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幸福来敲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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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上元节。⊙,

    到了大明已将上元节与今日接轨,除了官方正式场合外,民间一般称为元宵节。

    元宵节这日,天子赐百官元宵,同时京城内大弛夜禁十日。

    这日林延潮终于也不在会馆里读书了,而是与翁正春,叶向高,林材,刘镇等同乡举人,一并往东华门外看花灯。

    东华门外,是京师有名的灯市。

    元宵这日灯市上,卖灯的商贩,买灯的顾客,观灯的民众,熙熙攘攘,大街上行人交错。

    人人都想据一绝佳的位置赏灯,故而这日靠近灯市的客栈,酒楼,早在元宵节前即是定满。

    而林延潮等人也好不容易通过手段,还费了一些银子,才在东华门外一酒楼上,定了个好位置,一览灯市夜景。

    五人坐了一桌,当下点上酒菜,从窗上望去,但见京城升腾起了道道烟火,花炮夜放。

    各种响炮、起火、三级浪、地老鼠、焰火燃起,这多是富豪之家燃放的,一次焰火就要几百两银子。

    天上焰火腾起,地上灯火如龙。

    灯市最宽敞的地方,点起了黄河九曲灯,绵延数里,远远望去灯火燎城。

    整个灯市都是此等火树银花的景象, 街上观灯的男男女女都有,到了上元节,就算深闺里的女子,也是大方地上街而游。

    女子们身着白绫衫结伴夜游,名为“走桥”,也称“走百病”,一路观花灯,再至正阳门下摸门钉。 林延潮吃着小菜,看着灯市焰火缭绕的一幕。不由心里想到,尽管天下读书人对张居正是骂声一片,但张居正执政七年,确实给大明带来了一个新气象。

    当下林延潮举杯对几位道:‘诸位让我等为此太平盛世贺一杯。‘

    众人皆是举杯,叶向高也是笑着道:‘也为我等,春闱登黄甲而贺。 ‘

    比起太平盛世。还是春闱中式更贴近众人,大家都是笑着举杯,唯翁正春有几分心不在焉。

    林延潮知自己这位老朋友,一贯都有考前综合症,当下道:‘翁兄,以我等现在的才学,就算现在至会试捧起书来读个十几日,也难有寸进,倒不如放松一二。反而更好。‘

    翁正春道:‘我也知一张一驰之道,只是心底一直想着那玉堂集,还有十几页没背下,故而食不知味。‘

    听翁正春这么说,众人都是道:‘翁兄,大家出来吃酒,你提读书的事,真大煞风景。‘

    翁正春笑了笑。当下道:‘这是我的不是,自罚一杯。‘

    翁正春这么说。众人说说笑笑,对于即将到来的会试,心底的紧张去了不少。

    此刻酒楼里,也是读书人鳞集,不少都是今科赴会试的举人,监生。

    在林延潮桌子一旁。刚刚坐下七八个人,听了几句话,方知他们都是北监的监生。

    但听一名监生道:‘今年元宵节好是好,却没有鳌山,难免美中不足。‘

    所谓鳌山就是花灯对垒成山。犹如鳌头的样子,原来是京城元宵一景。

    另一人道:‘还不是张江陵,前几年他向天子说,元夕鳌山烟火,糜费无益,是在新政所当节省,于是鳌山就裁了。‘

    一桌人都露出失望情绪。

    一人道:‘我看咱们这大明江山也至于缺这点钱吧,张江陵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这边还要丈量田土,行一条鞭之法,还有前几日,朝廷又传出风声,说要整顿漕政,这不昨日,听闻通州仓那边上百名官吏被拿下狱。‘

    一人道:‘此事非无的放失,若非一篇漕弊论,你说那些贪官污吏放了几十年了,朝廷会突然想起去抓?‘

    听到这里,林延潮不由停著,认真听了起来。

    一名监生笑着道:‘这篇漕弊论了不到半个月,即是名动京城,而文章里面的见地,发人深省 ,此乃真正的文章华国啊!‘

    林延潮这一桌听了都是微微笑着。

    一人道:‘漕弊论一出,京城里举子,论名声恐怕一时无人比得上这位林解元吧!‘

    一人道:‘是啊,听闻这林解元不仅文章写得好,还是经学大家,一本尚书古文疏证,连翰林院里几个老翰林和五经博士,都是交口称赞,去年还有人在朝堂上上书,要从今以后乡试,会试里尚书经的考题,只能从二十八篇今文尚书里面取,而不取古文尚书。‘

    听了这话,众监生都是齐叹,这等牛逼的境界,非我等能及的。

    这句话怎么理解,等于是一个考生,给出题的考官划定考试范围。

    一监生道:‘看来今年以尚书为本经的举子,都要给林解元作陪衬了,嘿嘿,幸亏我的本经不是尚书,不做这等陪太子读书的事。‘

    林延潮在旁听了,初时尚有些沾沾自喜,但越听连自己也是忐忑起来。他没有料到,自己一篇漕弊论,竟是让自己的名望达到这个地步。

    自己这一下子就成为会试里的大热门了吧!

    哎,看来不能如乡试那样,当个黑马一鸣惊人,然后再装逼打脸,想想真是令人觉得蛮遗憾的说。

    这时一人泼了冷水道:‘要我看,你们对林解元也太乐观,我看他就算金榜题名也是未必?‘

    ‘哦,这是何理?‘

    那人道:‘我看今日的林解元,就是昨日的汤临川,当年汤临川不也是一时风光无量?但最后却名落孙山,这其中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吧。‘

    ‘对啊,上一次能打压汤临川,这一次就能不取林解元,反正最后都是人家说得算,我看谁该取谁,张江陵早同会试主考官申相爷,打过招呼了。 ‘

    另一人道:‘是啊,说起来就来气,春闱已成朝廷大员私器,上一科殿试时,坊间有传闻,圣天子对张江陵道,元辅替朕照顾社稷,天子 就替元辅照顾家人,结果张江陵的儿子取了榜眼。‘

    ‘这一科张江陵两个儿子都要赴会试呢,不知张家三子会不会把三鼎甲都包圆了。‘

    众人说了一阵,都是摇头叹气。而林延潮一桌数人也是不免替他担心。

    林延潮却是笑了笑,没有半点放在心上,不久后,就主动结了酒钱,与众人回会馆继续读书。

    二十几日一晃而过,终于到了二月初八,会试开考之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