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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怒川一直退到楼梯口处，忽然冲齐玄策大吼：“住手！”
齐玄策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脸冤枉道：“老子没动啊。”
就在说话间，
悬在半空中的小老鼠翘起了尾巴，嘴里的深邃星图旋转加速，鬼怒川的额头突然之间凸起，仿佛是被黑洞逐渐吞噬的行星，拉出一道长长的皮肉血骨。
“让它住手！”
鬼怒川骇然大吼着，他想要用手遮住额头，却惊悚发现连手上的皮肉也一股被吸了过去。
齐玄策将单人沙发拖过来，翘起舒适的二郎腿。
“这年月，儿子哪里还有听爹的，譬如我小时候，就经常和老头子犯拧，他让我向东，我偏偏往西，为此还挨了不少胖揍，可我是真怀念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啊……”
他这边摇头晃脑的叨叨着感慨，那边的鬼怒川五官都已变了形状，脖子以上，几乎是顶着一颗囫囵的大肉瘤。
“让它住手……我……我告诉你地狱塔是什么……”鬼怒川早已变形的嘴巴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
齐玄策偏着脑袋用小指搔了搔头，想了想，“你爱说不说，放了你是因为老头想见见你，而不是我对这狗屁地狱塔多感兴趣，这一点你要明白。”
他说罢打了个响指唤回小二，可暴躁的小老鼠却极不情愿闭上嘴巴，反而嘴里的星图又加速旋转，惊得鬼怒川再次惶恐大叫起来。
“嘿，你个小混蛋！”
齐玄策刚才只是糊弄糊弄鬼怒川，他可没想到小二真暴躁到敢无视自己的话。当下气的抄起棋盘就砸了过去，小老鼠不敢再坚持，吱吱着跳回了小四的大脑袋上。
“给我滚过来！”
齐玄策依旧不依不饶，心说这小二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果然，只有棍棒之下才能出孝子。
见齐玄策发了火，小老鼠哆嗦一下，灵动的一对小眼睛转了转，将小小身体直立，赶忙用爪子指了指光层，那意思是我活还没干完呢……
然后一爪子拍在无辜的小四脑袋上，呆呆的大蛇只好又将暴躁二哥送到光层前。
“你究竟是什么人？”
鬼怒川的脸上氤氲着一层灰色气雾，仿佛是在修复烂脸，语气里夹杂一丝惊怒。
“我要说我是好人，你肯定不信。”齐玄策咧着嘴笑道：“你也别挣扎了，老头还在等你，等我超度了后面这一对兄弟，收拾收拾东西咱就走。”
鬼怒川脸上氤氲的灰气淡淡散去，帅气成熟的五官完整无损，只是望向小二时眼睛里仍有后怕。
“我低估了你，这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你强你有理，但我们还是走不了。”
闻听此言，齐玄策的脸拉了下来，冷冷道：“别逼我将你的尸体带给老头。”他真是神烦这个不爽利的货。
“你不懂，也千万别误会，走不了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走，实际上，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
这个明显荒诞无比的讯息，鬼怒川却说的一脸诚恳。
齐玄策愣了愣，理所应当的觉得有些好笑。
不是地球是哪里？
他进入时，地狱塔是矗立在藏地拉萨的圣地布达拉宫旁。
进来以后，虽然历经几个幻境和塔内空间，所耗时间绝不超过几个时辰，尤其是第一层的永恒幻境，那里根本是时间冷冻之地。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不是地球了？地狱塔难道不是地狱塔，而是他娘的宇宙飞船不成？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却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你觉得我信是不信？”
齐玄策倒是真想听听鬼怒川的解释，因为这实在是太离奇的事情，离奇到他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
鬼怒川避开老墙的小老鼠，小心翼翼的坐到了藤椅上，“你家老头子有没有和你讲过，我曾是地狱的叛徒。”
齐玄策点了点头，笑道：“你若不是叛徒，我们身为人类圣地之一的平匠巷，又怎么会来救你，老头说你陷入了某种危机。”
“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是叛徒么？地狱法度森严，与人间一样各有其规则遵守，我身为地狱亚种，地狱也有我的亲人朋友，叛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就不好奇么？”
齐玄策冷笑一声，“第一：我实在没心情听故事。第二：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人类社会里一样有反社会人格的残渣，或许，说不准，你老哥就是地狱亚种里的一位败类。”
“除了外面那只巨大泰坦，你的这两只召唤物只是幻像吧，它们的存在没有时间限制？”不理齐玄策话语里的嘲弄，鬼怒川忽然改变了话题。
齐玄策眼神一凛，这正是他不愿意墨迹的原因。
小四小二的本体皆在平匠巷老墙中温养，召唤幻像当然有时间限制，而且，就算他拼尽全力，这个时间依旧很短。
所以，齐玄策伸出一根手指道：“十分钟，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来说明这一切，你要抓紧了。”
鬼怒川拿起一颗棋子，慢慢道：“我是一千多年之前遇到地狱塔的，准确来说，是一千一百二十六年前。那是，我尚未进阶，还只是地狱里一只浑浑噩噩的弱小亚种。
关于怎么遇上它，时至今日，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它好像就那么从天而降，直接撞入我的身体之中。”
“这么说你还是天选之人，久仰久仰。”鬼怒川这番说辞，齐玄策说不上信或者不信，他只当是在听天书。
鬼怒川笑了笑，沧桑的脸庞闪过一丝无奈。
“不止你这么想，老实说，当时的我也是这么想，因为，这个模样漆墨的不起眼小塔，的确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首先是实力的提升，地狱是一个比人类社会更尊崇强者的世界，只要拥有强大实力，在面对弱小时，你可以为所欲为。
“因此，地狱生物总是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提升实力，降临人间，正是手段之一。
“地狱塔，就为我带来了通往强大力量的途径，而且是那么直接，直接到不讲道理。
它帮我吞噬其他地狱亚种。
然后强行将它们的力量同化，占为己有。
仅仅一年时间，我就从不入流的弱小亚种，晋升到了中阶地狱亚种层次。”
鬼怒川的声音沉缓。
“第一年，我吞噬了四百四十位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