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婆子尸(完)

活儿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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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阎和查小刀出了房间,外头围着众多丫鬟仆役,保长和玉姐也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俩人。

    “镇抚爷,您探案劳苦,可有什么线索,小人立马派人稽查。”

    这老汉恭恭敬敬,四字一句的毛病也改了。

    李阎非常直率:“老太太可能被邪祟所害。”

    众人脸色大变,甄老夫人的死相本就蹊跷,现在连官府的人都这么说,恐怕八九不离十。

    李阎正色:“林保长,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镇抚爷有话请讲,小人无不应承。”

    “我和我的弟兄今天晚上,想暗中查探一番。如果真有妖祟,便结果了它,也算对得起老夫人一场招待。”

    林保长连连点头:“好,好,小人这就去安排。”

    “只是,单有我们在,这邪祟未必会现身。”

    林保长眨眨眼:“镇抚爷此话怎讲?”

    李阎也很耐心:“人有趋吉避凶的本能,鬼也是如此,昨天晚上这宅子里住在上房的,只有我们和老太太,我们还是生人,可这鬼却不害我们。林保长可知道,文官武将身上有一身龙虎气,鬼神退避。若是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怕到时候徒劳无功,邪祟不会出现。”

    “那,镇抚爷是想……”

    “我想请个生人,最好是府上的人,晚上就住在老夫人的房间,一旦碰上邪祟,便大声呼喊,我二人即刻赶到,定把此邪诛杀当场。”

    “有理!有理!”

    林保长点头,他看向宅子里的众人,却看到一张张煞白的脸庞。

    都说了是邪祟,没有还好,要是真的,岂不是可能送命?

    李阎目光所到,宅子里人人退避,那红肿着眼的玉姐儿几次张嘴,都被恐惧硬生生刹住了嘴,自家婆婆的狰狞死相在眼前晃来晃去。

    冷场了好一会儿,林保长也非常尴尬,可乡亲不愿意,他也不能逼人家送死。

    “让下!让下!”

    突然,有人往人堆里挤,正是曹永昌。

    林保长一看是个十三四的小孩子,板起脸来训斥:“黄口野孩,不知礼数,镇抚办案,岂敢打扰!父母何在?速速领走。”

    原来曹永昌想挤进来和李阎说话,却被他拦住,他白了这林保长一眼,学着这老头的口气:“牛村保长,满口书袋,豆腐腰杆,榆木脑袋。”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保长,息怒。”

    林保长听了李阎的话,只得垂头丧气地不再说话。

    曹永昌也不再和林保长怄气,他直视李阎一拍胸脯:“要生人是不?我来!”

    ……

    下午,太阳西沉,天色要暗没暗。

    “我先跟你说好了。我们不在屋子里,有什么事,你要随机应变。”

    查小刀告诫一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糖丸:“吃了他。”

    【四十八样药糖】:服用后之后,耳聪目明,拳脚迅捷。

    曹永昌也听话,让吃就吃。

    “戴上它。”

    李阎掏出一枚深红色的大钱来。

    【厌胜钱】:南洋厌后十夫人的爱物,佩戴者可破除一切厌胜巫蛊之术,修为不如十夫人的巫师将受到反噬。

    “借你的啊,用完还我。”

    李阎沉声道。

    曹永昌一阵撇嘴:“小气。”

    “行了!”准备妥当,李阎冲曹永昌说道:“你安心去吧。”

    曹永昌挠了挠头,有点发憷。

    “这天还没黑呢,就吓成这样?白天称什么威风?”

    李阎打趣他。

    曹永昌低声嘀咕:“总要对得起老太太特意吩咐的那碗糖水。”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房里。

    三具尸首已经被林保长叫人抬到后房,可屋子里的气氛,还是阴惨惨的,最后一丝红色的阳光坠落山后,夜幕降临。

    开始还好,可是长久,曹永昌心里也发毛,他坐在地上,枕着床榻,知道老太太死在窗户前头,他离窗户躲的远远的是,身子直哆嗦。

    “三更里这个张秀才,把褂子脱下来,小奴家本是这个贞洁的女啊,脱下来,你是白白地脱下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曹永昌唱起了过去在勾栏巷子里听的淫词艳曲。他年纪小,未经人事,可男人这种事是不用教的。

    夜深了,屋里明明生了火炉,却依旧十分阴冷,曹永昌又不敢睡觉,只等着那邪祟出来。

    “四更里这个张秀才,把裤子脱下来,小奴家本是这个贞洁的女啊,脱下来,你是白白地脱下来~”

    曹小孩声音发颤,唱的倒是字正腔圆。

    “五,五更里,这个,这个张秀才,把家伙放……”

    噗噗

    曹永昌就感觉胸口一烫,他强忍着没叫出来来,伸手一摸,却是李阎给自己的那枚红色大钱。

    虽然被烫得差点没哭出来,可曹永昌却是知道好歹,这玩意有神异才会发烫。

    噗噗

    院子里传来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把酒水含在嘴里再吐出去,听上去力气很轻。

    噗噗

    曹永昌知道这死过人,那敢轻举妄动,刚要张嘴,可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什么都没看见,这时候张嘴,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可就丢了大人了。正犹豫不觉,门口又传来一声。

    噗噗

    曹永昌一咬牙,脑子一热走到窗户纸前头,戳开一个窟窿,偷眼向院子里望去。

    四方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矮小驼背的老太婆,一头扫帚似的白发,在头上挽成一个两尺来高的发髻,牙齿都掉光了,嘴巴萎缩,眉毛也掉得看不见了。

    深夜三更,单宅独院,妆容奇怪的老太婆。

    她站在院子,用一种麻雀似的步子跳来跳去,一边跳,嘴里还喷出清水,那噗声,便是喷水的声音。

    曹永昌强自咽下一口唾沫,刚要出声,在院子里喷水的老太婆突然转头朝窗户纸眼看了过来!

    小孩反应快,一毛腰蹲下来,背靠窗板,捂住嘴巴不敢说话。

    “……”

    曹永昌的上下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发出轻轻的声音,曹暗骂自己不争气,把李阎给的红色大钱咬在嘴里,这才遏制住打颤的牙齿、

    “……”

    噗噗

    喷水声继续传来,那老太婆似乎乐在其中。

    噗噗

    鬼使神差,咬着厌胜钱的曹永昌恢复了一点力气,过度的恐惧让他的思考变得缓慢,只凭本能,慢慢地,贴着窗板站起身,去看那窗户纸上的洞。

    视线从窗板上的花纹,到白色的格子窗户纸,一直到了纸上的窟窿眼,可曹永昌只看到一片黑。

    他费劲往窟窿眼里看,暗自纳闷怎么什么都不看见,突然,窟窿一眨眼,是一张眼皮。

    那是老太婆的眼睛。

    蒜头鼻子死鱼眼,喷水老太婆的脸和曹永昌只隔着一张窗户纸!

    一口清水直奔曹永昌而去。

    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