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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睨向身边那明月:“你平日里不是主意最多吗?快些想个法子,不能让那秦雨缨继续嚣张下去了!”
明月心道,人都已被关进佛堂了,还能如何嚣张?
见柳若儿怒目圆瞪,心道主子只怕是在秦雨缨手中受了什么委屈,想了想,还真想出了一个法子:“奴婢老家有一种草,叫蛾草,人若不小心沾上了那草汁,立刻就会起疹子……”
“只是起疹子而已?”柳若儿不悦。
一点小小的疹子,怎够解自己心头之恨?
“当然不是,”明月摇头,“那疹子不仅奇痒无比,而且好了之后是会结疤的,没有个三年五载,那疤压根就不会消退……”
柳若儿听得意动,连忙问:“这蛾草何处能寻到?”
“院子里就有,奴婢前几日还看到过呢。”明月答。
蛾草很快就被采来了,瞧着很是不起眼。
柳若儿用帕子捂着手,捏碎一嗅,那草汁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气。
“这气味……”她不免犹疑。
“气味臭了些,但放在香粉中,就闻不出什么来了。”明月道。
“香粉?”柳若儿眼珠子一亮,“你是说,将这东西掺在秦雨缨用的香粉里?”
明月点头:“王妃用的是她自己铺子里的香粉,所以即便出了岔子,她也一定是不敢声张的,否则那生意还怎么做?更何况,那香粉宫里的娘娘们也在用,若一不小心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啧啧……”
到那时,还有谁敢买秦雨缨铺里的东西?
柳若儿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连忙让明月揉碎了蛾草,偷偷掺进了七王府库房的那些香粉中。
次日夜里,雨瑞照旧吩咐伙房的人烧好了水,伺候秦雨缨沐浴更衣。
自打被陆泓琛占了便宜,秦雨缨就再没去过那温泉池子了,特地请匠人箍了一只香樟木的浴桶,每日泡着倒也惬意。
雨瑞取了一小盒香粉,细细搅在水瓢里,说道:“婢子照您的吩咐,在这批香粉中添了茯苓、莲心,那些个闺阁小姐一听说这个有清热去火、美容养颜之效,恨不得一下子买个十盒八盒才好,奴婢今日去的时候,见掌柜笑得眼都没了呢……”
秦雨缨解开外裳,正要脱下,忽嗅到一股细微的腥味。
那腥味,似乎是从雨瑞手中的香粉盒子里散发出的。
雨瑞搅匀了香粉,正要往香樟桶里倒,突然被秦雨缨握住了手腕。
“王妃……”她诧异地抬起头。
“这些,是你亲自去铺子里取的?”秦雨缨问。
雨瑞点头:“是奴婢亲自去取的。”
“可有旁人动过?”秦雨缨接而问。
雨瑞见她脸色有异,连忙警惕地缩手,没敢再碰那瓢:“应当是没有旁人动过的,奴婢取了之后,就放在了王府的库房里……”
库房常有丫鬟进进出出拿取东西,若有人一心要害秦雨缨,想接触这香粉倒也容易。
“再去取些过来,当心不要用手碰到。”秦雨缨吩咐。
香粉立刻被取来了,果真有那腥臭的气味,只不过被浓烈的香气所掩盖,不仔细嗅根本嗅不出。
雨瑞见她不语,不由狐疑:“王妃娘娘,难道这香粉……”
“去铺子里,将余下的香粉也每种取一盒来。”秦雨缨再次吩咐。
铺子里的也很快被取了来,却并无任何异样。
秦雨缨心下了然,偌大的七王府里,敢对她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西厢那位了。
“柳姑娘今日是否沐浴更衣了?”她问。
雨瑞摇头:“奴婢方才还遇见了西厢的丫鬟明月呢,明月正吩咐伙房的婆子多烧些水,想来那柳姑娘应是还未沐浴。”
秦雨缨点点头,递过那只掺了香粉的水瓢:“把这个倒进送去西厢的水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她平素为人的原则之一。
她并非头一次做人,可这并不代表她就非得让着谁不是?
柳若儿沐浴更衣时,夜已很深了。
她在这府中是个尴尬的存在,既不是主子,也不是丫鬟,只是个没名没分的牵引姑子。
王爷成亲之前,她的吃穿用度皆是这后院中最好的,可自打秦雨缨过了门,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所有的好东西皆被送去了秦雨缨房中,再也没有了她的份。
一想到这,柳若儿就憋屈得慌。
“柳姑娘,快更衣吧,一会儿水可就凉了。”一旁的丫鬟催促。
“催催催,催什么催?”柳若儿没好气,冷冷瞥了一眼那木浴桶。
凭什么秦雨缨用的就是那名贵的香柏木,而她用的,就是这再普通不过的云杉?
