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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黑乎乎的,夜色特别静,姜璇支肘撑在膝上,姜崇早就走了,可她就那么坐在那里,忽然她抬手抚了抚头,父亲的谈话里还是有所保留,许家应该还有什么条件但父亲没告诉她。
洗漱后,她躺在床上,想来想去,不知道许家想干什么。
翌日,她还在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外头很喧闹,她翻身爬起,撩开帐幔,叫了声‘碧云’
外头碧云推门进来。
“外头怎么了?这么闹腾?”姜璇问道。
碧云撇了撇嘴,“是二太太在抓人呢。将军吩咐过老夫人身边的人不得与外头联系,可今早竟然发现有人帮老夫人那边的沈嬷嬷传递消息出去。
是传到舅姥爷那边去的。”
姜璇了然,定然是老夫人被关着,想要找娘家人出来帮自己。
“沈嬷嬷?父亲没审她吗?”姜璇喃喃道。
用过早饭后,姜璇问清楚沈嬷嬷现在在何处后,就带着碧云过去了。
二太太将沈嬷嬷关在一间杂物间里,见到姜璇,沈嬷嬷警惕地凝神看了片刻,见姜璇只带了碧云过,松了口气。
“沈嬷嬷。”姜璇的声音如清风拂面。
沈嬷嬷瞳孔缩了缩,“大姑娘,求您和二太太求求情,我的卖身契捏在老夫人手里,她让我做什么,我哪里敢不去做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二太太不会对沈嬷嬷下毒手,可姜崇回来知道了,就不一样。
沈嬷嬷如今就想二太太先罚了,到姜崇那里,总不好驳了弟媳妇的面子。
“给你求情?你想我帮你求情?救你出去?”姜璇笑了笑。
沈嬷嬷连连点头,若能活,谁想死啊。
姜璇再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之前已经饶过你没审你,没想到你自己跳进来,要找死,我吃饱了撑吗?
你想死我还拦着你?”
沈嬷嬷顿时僵在那里,“大姑娘,老奴从前对您也是多有照顾,咱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您为何……”她的目光惊惧。
姜璇笑了声,“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她冲沈嬷嬷浅浅一笑,
“你在老夫人身边呆了四十多年了,是老夫人的心腹,从老夫人还未出嫁时,就已经跟在她身边,老夫人身边的事情你是一把抓。
当年姜家多少人被发卖,可唯独你,一直都是老夫人身边的常青树。
“我娘的血,好喝吗?沈嬷嬷?”
姜璇平静的说着。
她在查探当年母亲死因的时候,知道沈嬷嬷是老夫人从娘家带出来的陪嫁丫头,她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可说是非比寻常,随着老夫人到了姜家后,也是个忠心不二的臂膀。
不管什么事情,有老夫人插手,就有沈嬷嬷的身影。
论起来,高门大户中姑娘的陪嫁,除了是将来有个使得顺手的人,同时还有做通房姨娘的功用。
为了固宠,或者是帮着主子从别的姨娘那里夺宠,陪嫁丫鬟有时候比主子还要美貌几分。
沈嬷嬷就是这样。
她和老夫人年纪相差不大,但是看起来却比老夫人要年轻,脸上还留着年轻时的美貌。
姜老太爷是和许多男子一样,府中从来没少过妾室通房,可老夫人手段了得,如今姜家三位老爷都是嫡出,老太爷的那些女人都不曾留过子嗣下来。
她隐约听过一些老人提起,当年有过一个姨娘怀上孩子的,不过生产那日,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而沈嬷嬷虽然美貌,却是终身没嫁,自梳服侍老夫人。
那么,她手里肯定知道老夫人很多的秘密。
沈嬷嬷看着平静的姜璇,像有一道闪电从天劈下,劈得她头皮发麻。
劈的她浑身僵硬。
心底最隐秘的秘密被人揭开,像撕破了一层皮肉那么疼。
沈嬷嬷别过脖子,脸上多了几分肃然决然的神情,将眼泪含住,凄然地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老夫人被关着,奴婢失了依靠,自然是大姑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姜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低低地叹了一声,
“从京城到金陵,又从金陵到京城,姜家有多少仆从,老夫人身边又有多少,可为何你却一直屹立不倒。”
姜璇厉声道,“你踩着我娘的尸骨,汲取着我娘的血肉,在老夫人眼前献媚……”
她话一出,沈嬷嬷脸上慌张起来,但此时早就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她只能一条道抹黑走到底,
“大姑娘说的什么话,奴婢听不大明白。”
沈嬷嬷后脖颈肉被人轻松拎起,就像拎小鸡一样,然后又被松开,‘哎哟’一声惊呼,沈嬷嬷被摔在地上。
碧云拍拍手。
沈嬷嬷被摔的头昏脑胀,看着与林棠七八分像的那张脸在她面前摇晃。
好像是林棠的冤魂爬上来复仇了啊。
