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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则补之是最寻常不过的医治理念,当脏器虚弱,就以药物直接或间接滋补,白祺志药方中补表益里的治疗,就是最高明的手段,将虚则补之发挥到顶点,能治愈肝炎。
发挥到极致的补益手段,还是无法治愈肝硬化。
郑翼晨提出的实脾制肝木,则是与补益治疗完全相反的治疗手段。
肝脏虚衰到了极点,虚又不受补,那就干脆不补,反而用药物强健脾脏,把肝脏克制的死死的,不留半点情面。
这种治疗手段与正统医道完全相悖,好比一个老人摔倒,你不过去扶起,还唆使几个混混去拳打脚踢,十分不地道,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把老人打死。
如果是五脏中的心,肺,脾,肾虚弱衰败,采用这种治疗手法,肯定就加速脏器的死亡,可用于衰败的肝脏,反而能起到意料之外的刺激作用。
脾脏的反侮在一定地步,肝脏也认了,如果反侮太过,达到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的地步,肝脏自身的脾性会让它不堪受辱,焕发生机!
置之死地而后生!
治愈肝硬化!
补表益里,适用于心,肺,脾,肾的衰败,偏偏对肝脏无效。
实脾制肝木,在五脏之中,也只有肝脏衰败时才能使用。
郑翼晨见药物的核心理论为人们接受,这才开始阐述配伍,方解,炮制等要领。
他意气风发,表现越好,白祺志脸色越差。
白祺志脸色煞白,身子止不住轻轻颤动,看郑翼晨的眼神就跟见到一个魔鬼一般。
一个即将夺去他声名,地位的魔鬼。
众人沉思之际,白慕农突然大嚷一声:“何欢,给我站住!别想偷跑!”
上百对目光唰唰对准大门口,何欢正蹑手蹑脚,打算乘着所有人不注意时离开。
他能够成为白祺威的弟子,本事自然厉害,郑翼晨提出他的治疗理论后,比大多数人更早知道这个理论的可行性,知道白祺志处于劣势,见势不妙,就想逃跑。
如果二十年前他和白祺志所做的事被揭穿,白祺志到底是白家人,处罚不会太重,他可是个外姓人,一旦这事曝光,不会有一个人同情他,只有死路一条,他自然要赶紧离开。
幸好在场的人,有一个不学无术的白慕农,根本不懂半点医药常识,更谈不上入迷失神,竟发现了何欢的意图。
何欢打算逃跑,更加让众人心里起疑,一个心怀坦荡的人,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除非他心里有鬼!
何欢转过身子,讪讪一笑:“你……你们误会了,我突然尿急,想去上个厕所,没想要逃跑。”
郑翼晨眉毛一扬:“哦,尿急是吧?憋着!来人,麻烦给他一根橡皮筋,把尿道系紧了!”
何欢身子一震,双腿夹紧,苦着脸道:“不,不用了,我又不急了。”
说完灰溜溜跑了回来。
白祺志怒火大炽,狠狠扫了他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白无锋与白三通,白素素经过一轮商量,终于开始对郑翼晨的讲述做出点评:“你的医疗方法,很新奇,有着明显比……白祺志的高明多了。”
这番言语耐人寻味,褒郑贬白,甚至直呼白祺志的名字,以往都是叫祺志或是家主的啊!
白无锋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郑翼晨肃容回答:“我今天是带着师父的遗愿来的,我的药方,包括白祺志的药方,都出自我师父之手,我只是负责炮制新药!”
“祺威的遗愿,是什么?”
“沉冤得雪,揭穿白祺志这个小人的真面目!”
郑翼晨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我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这句话在祠堂久久回荡,一时间人人静默,鸦雀无声。
严格说来,参与过上一届家主大比的人,都欠白祺威的一个公道。
白无锋脸色黯然,十分惭愧和失落。
“哈哈……”
白祺志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出声:“狗屁公道!臭小子,一笔归一笔,别扯太远,我制药输你,这点我认了。可白祺威有什么冤屈?当年我是堂堂正正赢了他,才成为家主。至于药方,也是我自己想的,就是那么凑巧,跟你的治疗方向一样而已。”
众人纷纷大皱眉头,只要稍微有头脑的人,基本上都猜出白祺志当年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剽窃白祺威的新药,才做了二十年的家主,可毕竟年代久远,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证据,他耍起无赖,打死不认,也拿他没办法。
他现在自认输给郑翼晨,已经被郑翼晨逼到束手无策,只有耍赖不认账这条路可走,什么家主的风度,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每一个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望着他,甚至包括不少他的亲信,白祺志此时……尽失民心!
