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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万道朝霞斜照!洛阳王宫一处偏殿燃起了檀香,丝丝缕缕青烟从青铜兽炉的镂空缝隙之中袅袅升起,空气充斥着淡淡香气,不仅清神醒脑,还分外好闻。几盆修剪精致的盆景点缀在四周,平添了几分清新。
“昨天夜里,右武卫大将军、藤国公薛万均率众攻克朱阳关,歼敌三万余众,赤甲军全军覆没,赤甲军主将之一郑仁泰被己军误杀,李世民胆寒,连夜往南逃窜。外武关守将张士贵弃关南逃,两万唐军被左武卫大将军罗士信、郯国公夜袭,死伤不详,逃至丹水县。好,打得好!朱阳关和半个淅阳终于到手了!薛万均和罗士信配合默契,不愧是朕的大将军。”看着薛万均送来的捷报,杨侗很淡定的说着,然后就没了下文了。
满堂大臣一脸无奈!不过大家也都理解,朱阳关并非是什么险关,薛万均占据着诸多优势,又有罗士信在后方配合,打不赢才有鬼了。而这区区半个郡,对于胜得麻木了的大隋而言,确实摆不上台面,他们自己想假装出兴奋都假装不出来,更别说是打出无数辉煌大胜仗的杨侗了。
倒是第一次听政的唐王杨侑一脸喜欢的说道:“这都是皇兄用人得当,现在朱阳关一下,我军南下之路将畅通无阻,用不了多久,我大隋就可以歼灭李渊等反贼了。皇兄,臣弟觉得理应重赏二位大将军。”
杨侑年龄渐长,也慢慢接触到一些政务,只不过这孩子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懂杨侗和在坐臣子的心思,现在他除了高兴,就只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这都赢了,怎么一个二个都没有获胜之后的那种神情,这很让他不理解。
杨侗点了点头:“唐王言之有理,传令下去,赏薛万均十大板。罗士信负责监督。”
“皇兄……臣弟不是这个意思啊。”杨侑懵了。
房玄龄轻咳一声,解释道:“殿下,并非是圣上赏罚不分,而是在圣上和臣等看来,占据兵力、装备优势的薛大将军应该歼灭李世民整支军队才合理,可他却放跑了李世民的三万唐军;战机稍纵即逝,错过了这一回,以后想歼灭跟张士贵和兵一处的李世民就难了,有这几万大军驻扎于丹水以南、南阳以西,如同一把匕首顶在右仆射胁下,影响了南阳战场;所以从大局上说,薛大将军打的是一场败仗;实际上,如果他没有将李世民吓跑,而是将李世民钳制在朱阳关,就是大功一件了。圣上罚薛大将军十大板算是很轻的了,要是导致全局失败,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这……”杨侑一下子惊呆了,只感到满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当然了,薛大将军、罗大将军也可以将李世民和张士贵歼灭在淅阳,或是令其动弹不得。”
“就说凌烟阁阁主对门下学士的表现不满意!”杨侗想了想,觉得这理由很好。
“喏!”