她哆哆嗦嗦的极力往后退。
“你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当初的事情说出来,不管是我母亲的死,还是老太爷的死。”
“不说的话,你就等着你侄儿欠钱的那些债主都找上门来,剁了他的左手剁右手,砍得他七窍流血。
然后彻底跌入深渊。
你不是指望着你侄儿给你养老送终吗?我让他跟着你下去地下服侍你啊。”
就和当初她和老夫人对付林棠一样。
沈嬷嬷抬起头,脸色惨白,紧紧地盯着姜璇,忽然,她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低声说道,
“大夫人贤良淑德,不过是她挡了别人的道,就被老夫人在生产的时候动手脚。”
这些姜璇都知道,她示意沈嬷嬷往下说,
“当初那个在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绿柳,虽然说是老夫人带回来的,可她并不是老夫人的人。”
姜璇若有所思地望着沈嬷嬷,她语气平地地问道,“那她是谁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嬷嬷默了一会,道,
“又一次我出府去买东西,在街上看到绿柳,鬼鬼祟祟的,我偷偷的尾随她去了,后来见到绿柳进了一家茶楼的包间,那包间看起来很高档,我没上去,就在楼下的角落等她,过了不久,就见绿柳出来了。
再接着一会,又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听到茶楼的掌柜跟他问好,问他是不是就回忠毅伯府去。”
忠毅伯府,那不就是许家么?
所以,绿柳是许家的人?
许家早就在自己家钉了钉子?
“后来,我和老夫人去许家做客,分明就不只一次看到那个男子跟在许老伯爷身边。
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人知道,就连老夫人都没说,可笑老夫人一直以为绿柳是她的人,没想到竟然着了别人的道。”
“至于老太爷,老夫人和他的感情一直都不好,早就想他死了,你母亲的死,不过是一个诱因而已。”
她把老夫人怎么下药,又是什么药,下了多久,通通都告诉了姜璇。
“大姑娘,我什么都说了,求您饶我侄儿一命。”她砰砰地磕头。
姜璇朝碧云看了眼,碧云会意,拎起沈嬷嬷。
“碧云,去祖母那里看看。”
碧云看了眼他,颔首称是,拎着沈嬷嬷跟着姜璇去了僻静的佛堂。
进了院子,姜璇看了看院子里姜崇布置的护卫,示意碧云去解决。
碧云点头,留下碧蓝,不动声色与她到了关着姜老夫人的房门口。
这是从金陵那晚姜璇与姜老夫人头次相见。
姜崇不想事情宣扬出去,必然会派人把守着,碧云的作用就是将暗中窥视的人排查掉,她今日做的,不想让姜崇知道。
姜老夫人的待遇比许氏的要好一些些,至少吃上面比许氏要好,听见门外有声音,她惊恐的问外面进来的沈嬷嬷,“谁来了?”
“是大姑娘来了。”沈嬷嬷也是带着惊色跟她禀报,刚刚碧云虽然没对她下手,可她一只手就将自己拎起,简直太可怕了。
姜老夫人肝胆俱裂。
原本跪在蒲团上的她快速爬起来,往床榻上窜去,缩在角落里。
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外面,果然,没一会就见姜璇带着个丫鬟进来了。
姜老夫人死死等着面带微笑走进来的姜璇,咬牙道,“你来做什么?”
姜璇看向沈嬷嬷,有些无辜的说道,“老夫人的情绪怎如此的激动?”
沈嬷嬷不敢说话,只是浮出尴尬的笑来。
姜璇朝碧云扬了扬下巴,“带沈嬷嬷下去休息一下,老夫人这里我来服侍就行。”
沈嬷嬷不想出去,可她也知道老夫人已经不行了,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她要想活命,只能听姜璇的。
姜老夫人听说沈嬷嬷要出去,越发激动起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沈嬷嬷已经跟着碧云出去了。
到了这地步,都是老夫人自己作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当她不顾儿孙家族,旨意做出那些事情,也就是在逼着姜家人与她对立。
没有办法,也许人都是自私的。她不过是个下人,也有自己的家人要保护。
房门被掩上,碧云将沈嬷嬷交给了碧蓝,看到碧云,门外的护卫立刻将头偏了过去,仿佛要打瞌睡一样。
碧云抬头看屋顶,上面应该是没人了,她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掂了掂,朝屋顶弹去,很好,屋顶上安安静静的。
里头,姜老夫人紧紧的缩成一团,“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是你的祖母!你父亲呢,让他来见我!以为这样就能困死我吗?
他还是人吗?”
姜璇在她床沿坐下来,不说话,只近距离打量她的脸,
“我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祖母,我们来算算我母亲如何死的帐好么?”