白无锋楞了一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白祺志两次盗取白祺威的药方,只要白祺志咬紧牙关,他也无法定白祺志的罪。
白慕农猛然从地上跳起,双眼赤红,死盯着白祺志,怒声说道:“你让人陷害我,逼我去偷我爸的药方,还敢狡辩!”
他冲过去挥拳要打白祺志,被白祺志抢先一脚踢飞,冷言说道:“你是白祺威的儿子,跟他是至亲,证言做不得准,别想诬赖我。”
白慕农气得胸闷气促,偏偏无计可施。
郑翼晨目光赞许,轻轻拍了一下白慕农的肩膀,亲手将他扶起:“师兄,我知道你急着为师父出气,动手总是不好的,我不是说了吗,今天不宜打人,我们要以德服人。”
白慕农道:“他存心耍赖,怎么能以德服他,这叫对牛弹琴。”
郑翼晨笑了笑,也不争辩,走近白祺志,先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认真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敢做就要敢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
“一个人一时的品性不端,不代表是一辈子的事,只要诚心悔改,就能重获新生……”
郑翼晨口若悬河,竟是说起一连番的大道理,似乎真的打算以德服人,感化白祺志认罪。
白祺志白了他一眼,一副“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的不屑表情,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白家的人都张大嘴巴,神色愕然,被郑翼晨一碗又一碗的心灵鸡汤灌的心头腻歪,差点吐了出来。
哪来那么多道理可讲?这哥们可抵半个刘墉和三分之一个林清玄了!
他们早对郑翼晨的聪明睿智深深佩服,本来以为郑翼晨会采取厉害手段逼迫白祺志就范,没想到竟是灌心灵鸡汤,不由得大失所望。
白素素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疙瘩,活到九十多岁的老人了,从来只有她跟人讲道理,平时大半时候更是完全不讲理,居然要听一个后生小辈喋喋不休说那么多道理,心里很是不耐烦。
她脾气本就火爆,要不是有白无锋和白三通在旁劝慰,老早发飙。
可是郑翼晨实在太能说了,烦人程度不知不觉间,超越她忍耐的底线。
在听郑翼晨用华盛顿小时候用斧头砍掉樱桃树的故事,力证有错就认的好处时,白素素终于忍不住了,握拳重重捶了下桌面,烦躁的骂道:“给我闭嘴!”
她怒视着郑翼晨,缓缓卷起袖口,两手握拳,感情郑翼晨要是不听教,她就要冲上场和他单挑了。
郑翼晨怂了,也不怪他,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婆婆找单挑,是个人碰上都会认怂。
郑翼晨看了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竖起一根手指,跟老婆婆商量道:“素素长老,我再说一句,就一句。”
白素素本不想答应,见白无锋和白三通都用手势示意她答应,孙子白保怡也可怜巴巴望着她,这才不情不愿同意:“说吧,不能再多了。”
郑翼晨憋足了劲,奋力大喊道:“白祺志,你如果问心无愧,就摸着心口发誓自己从没陷害过我师父,这事就算两清。”
白慕农急切的道:“不能那么便宜他……”
众人彻底无语,郑翼晨的举止言行真是越来越无脑,白祺志摆明要赖账,区区誓言,他发了就跟放屁一样轻松,这不是明摆着要放过白祺志吗?!
白祺志满不在乎的举起右手按在心脏的部位:“好,我白祺志发誓,我从没陷害……”
他话没说完,心口陡然间传来一股无比的剧痛,如同被千刀攒刺,顿时脸色发青,唇甲青紫,全身大汗淋漓,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他怎么倒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看着连誓都发不全的白祺志,完全失去思考的本能。
郑翼晨嘿嘿冷笑:“白祺志,举头三尺有神明,誓不能乱发,我师父的鬼魂在看着你呢,他现在正坐在你的胸口,你有没觉得心里难受?”
白祺志神情痛苦,心里简直是难受的要死,口中发出嗬嗬怪叫,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