众人啼笑皆非!老师抽打学生在这年头很正常,杨侗这处罚一点毛病都没有,很有一种先生体罚成绩不好的学生的意味,教训了薛万均,还不伤君臣之谊。
……
“不说这没出息的家伙!”杨侗这时候读起了凌敬呈递上来的情报,眼神中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煞气,冷冷的看着凌敬,问道:“凌尚书你告诉朕,这些西域人,到底想做什么?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圣上,您手中这份西域人犯境的情报乃是苏大将军发来的;实际上,根据且末郡郡守薛万述、伊吾郡郡守孟孝敏、鄯善郡郡守刘大俱、明月郡郡守李客师以及朝廷商队上报,在近段时间内,西域人已经抢了二十多批商队,这其中有我大隋的商队,也有西域各国的。”
说到这里,凌敬叹息了一声,躬身深施一礼:“这二十多批商队事发点和时间都不同,且因为丝绸之路过往商旅络绎不绝,这受损的二十多支商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这一起一起的上报,使微臣没有重视,以为只是偶然性的事情,直到统计上来,才发现近段时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起。是微臣的过错,请圣上降罪。”
杨侗挥了挥手:“大战在即,黑冰台任务在唐、魏,重心在襄阳,这不是你过错,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凌敬感激道:“多谢圣上不罪之恩。”
杨侗示意他坐下,忽然看向一旁的房玄龄:“玄龄以为是巧合,还是一个组织有预谋的分散行动?还是某个国家在搞事?”在私底下,杨侗的称呼都比较称呼。
“巧合肯定不是,相对西域国家,臣更倾向于某个组织在搞事,他们分散作案,无非是为了多拖一些时日。”房玄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之后,分析道:“西突厥如此庞然大物,尚且毁在数月之间,西域诸国矛盾重重,又都是国小民寡之小国,他们没有浑水摸鱼的胆量;关键是各国皆为丝绸之路上的获利者,如今纷纷响应大隋号召,不仅积极的修桥铺路,努力向大隋边境延伸,还出人出钱支持丝路联军,所以西域诸国没有半路截杀商旅的理由。”
“原以为干脆利落的摧毁西突厥之后,大西北安定三十年,不料三年没到,又开始群魔乱舞了!这巴掌抽得朕这张老脸火辣辣的疼。”
老脸?
众臣看了看杨侗暖润如玉的脸,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
“如今看来,是朕想当然了!这些西域蛮子,实在太野蛮了。”杨侗心中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杀意,这其中的损失相对于朝廷的财富可以忽略不计,但此例不能开、此风不能涨,必须得把这伙人揪出来,否则的话,大隋在西北杀出来的威望和锋芒,迟早被这群不法之徒磨平,如果不给予深刻教训,不仅西域会有人纷纷效仿,便是北方突厥三部、和辽东也会纷纷搞事。问题这伙人来去如风,你找都找不到他,这又谈何消灭?
杨侗纵有满肚子的杀意和诡计,也没半点法子,他突发其想的朝着孔颖达说:“孔尚书,咱们儒家推崇有教无类,要不,你去教化这些野蛮人?”
“噗!”
“噗!”
“噗!”
众人闻言,莫不喷笑。
孔颖达面皮发黑,硬梆梆的拱手道:“回圣上,微臣修养不够,心胸还达不到‘有教无类’的境界。”
“那你达到何等境界了?”杨侗好奇的问。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颖达借用孔子被人曲解了几千年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不能姑息养奸、纵容犯罪。简单的说,就是找出凶犯,狠狠地干死他。
“‘美哉我少年大隋,与天不老;壮哉我大隋少年,与国无疆!’”杨侗大声称赞,对听得眉飞色舞的孔颖达说道:“朕等会把这句写下来,赠予孔尚书。”
“多谢圣上!”孔颖达激动万分,这话可是至高的赞誉,而且还是杨侗亲笔所书,杨侗那一笔字,比之一些文豪亦不遑多让,这这真是太高端了。
其他人闻言,艳羡不已。
短短一句话,堪比曹操的‘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圣上要对西域用兵?”通过杨侗和孔颖达的对话,房玄龄已经体会到杨侗的用意。
杨侗冷冷一笑:“我大隋荣耀重如泰山,若不血债血债,我大隋威严何在?”
杜如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圣上,塞外胡人狼性十足,若是一国,败之不难,但这伙马贼连踪迹都找不到,我们如何歼灭?”
