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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孟达从会所离开后,到我们离开会所,再没露面。
昨晚我们约定了请陈萌出马,因此天一亮,我和何家潇就跑到会所去接人。会所里冷冷清清,除了一个搞卫生的阿姨,就剩下前台一个精神饱满的姑娘。
看到我们进去,姑娘热情地迎出来,递给我们一张名片说:“我们老板给你们留下的。你是陈风吧?”
我接过名片,瞄了一眼,上面写着“新银河文化传媒”。徐孟达的名字后冠着“董事长”的衔头。
名片的质地非常好。薄薄的,拿在手里有金属的质感。
姑娘抿嘴一笑道:“是铂金的。我们董事长的这种名片,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我假笑道:“当然,这么贵重的东西。”
昨夜与徐孟达聊了一会,他只送给我一张全城金卡,并没有给我名片。这张名片让我吃惊的,不仅仅是它是铂金的材料,而是“新银河文化传媒”这几个字。
中部省里,新银河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单从中部省的电视台就能感觉到这个公司非同小可。几乎所有的广告背后,都能看到新银河的影子。
“我们老板上午都是休息的时间。所以不能……。”姑娘抱歉地说。
我摇摇手道:“没事。麻烦你告诉徐董事长,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她说话,带着小姨她们出了门。
余味早就等在车边,看到我们出来,迎上来要帮我们拿东西。
我没带行李,小姨就一个小包。倒是何家潇,提着一大包的东西。
何家潇看到车就手痒,跃跃欲试要去开车。
余味为难地看着我,不肯给他钥匙。
何家潇眼睛一白道:“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
余味假笑道:“不是。我老板在车上,还是我来开。”
“什么你老板?他还是我哥呢。”何家潇不由分说,一把夺过钥匙,大喇喇地坐进车里,扭动钥匙打着车。
何家潇要跟我们一起回衡岳市。因为要陈萌出马,我们想来想去,这个事还是他去找陈萌最合适。
一台车里,坐着五个人,略显拥挤。
何家潇执意要开车,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还有事要求于他。要是拂了他的兴致,这家伙一不高兴了,不跟我们回去,又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余味看我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好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紧张地盯着何家潇把车开上路去。
后排坐着我、小姨和黄微微。她们两个女人,一边门坐着一个,我只好挤在她们的中间,施展不开手脚。
从中部省到衡岳市,尽管全程高速,却也要三个小时。
车上高速不久,我旁边的黄微微头一歪,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再去看小姨,她抿着嘴,眼睛看着窗外,一脸的淡然。
小姨似乎感觉到了我在看她,她转过头来,浅浅地笑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身子。轻声问:“睡着了?”
我点点头,将黄微微的头移动一点,让她更舒服一些。
小姨悄悄伸出一个大拇指,对我的举动大为赞赏。
我微笑以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小姨的手。
小姨任由我握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悄声说:“小风,辛苦你啦。”
我揉着小姨的指尖,沉声说:“这个世界,谁也不能让我的小姨有半点委屈。”
小姨感动得想哭,将手指插进我的手指间,十指相交,纠缠不休。
我们的谈话被何家潇听到了,这小子转过头看我们一眼道:“小姨,我哥这个人,命好。”
小姨笑着问:“何以见得呀?家潇,要说命,你的命不是更好?”
何家潇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吹了一声口哨说:“我不好。”
“哪里不好了?”
“小姨,你没看我爸那副嘴脸,好像我上辈子欠他八百块钱一样,千刀砍不进去。”
“他不是为你好?”
“我哪里不好了?从小乖乖读书,长大乖乖上班。到现在,连一辆车都不给我买。”何家潇愤愤不平地说:“你看我身边的人,哪个没台车啊。”
“为什么不给你买呢?”小姨好奇地问。
“鬼晓得。我这次回去,一定要车,不给我车,我就不结婚。”何家潇窃笑起来,仿佛一个小孩子说自己的秘密一样,乐不可支。
我笑道:“家潇,你拿结婚要挟你爸?更重要的是,萌萌答应跟你结婚了?”
