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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姐姐大人,你刚刚为什么叫我的夫君父亲大人呀?”抚子疑惑地望向她。
“呃……啊哈哈……不好意思, 我刚刚脑袋被撞了有些发懵, 一不小心就认错人了。”夏悠指了指发红的额头,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人对她胸口的勾玉挂坠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夏悠基本可以确信自己认错了人。
“一会儿我拿药草给你敷一下, 很快就会消肿的!”抚子心疼地看了一眼她的额头,又继续不解地问道,“不过, 姐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那个和你在一起的白发大妖怪呢?”
夏悠正欲搭话,便听的外面的庭院里发出一声巨响,似是有树木折断的“咔嚓”声,还有一道夹杂着焦急与怒气的男音传来。
“让开!别当我的路!”
夏悠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抓紧了抚子的手。
“姐……”
“嘘……”夏悠迅速捂住抚子的嘴, 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移步至窗边, 隔着木雕小心翼翼地朝外面看了看。
玉藻前正与一只赤角妖怪敌对而立, 那妖怪一身战甲,脸色比天边的乌云还要阴沉。大风刮过吹起他略显凌乱的白发,金瞳在暗色下闪动着狂怒与凶狠的光芒, 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能把吓得人尿裤子。
夏悠脸色猛然一白, 本能地缩回头藏在了窗外, 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妖怪不是别人, 正是半个月前她不辞而别的对象茨木童子。
“完了完了……要是被他看见,一定会弄死我的……”
真是霉运年年有,今年特别衰。
怎么两次穿越都被送到了这个大妖怪身边?万万没想到茨木竟然也在附近,要是被对方看见,她该怎么解释十一年来突然消失的事情?
茨木的脾气可算得上是冲动暴躁。
夏悠正寻思着怎么避过这场风头,屋外的对话声就隐约传了进来。
“无礼的小子,你们两方势力的斗争不要牵扯旁人,要打便去林子那边打,莫扰我夫妻二人清静!”
“让开,我要找人!”茨木拧眉冷声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焦急和掩饰不住的愤怒,“我已经嗅到她的味道了,她就在这里,我只管把人带走,无意与你为敌。”
虽然语气渗人,但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已经算得上是客气了。
“你扰了我妻子的静养安休。”玉藻前皱眉淡淡地说道,察觉到对方来势汹汹,但屋子里那小姑娘似和抚子关系不一样,他目前还不宜轻举妄动。
话音落下,屋子夏悠顿时打了个哆嗦,“完了完了……”
听这话,怎么像是冲着她来的?
夏悠躲在屋子里,隔着墙壁却如芒在刺,那家伙气成这样子,让她有种自己走出去就会被一巴掌拍死的感觉。
“姐姐大人……”抚子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夏悠,“那个妖怪不是当初姐姐身边那一只吗?”
把对方骇人的神色和夏悠害怕的神情收入眼中,抚子转瞬间便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个妖怪在找姐姐,姐姐是从他身边逃出来的吗?”
抚子记得,夏悠好像是那妖怪的女人。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对你不好所以你才逃走的,姐姐别怕,我给藻哥传音,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抚子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心疼地望了夏悠一眼,然后凝聚灵力向玉藻前悄悄传音。
“……这,其实……”夏悠抽了抽嘴角,一时间又紧张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不用多解释了,让我来用灵力帮你掩盖气息!”
只一瞬间,玉藻前便听到了抚子的声音,他眉头微微一簇,随后缓缓松开来,冷淡地说道:“这里除了我和我的妻子以外,没有别人,你寻错地方了,快走吧,我不想和你动手。”
真是个麻烦的小家伙……也罢,毕竟是妻子的救命恩人,帮一帮也是应当的。
感受到刚刚那股熟悉的气息逐渐变淡,时隐时现起来,本就急火焚心的茨木连最后一点耐心和理智也消失殆尽了。
“不要以为你用手段把她的气息掩盖住我就察觉不到了!玉藻前,那是我大江山组的人,你把她藏起来妄图做什么?”
夏悠明明应该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嗅到了他的妖气才对,可她为什么不出来见自己?
想到她可能被迫囚藏在里面处境不妙,茨木急的瞳眸发红,忍无可忍地冲破抚子的结界向玉藻前袭去,“无耻的九尾妖狐,把她交出来!”
话音落下,双方的身影迅速交战起来。
见到这幕,迟来一步的奴良滑瓢拦住部下,提着武器饶有兴趣地在远处的角落里看起戏来。
“啧啧啧……这茨木疯了?居然和这只九尾狐打了起来……”
玉藻前的妖力很强,是一个劲敌,奴良滑瓢从来都没有想和对方结仇,此刻见对手突然与之交恶,便干脆抱着双臂看起热闹来。
“那家伙在急什么啊?”
听他的话,似乎再找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只妖怪失去理智急成这幅模样……
奴良滑瓢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座木宅屋。
“大将大将!刚刚鸩来报说山脚底下出现了阴阳师,好像有厉害的角色自京都府里来了,我们……?”
奴良滑瓢神色微凝,当机立断道:“叫所有妖怪都藏匿起来,不要轻举妄动和任何一方冲突!”
屋内,看到外面双方动起手来的夏悠立刻就坐不住了。
“不行不行……我必须出去了……”
“姐姐大人!”抚子连忙拽住她,用力摇了摇头,“不要出去,小心伤到你。”
“那家伙看样子是冲我来的,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夏悠咬唇摇了摇头,拉开了抚子的手。
她虽然不辞而别十一年惹的对方大怒,但好歹之前也帮他采解毒草,茨木要是还念那么一点点旧情的话,应该不会一爪子直接了结了她吧……
妈耶……谁能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啊!