“都说相由心生,你眼里这股恶毒劲真让人恶心。
祖母,明明有很光明的未来,可你却走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姜老夫人被刺激得面目狰狞,她怒道,“你竟然敢如此的奚落我,你这个贱人,和林棠一样的贱人。”
姜璇平静地看着她,“我身上留着你的血,如果我是贱人,那么你不也是贱人?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知廉耻,你这样的,杀儿媳,弑亲夫,根本就不能称为人。
你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你终究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姜老夫人表情扭曲,虽然竭力克制着,但面上的肌肉仍然颤抖起来。
“我不相信天理昭昭。”
“如果有天理,那么,我为什么会嫁给老东西,我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更不会让林棠夺走我的儿子,又让我儿子再来剥夺我剩余的岁月。”
她在讥讽,嘲笑,松垮的肌肉颤抖着。
人人都以为姜老东西是个好的,虽然年轻的时候风流纨绔,可后来却是修心养性了。
可谁能知道,那个老东西,竟然是个男女通吃的货色?他哪里是修心养性了,分明是换了目标。
为而来孩子,她忍了,老东西每碰她一次,她就要恶心的三天吃不下饭。
他用肮脏的身体压在上面,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
可是,他竟然还想要挟她,那他不死,谁死呢?
她如此辛苦的看着三个孩子长大,能够做上老封君,可是林棠把她儿子给抢了。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可能。
绝无可能。
她明知绿柳的来历有问题,她还是带回家了,她故意指使她给林棠下药,生下怪胎的药,故意让绿柳在产床上刺激林棠。
林棠死了,就没人和她抢儿子了。
许氏喜欢老大,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故意假装不知情,接她过来玩,让她时不时碰到老大。
终于,许氏出手了,林棠也死了。
可儿子并没有回来,竟然一去边疆那么多年。
姜老夫人面肌颤抖半响,冷笑着说道,
“你父亲不敢来见我,就派你来是吗?他不敢杀我是不是?他要杀了我,他自己也要丁忧,还有你哥哥,仕途刚刚开始,丁忧三年……再回来,谁能记得你呢?
还有你,你已经十九,如果再蹉跎三年,还有谁要你呢?怕是连做继室都没人要了。”
姜老夫人得意洋洋的看着姜璇,神情笃定。
姜璇冷笑一声,“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我对杀人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我很乐意留着你慢慢地磨。不管是父亲,还是我,都不会杀你,但从今往后,你也别想做老封君,你只会如只死狗一样的苟活着。”
姜老夫人厉声道,“那你要把我怎么样?”
姜璇定往她半响,“不用做什么,只要把你杀人的事情往外面一说,你的诰命将会被朝廷收回,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愿意看你一眼。
你就只能在这佛堂终老。休想再踏出一步。
或者,你也可能流放千里。
如果流放的途中死了,你不知道吧,父亲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陈诉给皇上了,皇上并未下旨意申斥父亲。
而是留中不发。
父亲依然是外人眼中皇上的红人,依然炽手可热。
唯独只有你,你再也不能沾染上一点荣华。”
“家里所有的人对于你这样的处境乐见其成,谁也不愿意你再出去膈应人。
你说,你是不是很失败呢?”
姜璇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出去。
“姜璇!”
姜老夫人在后头嘶喊,脸色泛白瘫在床角。
姜璇走出门外,门外阳光正透过树叶间隙洒落下来,望着天空,姜璇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
绿柳竟然是许家的人,那么早的时候,许家竟然就在姜家埋下钉子?
是许氏为了踢开母亲,为自己挪位置埋下的吗?
可按照沈嬷嬷说的,那个管事四十多,而且是许老伯爷身边的人,那么,定然不是许氏能够指使的。
所以,那个绿柳是许老伯爷埋在姜家的棋子。
他为什么要做下这一切?
这和他捏着的老太爷在兵器库的失职有什么关联?
正在这时,外头守着的碧蓝来报,“姑娘,许家来人,说是许老伯爷请姑娘一叙。”
姜璇诧异,许老伯爷找她叙话?
一个老头子,找她小姑娘叙什么话?
“我一个后宅姑娘,就算许老伯爷是长辈,也不好这样相约吧?告诉来人,让他去找父亲,或者二叔也可以。”
碧蓝为难的看着姜璇,“来人说,一定要姑娘去,就在望江楼的二楼。许老伯爷在那里等您。”
“还说您看了这个就会去。”
碧蓝给了姜璇一张字条,姜璇扫了一眼,神情冷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去吧。”
姜璇到的时候,许老伯爷正在吩咐店家上菜。
见到姜璇,他招招手,道,“过来坐吧,这样请你过来是冒昧了。”
姜璇站着不动,“既然老伯爷知道是冒昧,为何还要这样做。”
许老伯爷笑道,“我家姑娘都是娇宠着长大的,难免有些任性,以往我女儿倘若有开罪姑娘之处,老夫希望姑娘能看在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份上,给老夫一个赔罪的机会。”
姜璇见他入了正题,想了想,于是道,“老伯爷说笑,您是长辈,姜璇又怎敢当这声赔罪?”