何家潇愣了一下,转而笑道:“萌萌现在是没答应。不过,这次不是有你们在吗?只要你们开口了,萌萌不会不答应。”
“真的?”我犹疑地问。
“当然真的。”何家潇自负地说:“萌萌说过,她不会嫁给别人。”
“她不嫁给别人,不一定要嫁给你。”黄微微突然睁开眼说话,吓了我一跳,赶紧松开握着小姨的手。
小姨似乎也吓了一跳,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轻声问:“醒啦?”
黄微微笑道:“我本来就没睡着。听到耳朵边一只乌鸦在呱呱地叫,哪里睡得着。”
何家潇大叫道:“嫂子,你骂我是乌鸦?”
黄微微抿嘴一笑说:“你看你,嘴巴喋喋不休,不是乌鸦是什么?”
何家潇懊恼地大叫道:“我不跟你们说了。”
副驾驶位上的余味一句话也不说,他盯着前方,不时提醒何家潇减速。
何家潇白了他一眼,将车在停车带上停下,跳出车喊道:“这个才是乌鸦。这一路把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老子不开了,你自己来。”
何家潇还是满身的孩子气,我们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换了余味开车,我们顿时像是卸下了一块千斤重担,大家不约而同长长吁了口气。
何家潇不开车了,人却耐不住寂寞,转过头问道:“小姨,你怎么突然要上访?”
小姨愣了一下说:“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打听什么。”
何家潇不满地撇着嘴说:“谁是小孩子啊,我可是做父亲的人了。”
小姨笑道:“有些人,就是做了爷爷了,还是小孩子。”
何家潇换了一副笑脸说:“小姨,你就告诉我嘛。”
小姨眼光扫了一下开车的余味,欲言又止。
我喝道:“家潇,你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回去完成任务。”
“小菜一碟。不应担心。”他大喇喇地说:“自家娘子,没问题。”
我们都笑起来,就连余味,嘴角也泛起一丝微笑。
我拍拍椅背说:“家潇,让小姨休息一下吧。”
何家潇惊异地说:“昨晚小姨她们没休息好?那么好的地方,我都从来没享受过呢。”
他提起会所的事,我们便都想了起来,这个会所老板徐孟达,确实有些神秘。
我问道:“家潇,徐老板跟你认识多久了?”
“也没多久。不过,这个人,没有架子,很随和。”
我点点头。
“据说,他在下海之前,就是个副局级的干部了。”
“他为什么要下海呢?”
“赚钱啊。”何家潇不满地说:“这年头,上个班有几块钱?不如下海捞一把,一辈子吃喝不愁。”
“有那么容易?”小姨说。
“小姨,你不是也下海了吗?”何家潇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问。
“现在问你徐老板,别扯到我身上来。”小姨笑骂道:“东拉西扯的。”
何家潇叹口气道:“其实,我对徐哥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听说过,在下海之前,他犯了错误,他是被逼的。”
“是吗?”我们异口同声地问:“什么错误?”
“据说与一件文物有关。”
“他倒卖?”
“也不是倒卖。就是看了几眼,谈了几句价格。生意没做成,被人举报了。”
“什么样的文物?”我随口问道。
“一件什么鼎之类的。江湖传说,全球仅剩一件。”
我心里咯噔一下,八年前我与吴倩赴北京的情景,跃入我的脑海里。
“不会这么巧吧?”我心里想:“要真是,这世界也太小了,轮回得也太快了。”
“文物呢?”
“谁也没见过。”何家潇说:“哥,你说,徐哥就因为这点破事,坏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值得吗?”
“人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叹口气说:“徐老板就这点事下海了?”
“他不下海,就去坐牢。”何家潇说:“省公安厅办案的人说,就凭着这点破事,判他个十年八年的不在话下。”
我又一惊,何家潇的话里,透露出来一个信息。徐孟达与省公安厅,有过节。
而省公安厅的当家人,就是林声茂。
难道徐孟达与林声茂有过节?
徐孟达的出现,给整件事带来更多的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