话。
“这个问题说来也很简单,因为生病或者示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做出就近选择,一旦习惯了这种行为模式,惰性思维驱使之下,自然会形成惯性依赖。”
“简单来说的话,如果他康复你就会离开,那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好转,宁愿发病或者伪装自己都要保持现在这种让自己感觉安全的现状,对患者来说也不难想象了。”
对此,罗念却不太认同,因为,“他没理由这么做。”
她已经在姜勉初身边,也说过不会离开,所作所为更是在不断印证这个承诺,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担心这些。
郝医生耸了耸肩,“如果你觉得他没理由这么做,那我们就要深挖一下根源了。”
显然,从主治医生的角度来看,他是很确信自己这位患者有心结的。
罗念沉默,看向楼上书房位置,所以说,姜勉初的心结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