中原建国之后,历朝历代的明君都想歼灭塞外势力,但草原势力就像野草一般生机旺盛,周之犬戎、春秋战国和秦汉之匈奴,之后又有乌桓、鲜卑、柔然、突厥,收割了一批,很快又会在那片土壤之上新生出一批,而如今的大隋王朝不是大统一王朝,虽说在对外战争之中,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战绩,但现在的敌人与往常不同,如果杨侗派军队入草原去寻找,军队去少了找不着敌人不说,还担心被人家吃个干净;若是去多了,对方只要往牧民之中一藏,你怎么找?消耗无数人力物力的结果是一个人都找不到,这完全是拿国运去干没有半点收获的事情。
“克明,我不得不说你一声,你太正直,这个礼部尚书当得实在不合格。”这时,中仆射韦云起说道。
“请中仆射明示。”韦云起这个尚书中仆射,是大隋上上任礼部尚书,在先帝登基初年,还干过单人只剑差点灭契丹的壮举,杜如晦认为他有良好建议,连忙作出洗耳恭听状,
韦云起微微一笑:“在我们中原有句话,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些事情即是它是假的,但只要有人信,只要信的人多了,那它就是真的。只要圣上派人到西域散布谣言,说这群马贼乃是龟兹军队,是龟兹王眼馋商队之利,派军队乔装成马贼打劫商旅。人都这样,三人成虎的事情多的是,真真假假一说就会有人信,而圣上是草原共尊的‘圣人可汗’,说的在西域比谁都管用,只要圣上指定谁是马贼,那么他就是西域诸国公敌,毕竟,这伙马贼的存在,已经深深的威胁和损害到了大家的利益!到时候,可以在西域行台省(注:类似联合国,前文提到)堂而皇之的质问该国常驻代表,让他代表他的国家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此事乃是我们胡乱捏造,他根本解释不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面对我大隋精锐和丝路联军的正义讨伐,另一条就是全力缉拿马贼,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管选择哪一条,丝绸之路上的危机可解,这样又不会损害到我大隋的威严,可谓是一举两得;不过我认为龟兹王会选第二条路走,因为西域任何一个国家都承受不住大隋和西域诸国的愤怒之火。”
君臣面面相觑了许久,魏征赞道:“中仆射这法子好!”
“这个!我感觉龟兹王对我大隋挺和善的,能不能换一个?”老实憨厚的姜行本有些不忍心,修嘉峪关的时候,龟兹王可是无偿资助三成本钱呢。
韦云起笑着说:“我只是拿龟兹做个比方,如果圣上瞧焉耆不顺眼,也可以说是焉耆王派人干的;不过西域诸国都很小,我建议从中找一个大点的国家来当冤大头,这种大一点的才有实力去找马贼、打马贼!”
韦云起这个主意与老美玩的套路一模一样,给了杨侗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让他眼前为之一亮,沉吟片刻,发现这一计除了有些阴险以外,完全可行,想了一想:“西域诸国是小国,打了没意思,朕听说薛仁杲、薛仁越兄弟在高原上混得不错,当起了吐谷浑的走狗,虽说没有入冠西海等边郡,却占领党项、嘉良的广大地域,迫使二国并为一部。”
“确有此事!”凌敬点了点头,道:“慕容伏允是个精通汉学的人,他到了党项之后,并非是孤军作战,而是联合一个叫吐蕃的部落式国家,对党项和嘉良进行南北夹攻。”
“吐蕃?”杨侗心下一惊,这可是一个大家伙呢,威胁之大,比巅峰时期的突厥还要高。
“是!吐蕃原叫孟族,战国以后,有些羌族部落,逐渐迁移过去。他们和当地人相融合,繁衍发展,形成了现在的吐蕃族。建立吐蕃族的牦牛部,统一牦牛部各个小部落的叫弃聂弃赞普。‘赞普’差不多是皇帝、君王、酋长的意思。如今的赞普名叫论赞弄囊,他消灭了苏毗部,统一了高原东部,被举称为‘朗日论赞’,在前年正式称为吐蕃国。”
这什么朗日论赞,杨侗没听过,总之不是松赞干布就好,“吐蕃和吐谷浑,哪个要强一些?”
凌敬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吐谷浑!吐谷浑是鲜卑人的国家,与我中原王朝打了几百年的交道,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法度,此外,吐谷浑通过多年侵略战,又有了很多善战之士,加上薛氏兄弟的兵,少说也有十万之数。而吐蕃是一伙野蛮人,只知武力征服,不善治理,甚至连法度、文字和自己的文明都没有。这种国家就和突厥一样,以臣看来,强盛也不过一时。”
杨侗呵呵一笑,“那也未必,我族在千多年前不也是没有自己的文字、文明嘛?”
