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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求知欲’旺盛的太子殿下,杨廷和如临大敌。讲出口的每一字都是经过反复思量,以防被抓到小辫子。
“《诗经》三百篇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它,就是‘思想纯正’。”杨廷和说完后紧张地注视太子。
朱寿冲这位老师眨眨眼。有野史推断正德皇帝的死与杨廷和有关,在不知真假的情况下,朱寿决定先把他吓唬住。
“老师,为何《诗》首篇为《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互矛盾。我应该信哪一句?”朱寿夹紧小眉头不解地问。
杨廷和略微思索后解答:“《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男女之爱是自然而正常的感情,但要对这种感情加以克制,使其符合社会的美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规范克制感情的具体表现。”
朱寿瞟了一眼,见旁听的人都认同他的观点,勉强同意他的结论。
杨廷和看到太子并不是很赞同的神色,身上感受到偌大的压力。他兢兢战战地往下讲解,每听一条朱寿点次头。
就在杨廷和放松心态一路讲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时,朱寿又提了个问题。
朱寿好奇地问:“老师,司马公在《史记?孔子世家》记录孔圣人言‘要盟也,神不听’。这不是言而无信的举动吗?”
杨廷和心里大骂,谁让八岁的孩子看《史记》的!他硬着头皮说:“这是受要挟而发的誓,因此不必遵守。”
“对方相信孔夫子的品行,所以才让他发誓放他一马。否则夫子已经死在那。倘若夫子第二次落入对方之手,对方上过一次当之后还会相信他吗?”朱寿不赞同地道。
杨廷和又说:“孟子曾说过,通达的人说话不一定句句守信,做事也不一定非要有结果不可,只要合乎道义就行。”
朱寿笑问:“通达之人如何定义?谁来定义?又有谁来定义是否合乎道义?孔圣人自己定下的规矩带头破坏,又要后人照着做。说好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
“这……”杨廷和哑口无言,他求助地看向三位内阁阁老。
“宿主,在场的人没有贡献恶念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系统大声疾呼。
朱寿很想掐死它:“用恶念值以10的次方购买寿命,兑换1年10点,兑换第二年100点,兑换8年寿命需要用掉1亿恶念值!大明朝才多少官员。正德只活了31岁,我续60年都嫌少!”
系统鄙视道:“宿主又没看商店兑换规则。本系统升一次等级,商店会自动更新,此前所有兑换次数清零。升到2级后你又可以从10点开始兑换寿命。”
“哪里有写!”朱寿快要抓狂了,“坑货,你什么时候说过升级的事情!”
系统疑惑道:“本系统难道没说过?好像是忘了。所谓升级其实很简单,只需补充能量,也就是天外飞石。”
朱寿头疼地问:“我去哪给你找天外飞石?”
“本系统能感受到周围十公里处的天外飞石。”系统轻飘飘地说。
“你这坑货!皇帝是不允许随便离京的。你想让我和原主一样,因为出京和大臣们猫捉老鼠?”朱寿变脸。
系统哈哈大笑:“正好可以获得恶念值,一举两得。”
“……”朱寿有预感,别说成为千古一帝了,他或许连原主的高度都达不到。
早晚会被系统这个坑货害死!
朱寿的问题,让在场的大臣一时想不到圆得过去的说辞。不是他们回答不了,而是不能说。
“敢问太子有何见解?”首辅刘健拱手问。
心情正不好的朱寿没好气地说:“圣人之言是对天下人说的。最终解释权必须掌握在当权者手里。
比方说有一句圣人之言,我曾读书五种不同的意思。
其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四‘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五‘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哪种是孔圣人真实的想法?我认为对朱家皇朝最有利的解释,就是孔圣人真实的想法。”
弘治帝惊得从御座上站起。
无论是阁老,还是司礼监太监;无论六部、科道言官,还是英国公等勋贵,直愣愣地望着朱寿,就像同时头顶挨了一闷棍。
文华殿的气氛瞬间凝固。
这是八岁孩童说得话吗?
弘治帝扫向一众太子近侍和詹事府讲读官,会是谁给太子传输这种思想的?弘治帝在心中一一排除。
刘健等人看向弘治帝,这等帝皇心智,唯有当今皇帝陛下才会传授。可从弘治帝的心性、错愕的表情判读,这不会是陛下说的。
众人同时联想到太子的出生时辰。申酉戌亥,连如贯珠,与太祖类似。
大明又要出现一位雄主了吗?
弘治帝和颜悦色地问:“照儿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朱寿发挥做传销,不对,是做金融时练就的忽悠神功回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孔圣人周游列国,却无一家诸侯国肯任用。等到了汉武帝时期,分国、相权等势力逐渐强大威胁到君权。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实是利用思想上的统一,维护皇权上的统一。
其次《论语》非孔圣人本人亲著,是由其弟子及再传弟子编写而成。孔府壁书、汲冢书事件,令我对传世的圣人之言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曾有位衍圣公识时务者为俊杰,率领孔府倒向元世祖。为表投诚的决心,衍圣公加入元军但不幸死于军中。他死后孔家内部为了衍圣公的称号,展开数代人的争夺。当时他们可曾记得‘裔不谋夏,夷不乱华’、‘孔融让梨’等先祖教导?”
众人沉思不语。
“恶念值呢?”竟然没有恶念值进账?
朱寿又加了一句:“圣人说的大部分话都有道理。比如‘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批判其他不同立场的说法,难免造成争论不休的祸害。所以我不会把我的想法强加在你们身上。”
刘健本想用‘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教导朱寿,反而被用这句调侃。老头气得面红耳赤,眼大如铜铃。
“恶念值+1……”看着不断攀升的恶念值,朱寿满意地笑了。今天的口舌没白费。
刘健看向最能侃的谢迁,谢迁苦笑着摇头。谢侃侃的名头得让给太子喽。
“校书官,辅导太子殿下习字!”刘健气炸心肺地说。
朱寿撇撇嘴,拿起毛笔抄了遍《劝学》。
曾见过太子字迹的官员,朝三位阁老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李广曾为太子开坛做法,又言毓秀亭可保大明太平、江山永固。朕深以为然。”弘治帝欣慰地望着朱寿,“朕预祭葬李广,众卿以为如何?”
“恶念值+1……”
朱寿诧异:“原来这样也能获得恶念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