夏悠微白着脸,硬着头皮朝庭院外走去,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见到茨木以后该怎么说才好。
要不然……装失忆说你认错人了?
她觉得这是个比较可行的法子。
就在这时,一个墨紫长发的俊美男人终于出现在了木屋前方。两方交战大妖的妖气煞的这座山里的小妖怪们瑟瑟发抖,他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一颗大树被妖气撞断,缓缓地倒在荒前方的路上发出一声巨响,在风雨中溅起地上的泥土。
扫了一眼自己那被弄脏的衣摆,荒不悦地皱了皱眉,微沉下了脸色。
“够了……住手吧,愚蠢的妖怪!”
一道紫光随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闪电一般地落在茨木与玉藻前中间,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妖气尽数切断。
玉藻前微微一怔,迅速向后撤去,皱眉望向那一身神官服饰的紫衣男子,“……荒?”
“是你?你来做什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抚子不会和你们回京都的。”玉藻前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威胁,暂时把交战的茨木撇在了一边。
“京都来的家伙?”茨木脸色微沉,寒声道,“少多管闲事!”
“我不是来寻抚子的,也没兴趣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我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带走我的人而已。”
“什么意思?”玉藻前微眯起狐眸,上下打量起荒来。
“抱歉,我的人迟钝愚笨,不小心误坠在了此地,我现在就带她走。”他说完,不紧不慢地看向了一只脚刚跨出门外的夏悠。
见她一副不明情况的傻乎乎模样,荒微微皱眉,压低声音道,“还不过来随我回京都去,愣在那里做什么?”
他明明记得当初捉住的是一个十分聪颖的灵魂,怎么初次见面看起来傻乎乎的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错愕地愣在了原地,包括躲在角落里的奴良组。
“姐姐大人……你和荒大人是什么关系?”抚子悄悄地扯了扯夏悠的衣袖。
“大、大概……是我爹……吧……?”夏悠脑袋卡壳,机械般地回应道,双眼一片茫然之色。
今晚上发生的剧情是怎么回事,她看不懂啊!
不过仅是一瞬间,夏悠便在那个俊美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气息。
透着丝丝神秘,威严中却又深藏着温柔。更重要的是,对方的气息让她感到全然的安心与信赖,之前紧张害怕的心情也全都消失不见,她夏悠的心中没由来地产生一丝了依恋。
茨木就这样紧紧地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双眸因激动而微微发红,他贪婪地凝视着对方,仿佛天地间再也没有其他事物可以转移他的视线。
无法抑制的酸涩和喜悦从胸口猛地迸发出来,震得他四肢百骸都在痛。
他不肯相信她已经死了,他坚信着,对方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终有一天会回来。
十一年过去,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夏悠……”
如梦中呢喃般唤出这个多年来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名字,茨木的颤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但是,在看到夏悠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呼唤般地走到了那个神官模样的男子身边后,茨木的脸色猛然僵住。
“夏悠!”茨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充满敌意地看向了荒,“你靠近京都府的人做什么?快过来!”
夏悠被这声音唤醒,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循着那气息走到了对方身边,顿时微微一愣。
荒不悦地看向茨木,微微抬起下巴高冷的说道:“愚蠢的妖怪,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理会茨木,荒抬手结起阵法,冷漠地看向了玉藻前,“我的人我先带走了,至于你的事……过几日后再谈。”
他的人?
茨木浑身一震,因急怒交加而发红的金瞳猛地望向夏悠,满眼不可置信。
那混蛋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奇怪的手印自荒手指尖被打出,下一秒,二人脚下亮起一个紫光茫茫的阵法来。
“……别跟他走!”仿佛像是恐惧失去什么,茨木紧张失措地叫出声,就要追上去抓住她。
夏悠下意识地看向茨木,星眸对上茨木的目光,他眼神里的思念与炙热夹杂着恐慌,令她的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的眼中……好像并没有预料中的愤怒和杀气,夏悠心下一松。
“我……”意识到自己或许误会了什么,她微微张开嘴来,想要对茨木说什么。
可是身边那个奇怪的男人并没有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几乎是一息之中,她就被紫光环绕着与身边的男子一同消失在了庭院里。
那只鬼爪晚了一步,穿透空气与紫芒停滞在半空中,只抓住了几滴晚风中的雨点。
傍晚昏沉的暗幕闪烁了几下,雷鸣之声紧追步伐而来,倾盆大雨从天空中泄下。
茨木怔怔地愣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脑中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你回来。
不是说好要和他一起回大江山吗?
为什么……为什么却和京都府中的家伙走了呢?
玉藻前率先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他扫了一眼战意全无的茨木,迅速地闪身到抚子身边,把她带回了房间里。
“下雨了,小心着凉,快去进去添件衣裳。”
“你刚刚怎么又擅自动用灵力了,快给我去好好休息,晚饭我来做……”
赤角金瞳的妖怪仍孤独地伫立在夜色下的雨幕中。
“大将大将,下雨了哎!”
“大将大将,我们该回家收衣服了!”
“大将大将……”
“别吵了!我知道了,走吧!”奴良滑瓢打断部下的话,离开前深深地望了一眼茨木,“有意思……”
“大将大将,你说茨木童子刚刚是在和京都府抢人吗?”
“啧啧,这个妖怪真是嚣张的不可一世,刚挑衅完九尾狐,又和京都府结了梁子……”
奴良滑瓢摸了摸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来头。”
想起那个背着奇怪背包的女人,部下拧眉道:“莫非是乌龟精不成?不对……她背上那个好像不是龟壳啊……”
奴良滑瓢轻笑了一声,金褐色的瞳中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芒来。
“不管她是什么,总而言之先绑回来就对了。”
能让死对头如此紧张反常的角色,他还是头一回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