“老伯爷是爽快人,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们就来说道说道。”
“许夫人做的事情,老伯爷应该一清二楚的,但凡我懦弱一点,无用一点,或者我父亲没有看顾我,那我早就不可能坐在此处了。”
“今日我还能坐在你面前和你这样说话,不是因为许夫人手下留情,而是我自身的努力。”
“所以,以老伯爷之见,不知我该如何接受老伯爷的赔罪?”
许老伯爷不是第一次与姜璇交锋,上次在金陵,就已经见识了。
他沉吟道,“那以姑娘之见,该如何呢?”
“小女子至今怕的很,我不想再经历了,如果不能严惩凶手,恐怕我此生都寝食难安。
老伯爷若有什么好法子,让我从此彻底落个安心,我倒是很愿意洗耳恭听。”
许老伯爷点头,“不是已经决定将许氏送到庙里吗?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姜璇笑笑,“不够。”
“你打的什么主意,谁都知道,过段时间许氏大概又好好的出来了吧?”
“除非,你将你手中的东西拿出来,这样我才好安心。”
坦白说,许氏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有好下场,但许老伯爷能够反悔,不将东西拿出来,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反悔呢?
“姑娘的条件,会不会太苛刻了点。”
许老伯爷敛去笑意,面上端凝起来。
“伯爷如果不接受条件,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直接走官府凭皇上裁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走官府?”许老伯爷扬唇,“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我家是没什么关系,许氏嫁入姜家,那就是姜家的人了。”
“到如今,皇上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我要是猜得不错,你父亲应该还没有把这事上报过去。”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求个最佳结果?”
“老伯爷。”姜璇道,“我母亲的命到底怎么去的,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皇上那里还不知情,那还不简单,只要今日出了这个门,明日皇上就会知道。”
她肯定不会说其实皇上早就已经知道了。
“许氏确实是姜家人不错,可转眼大家也会知道许家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许家还能说道好亲吗?
我以为,在金陵的时候,大家已经有了共识,您还约了我父亲商谈,怎么?
老伯爷又要反悔了?”
许老伯爷目光缓了缓,又扬唇道,“确实,只是当时两人也没谈妥,这才想着和姑娘谈一谈。
老夫也极希望此事快些了结。”
姜璇双手一摊,“简单,把你手中的东西拿出来,一切天下太平。”
“我想你和我父亲没谈妥,也是这个原因吧?”
“如果不呢?”许老伯爷笑望着她。
姜璇扬唇颔首,说道,“老伯爷,其实我家是不急的,反正受罪的也不是我们,死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生不如死才是。
如果老伯爷愿意拿出来了,就使人前去告诉我父亲就是了。”
“对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顺便聊一聊绿柳,或者是其他人的事情。”
先前还从容着的老伯爷悄然变了变脸色,握着杯子,没说话。
他会找姜璇,不过是想着当日在金陵,姜璇那调理分明,侃侃而谈的样子让他没法忘记。
而且,姜崇还很听姜璇的话,如果能够说服姜璇,姜崇那里就不足为惧,没想到姜璇竟然油盐不进。
不但如此,还牵涉到从前的旧事。
“老伯爷,我想皇上也很乐意知道,你为什么在姜家埋下棋子?姜许两家算是交好之家了。
您既然来这一手,那么其他的官员家呢?甚至是宫里呢?是不是都有您埋下的棋子?
您想干什么?窥视帝踪,窥视后宫吗?
你是想造反吗?”
姜璇红唇轻启,让许老伯爷面色僵硬。
屋内气氛陡然扭转,如子夜般静默。
姜璇站起身来,“这么多好酒好菜,老伯爷慢慢享用,也慢慢的思考吧。晚辈就告辞了。”
“慢着。”
才走两步,许老伯爷就已出了声。
他抬眼看过来,脸上俱是让人摸不透身前的平静。
“我会让人将那证据送给你父亲,只是,你们到时候别后悔。”
姜璇笑着道,“不管会不会后悔,可我们的选择,我们自己承担。”
许老伯爷低声笑了起来,“好,很好。”
“只是,不知道你们家的老太太杀人这事,你们该怎么办呢?
你不是说杀人偿命吗?老太太手上可不只一条人命呐,还有你们家的老太爷吧。”
许老伯爷目光射向姜璇。
姜璇心头跳了跳,果然,姜家还有许老伯爷埋下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