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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风与叶开等人配合得极好,大网扔过去的同时,水面下那几人正好发起了攻击。
数支冷刀被大网弹了回去,可也有两支穿过大网的缝隙,直直地逼近魏清风的方向。
众人来不及反应,目光全被网中的几个黑衣人吸引着。
一支冷刀从魏清风身侧飞过,钉在了鱼苗脸旁,好在他拿手挡住了她的小脸,刀锋划过了魏清风的手背。
鱼苗心有余悸,忙伸出双手,搂紧了魏清风的脖子。
“魏少爷,服毒了。”叶开说。
魏清风眸子一沉,拉着小娘子站起了身,怕她看到那些人死状,他建议她先行回家。
谁知,鱼苗竟摇摇头,抿紧了小嘴,反手抓住魏清风的大手,向着池塘边缘走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她相公的命。
鱼苗太激动,以至于没有看到自己抓的手背上正浸着血丝。
魏清风也不觉得疼,小两口走到池塘边上,便看到了水面上浮着的几具黑衣人尸体,其中有一具,被叶开命人打捞了上来。
鱼苗见这些人的脸都泡白了,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握着的那只大掌。
魏清风望了一眼小娘子隐忍的模样,随后撩了衣袍,蹲下身跟叶开一起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叶开将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只有他与魏清风两个人能听到,“应该不是将军府的人。”
说罢,他将黑衣人的脑袋往旁拨弄了一下,露出了对方已经没了半点生机的脖子。
魏清风看到了黑衣人脖子上的图纹,猛地就想到他收起的那只铁牌,铁牌上的图纹与这黑衣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鱼苗也顺着瞅了一眼,看得有些眼熟,猛然想到那次在临水城的龙王庙外,翠柳捡到过一块铁牌,那牌子上,就是这种纹饰。
几乎是立刻的,鱼苗联想到了那夜用刀劫持了她与魏清风的人。
“相公,这是……”鱼苗正想发问,却不远处田玉跟李三娘走了过来。
见鱼塘边围了不少人,田玉跟李三娘心里都有点紧张,待走近了,才发现池水里泡了几具尸体,鱼苗等人也还围着一具尸体。
李三娘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看到了黑衣人脖子上的图纹,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下意识地看向田玉。
田玉自然也望到了黑衣人的脖子,见李三娘吃惊地望着他,大家伙的目光就都望了过来。
他心里焦急,也已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忙道:“李夫人,这里有些晦气,在下想起刚刚与你的对账有些不对,不如,你再与在下回趟绣坊?”
李三娘心里七上八下,黑衣人的身份她不甚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是奔着魏清风来的。但人都死了,而且又是浑身湿淋淋地穿着黑衣,她心里已经有了诸多猜测。
田玉是匪人之后,还是什么别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那他便是她的杀父仇人!
李三娘面色发冷,急于想知道真相,但又怕鱼苗担心,便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对着田玉点了点头,“好,我再跟你走一趟。”
两人的异样并没有瞒过鱼苗跟魏清风的眼睛,甚至于连叶开都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魏少爷,您看这事……”
“先把尸体处理了罢。别再惊扰了庄子上的其它人,然后派人仔细地搜搜周围,找找这些匪人之前的藏身之处。”
“你的意思是?”叶开不解,但有了丝怀疑。
魏清风牵牵唇角,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围得像铁桶似的外墙,冰冷地道了一句,“这些匪人恐怕是砌墙之时混进来的匠人。”
有人想杀他,却不是将军府的人,若真是早早就埋伏在庄子里头,光想想,便让人不寒而粟。
叶开立刻带着人去搜查周围,很快,他们在附近的草垛子里发现了一些啃剩下的饼子,以及几个羊皮袋子水壶。
“……”鱼苗光想想,就后怕得浑身寒毛直竖。
之前几天,绣坊里有绣娘们讨论,说不知道是不是招了老鼠,厨房里的饼子饭食经常不见了,原来是贼人藏在了草垛子里,趁人静觅食偷走的。
她心里沉沉,像灌满了铅,猜着是不是上次救的那个老者差人来杀人灭口。
“娘子,为夫陪你先回房罢。”魏清风见鱼苗小脸发白,便唤她回房。
鱼苗还有一件事情想不通,“相公,我觉得像是临水城那伙子人,可……他们为何要藏身水中,偏要等你回来才下手呢?”