泄愤似的踢了一脚,桶中的水洒了大半。
丫鬟上前,一点点将水擦了,岂料柳若儿抬腿又是一脚。
丫鬟将抹布一甩,也是来了脾气:“柳姑娘,你要是再不更衣,我可就走了!”
除了那贴身丫鬟明月,府里并未给柳若儿分配其他下人,若不是因为来这西厢伺候能多拿一点例银,任谁也不会跑来受这个气。
毕竟谁都晓得这柳若儿只有在王爷面前才柔柔弱弱,私底下却是个极不好相与的,一言不合就对下人非打即骂。
“你……”柳若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连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爬到她头上了,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在一旁忙活的明月连忙来劝:“算了,姑娘,咱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这次我且饶了你,你要是再敢无礼,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柳若儿并未听劝,恨恨朝那丫鬟啐道。
“还割了我的舌头?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牵引姑子罢了,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那丫鬟气得嗤笑,推门而出,竟是不伺候了。
柳若儿气得脸色发青,原本姣好的面容阵阵扭曲:“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总有一日,我要把她们一一发卖出府去……”
“她们不过是嫉妒罢了,嫉妒姑娘得了王爷的恩宠,姑娘生气了,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明月安抚。
恩宠?
闻言,柳若儿心中更是憋屈。
明月不解自己这马屁怎么拍到了马腿上,伸手试了试水温,连忙转移话题:“姑娘,水不凉不热,应当挺舒服的,你就快些沐浴吧,眼下都已经快三更天了。”
柳若儿哼了一声,脱了衣裳泡在那木桶里,泡着泡着,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由吃了一惊:“这水里放了香粉?”
明月点头:“是放了香粉,不过是奴婢从秦雨缨铺子里买来的,并非库房中的那些。”
“不是就好……”柳若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东厢那边可传来了消息?”
明月摇头:“暂时还什么消息,不过姑娘放心,那蛾草只要沾上皮肤,就一定会起效,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一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再好不过地印证在了柳若儿身上。
次日醒来时,她只觉得胳膊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这一挠就挠出了古怪,顺着胳膊挠到了脖子,又顺着脖子挠到了脸上,最后竟浑身上下一齐痒了起来,那叫一个痒得钻心。
仔细一看,皮肤上不知何时冒出了无数极小的红点,一个个只有芝麻大小,单看并没什么,可连成一片未免太过可怖。
她惨叫一声,掀起铜镜就摔在了地上。
“柳姑娘,怎么了?”明月听见惨叫,连忙赶了过来,见状吓了一大跳。
“你不是说,那香粉是你从秦雨缨铺子里买的吗?”柳若儿怒极。
“那的确是奴婢亲手从秦雨缨的铺子里买来的……”明月很是委屈。
她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红疹怎会长到了柳若儿的身上?
“那这些是什么?”柳若儿伸手一指自己险些被挠花的脸,“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些是什么!”
“姑娘……”明月急了,绞尽脑汁地想着,“你该不会……不小心碰着了那蛾草的药汁吧?”
话未说完,一个茶盏就重重砸在了她头上。
“哐当”一声,茶盏四分五裂,明月的额头当即被砸出了血。
“滚下去,给我滚下去!”柳若儿朝她怒吼。
不小心?
不小心碰到了蛾草的药汁?
这是何等的笑话!
她最亲近的丫鬟,居然用这种法子明目张胆地算计她,还撒如此拙劣的谎,企图将事情掩盖过去……当她是个傻子不成?
一定是那秦雨缨,一定被那秦雨缨唆使的!
一怒之下,身上的疹子愈发痒了起来,她想挠却不敢挠,缩着身子,紧咬着牙,说不出的难受……
“听说那柳若儿突发红疹,一日未出房门,蒙在被子里怎么也不肯见人,丫鬟请了大夫给她治病,却被她连撕带咬给打了出来……”东厢,冬儿绘声绘色地秦雨缨身边说着。
昨日刚想算计王妃,今日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可真是现世报!
言语间,杜青忽来叩门:“王妃娘娘,三王爷登门拜访,王爷请您去前厅一同会客。”
三王爷?
秦雨缨挑眉,这人又来做什么?
杜青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接而道:“三王爷说,他的手下在骊山捕到了两只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