魏征说道:“但我们毕竟经历了几千的发展啊?”
“千万不要小看人类学习的本能,得益于我中原这个成功的民族,他们效仿起来,至少要少去几千年的奋斗历程。”杨侗望着众人,提示道:“我们许多习以为常的知识,对于这些处于蒙昧状态的民族而言,可都是至宝呢。建造工技、医学论著、军事著作、耕作技术、冶炼铸造、法律制度都是一个国家繁荣强盛的根本。为了世世代代超人一等,以后这些东西一律禁止外传。”
“尤其是冶炼铸造工艺,在我大隋几可问鼎世界之巅,将这些东西传给异族有什么好处?没有,传出的话只会让异族的兵器更加锋利、铠甲更加坚固,一旦他们学会了,就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师大隋以制隋,既然得不到好处,为何不秘技自珍?让我大隋的武器永远比异族锋利、铠甲永远比异族坚固,不是更好吗?”
“同理,军事著作只会让异族更为善战、医术只会让异族更为健壮、农书只会让异族更为富足、律法只会让异族更为和平有序……所以,这些知识切莫让异族学了去,谁敢外传,以通敌之罪论处。”
杨侗这话绝非危言耸听,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吐蕃,史上文成公主出嫁之时,李世民几乎将整个民族的文化精髓都送了去,此举促进了吐蕃军事、经济、医疗、律法、农业的全面发展,从而让一个奴隶社会一跃成为文化鼎盛的强国。这是什么?这是为自己培养一个强大的敌人。
虽说这种垄断不是长久之计,但现在交通不便,各国信息闭塞,一个相貌另类的人入境,便会引起全民关注,在全民关注、全民监视之下,他想带走些什么,实在太难,
“圣上圣明!”
众臣皆是高智商的人群,听到杨侗如是一说,也意识到了这些东西是何其之珍贵。
“圣上!”杜如晦拱手一礼,神情肃然的说道:“金德曼在前天向我说出了她的请求,希望我大隋能够接纳遣隋使,准许学生前来大隋学习。如今看来,其志不小啊。”
“嘿!这真是说来说来啊。告诉她,此事以后再议。”
“喏。”
杨侗冷冷一笑:“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女子,她若是我大隋男子,没准能够入朝为相。绝不能被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骗了。”
当杨侗这话说完,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房玄龄发出了警告。
“圣上,臣没有中美人计。”房玄龄大呼冤枉,然后郑重的说道:“轻重缓急,我还是知道的!”
“知道就好,如果你搞出什么事情来,朕就在洛水河畔竖一尊铜像,上面刻上‘大汉奸,房玄龄’几个大字,让你名垂青史。”
房玄龄脸都变了,连忙表态:“圣上放心,臣不会干蠢事。”
杨侗点了点头,言归正传:“丝路体系里的西域诸国不会干出损害自己利益之事,而吐谷浑不在丝路体系之中,先帝时期又断过丝路,朕觉得这个冤大头就让吐谷浑来扛好了,这不仅是我大隋对各国的交待,也是阻止一个强敌在边塞的崛起。”
“圣上!”魏征施礼道:“又一轮内战即将拉开,且不说李密那一边,单是拿伪唐这边来说,如果南阳方向战事不顺,需要用到几大军团,如果进展胜利,同样需要他们杀入巴蜀;所以我们目前可以并没有多少兵力去打拥兵十五万的吐谷浑。”
“那却未必!”