魏清风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却让鱼苗发现了他的手伤。
她急忙将他的手掌握住了,看着他手背上隐隐地发黑,眼眶湿润,“我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刚才那刀子上怕是有毒。”
魏清风笑笑,安慰她,“先回房,暂时没什么不适。不要哭鼻子,为夫会心疼的。”
鱼苗抿紧小嘴,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然后将他当个病人似的扶回了院子。
院子里不算安静。
翠柳跟林婆子刚刚做好了饭,两个人正边说边笑地坐在院里的石桌前,讨论着绣坊里的新花样子。
鱼苗刻意没有惊扰她们,扶着魏清风进了门,走进里屋。
魏清风见她小模样小心翼翼的,忍不住失笑道:“为夫真的无恙,娘子若实在担心,便帮为夫唤了田兄过来,他虽然医术不济,但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还略懂。”
鱼苗急忙点头,“嗯,我这就去,你好好待在屋里别乱动。”
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时没有深想,只忧心着魏清风的伤口。
见鱼苗的背影消失了,魏清风俊颜上的笑容才缓缓的收了,眉目间,微微沉冷。
未过多久,面色灰败的田玉就被鱼苗“请”了过来。
他之前在绣坊看着李三娘,看了许久,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感觉她望自己的目光有丝畏惧与冰冷。
怕她多想,他心急之下握住了她的一双手,正翕动着嘴唇想解释时,鱼苗便找了过来。
田玉坐在床榻边上,伸手给魏清风诊脉,又看了看他的刀口,他突然叹了口气,“少夫人,帮田某打些清水过来吧。”
鱼苗急忙应是,走出里屋,很快,屋里只剩下田玉与魏清风。
田玉叹道:“魏少爷果然聪慧,知道田某能解此毒。”
魏清风瞧了一眼里屋的布帘子,确定鱼苗不会立刻进来后,才淡声道:“我与娘子曾在临水城遇到一位老者,那老者眉眼间与你有些神似。而你刚刚在鱼塘边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自己。”
“……”田玉不语。
“这些人为何杀我?”魏清风问。
田玉再次叹气,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玉瓶子,倒了一粒药丸给魏清风,“这个,田某真的不知道,已经离家数年。如今他们接了什么任务,田玉并不知晓。你……能否对三娘保密?”
魏清风摇了摇头,打算长话短说:“娘子一时心慌,忘了那老者与你相似之事。这庄子,你怕待不下去了。”
田玉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魏清风又道:“我知道宫里有这么一批人,但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要杀本少爷的,是宫里人?”
田玉还是不语。
感觉门外传来脚步声,魏清风也不再言语。
门外,鱼苗端着一盆兑了晶露的清水,顿住了进屋的脚步,她隐约听到了屋里提到了什么宫里人。若非她刚刚趁着外屋没人,往盆里用手镯放了晶露,她早就回了里屋。
站了会,听屋里不再有动静,鱼苗这才狐疑着端着水走进了里屋。
鱼苗帮着魏清风将伤口清洗了,又找了白棉布帮他包扎了,随后就见自家相公吃了一粒白色的药丸。
田玉在魏清风说他不能再待在庄子里时,他内心就在天人交战。他在庄子上生活多年,早就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田玉。而且,他舍不得李三娘。
可,他若再留下去,万一那些人再来,认出了他,或者鱼苗突然怀疑他,他又该如何?
田玉心头发恼,见里屋的布帘子微微一动,李三娘挑着门帘走了进来。
两人默默无语,对视了一眼。
李三娘虽然极力控制了,但还是掩饰不了脸上的冷漠,当确信了自己父亲的死,或许真的与田玉的来历有关,她恨不能狠狠地逼问田玉。
可又想起他待自己的好,心里诡异的矛盾。
田玉慌忙离开里屋,甚至于忘了跟魏清风与鱼苗说一句。
鱼苗一愣,秀眉微锁,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却又一时想不到。
魏清风伸出手,将她脸颊的碎发撩到耳后,低声说:“娘子,娘应该是来叫咱们吃饭的,别让她久等。”
李三娘缓缓回神,这打强打了精神道:“嗯,翠柳她们刚才光顾着讨论花样子,忘了摆饭了。现在饭菜已经摆齐。”
鱼苗回头望着自家娘亲,感觉她脸色发白,猛地,脑海里闪过什么,却快得没有抓住。
不等她深想,魏清风已经下了床榻,“娘子,先用饭罢,你早膳吃的并不多。” 鱼苗突然眯了眯眼,“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