房玄龄眯缝着眼睛摇摇头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魏尚书忘了圣上对付突厥的方法了吗?当年的东部突厥号称控弦之士百万众,但他们他们还不是让圣上一一收拾了吗?圣上为何可以用小股兵力把突厥收拾得服服帖帖?原因是全民皆兵的突厥,每个人都要放牧,所以反过来说,则是全军皆民,正因为他们不能时时聚在一起,这才让圣上一一击破。”
“突厥如此,吐谷浑也是这般,吐谷浑人要生存,便要放牧。便是他们的王帐,在非战之时,也只有一两万人护卫,而其余人口,大都是以部落形势散于整片草原。我们确实没办法大规模歼灭吐谷浑,但我们可以故技重施,命一支奇兵去袭击。”
“没错!”杨侗笑着说道:“除了他们的王帐之外,任何一个大小部落,都是我军攻击对象。这种战法无非就是烧、杀、抢,打起来没点技术含量,朕就是这么发家致富的。”
“朕最喜欢打这种不动脑子的仗,要不,干脆由朕带着擅长干这行的骁果军去好了”
“圣上!”魏征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其实这种仗是我大隋最擅长的战法,每名将军都可以干得相当出色,每个大将军都干过。吐谷浑就这么一点兵,你这个军神、战神去的话,实在太掉价了。”
“……”众人感觉魏征这话说得太有水准了。
“魏尚书言之有理,没个百万兵的,都没资格让圣上出手。”
“事事都需要圣上,岂不是显得我大隋无人可用?”
“如果仗都让圣上打了,将军们哪有立功机会?这样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吗?”
杨恭仁临行之前,特意和大家谈过话,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杨侗看住,绝不能让杨侗上战场,是以一个个都说得天花乱坠。
杨侗啼笑皆非。
不过却不能否认大家话中的道理,他都是皇帝了,如果他去打些包赢不输的仗,完全就是抢了将军们立功之机。
“圣上可以让一名将军,率领一支骑兵侵入吐谷浑,进攻所有有人看到的的聚集地!避实击虚,兵锋过境,寸草不留!”
很难想象,杜如晦那消瘦的身子在这一瞬间,竟然爆发出了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杨侗都有些心寒的杀机。
“王帐还在的话,那些吐谷浑人便不会离开太过,更不会一轰而散,避开他们的主力,不断击灭吐谷浑的部落,不管他们有何阴谋,于我大隋而言都没任何意义。臣听说苏大将军的丝路联军练得不错,不妨让此军出手……毕竟,西域诸国也有维护丝绸之路畅通的责任,然后……嘿嘿。”
不知为何,听着杜如晦最后的笑声,大家总觉得有些浑身发寒。
然后什么?自然是用西域之兵力,帮大隋消灭潜在威胁。还能借机消弱西域各国的有生之力,当西域的有生力量损失越大,对大隋的依赖就越多。
而且哪怕五万联军消耗干净,那也不是大隋的人,抚恤方面要么由丝路联合体分担,要么以从战场上获得。
杨侗看着杜如晦,笑道:“克明此狠计甚好。”
“圣上!”韦云起笑道:“此次出征,人手不宜太多,但也不能太少,臣以为,苏将军就是合适的人选。”
“定方确实合适,可吐谷浑毕竟不是真正的马贼,如果他一离开,马贼大规模作乱,西北方向就没有大将军力挽狂澜了。朕的意思是由别的将军带着三万丝路联军,入侵吐谷浑。此战以消灭吐谷浑的有生之力为主,灭国的话,我们暂时无力统治那片疆域,只会便宜崛起的吐蕃,所以此战只需把吐谷浑打到吐蕃那个水准即可,当吐谷浑和吐蕃分食党项、嘉良完毕,必然产生霸主之争,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大隋也差不多一统了,完全可以将他们一锅端掉。”
当今天下,能够被杨侗看上眼的人物,还真没几个,即使有,也不是处于奴隶社会的吐蕃赞普朗日论赞。
“不知圣上以为哪位将军合适?”韦云起问道。
“薛仁杲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自古塞外多勇士,不容小觑!此战以勇战为主,得派一员猛将过去,朕觉得尉迟恭和薛万彻比较合适”杨侗想了一想,道:“此战以尉迟恭为主,薛万彻为辅,牛进达去当战将!让丘师利率领三万联军到西海郡汇合。”
众臣闻言苦笑,圣上一句话就调动了四大军团的两员主帅、两员副帅,阵容也未免太豪华了一些。
不过,众人也没反对。
这些将军充当中原大战的看客,早就急不可耐,请战之信如雪花一般送到洛阳,如果圣上置之不理,将军们难免会泄气。吐谷浑这个冤大头,倒是让将军们喝到一口肉汤。
关键是尉迟恭、薛万彻、牛进达都有过出征塞北的经历,对这种战术相当捻熟;稍次一点或许就是丘师利这个降自李唐的降将了,不过他是开隋大将丘和之子,如其父那般,亦是文武双全之辈,他不仅是第八军副帅,还兼任在西域行台省礼部尚书,将大隋和西域诸国的次第处理得井井有条。
由这一个高级组合出战,杨侗相当放心。
“皇兄!”默默聆听的杨侑听说西域出事,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侗终于安排好了‘冤有头’,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开口道:“臣弟接到高昌郡公上书。”
“麴伯雅?”
麴伯雅原是高昌王,他的江山并入大隋之后,成了以阴明月名字命名的明月郡,而这老哥子也被迫迁入大隋,被杨侗封了个高昌郡公,先后在大兴、邺城居住,如今又跟着帝都到了洛阳。由于他的老婆是华容公主,所以他属于外戚,归宗正寺管,如果杨侑不说,杨侗都把他给忘了。
“正是。”
“好端端的上什么书?他说了什么?”
“皇兄,他说离开故乡多年,想要去明月郡祭祖,言辞相当恳切!”
杨侗目光一闪,笑道:“这就有意思了。”
“皇兄!”杨侑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戾色,冷然道:“他一上书,西域就出事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一定关联?”
得益于杨侗早年的布局,杨侑才能活到现在,否则的话,必然是李渊父子手中的傀儡,然后莫名其妙死去,这一点,杨侑心中相当清楚,也因此对自己兄长十分感激敬重,也对兄长的英武十分崇拜,他也知道只有兄长才能让大隋再次一统天下、才能让杨家再次伟大,再加上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所以他这些年闷着头努力学习,希望有朝一日帮到兄长;如今大隋内战未止,才平定不久的西域却又出事了,心中早就气炸了肺。
“淡定!淡定!”杨侗哈哈一笑,制止了突然爆炸的杨侑,道:“没有真凭实据,咱们不能胡乱猜测,若是冤枉好人就不对了。”“喏!”
“圣上仁义,但高昌公未必领情。”
“何以见得?”
房玄龄声音低沉的说道:“高昌公是个有野心的人,继位之初效忠突厥,没少与我大隋为难过,到突厥一分为二的时候,立即倒向大隋;武帝待他甚为优厚,不仅赐封他为左光禄大夫、车师太守、弁国公,还以戚属宇文玉波为华容公主下嫁于他,可到我大隋势衰便又投向势力未显的西突厥,还引统叶护可汗部下入境,与圣上对峙!这样的人,岂有忠诚可言?”
“这是小国生存之道,倒也无可厚非。”杨侗皱眉说道
“圣上!”房玄龄提高了声音,道:“高昌公早年向我朝进贡,又向西突厥进贡,造成国民不堪重负,终于爆发了内乱,他逃向西突厥,失去了国民支持的情况之下,他为了王位,不惜以国内军权和税权为代价,取到西突厥支持,试问,这样一个贪恋权位的人,岂是甘居人下之辈?”
“不错,圣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臣建议对高昌公加以监视,看他都与哪些人交往,若是没有异常则罢,有之,或许可以顺藤摸瓜,获得一些我们所不知的消息。”
“是啊,圣上!高昌公当了那么多年的王,说他没有死忠之士是不可能的。”
“也罢!就让内卫来监视吧。”说到这里,杨侗的目光一片森然,“但愿他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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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杨师道、房玄龄应命。
内卫与黑冰台职责一样,主要是跟潜入国内的敌方势力博弈,由杨师道和房玄龄共同执掌。
“好了,西域那些破事,不过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跳梁小丑,用得着放在心上吗?我们的重心在国内,别为这点小事分心,此事就此停住。”杨侗笑着说道。
“喏!”
众臣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