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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骆钧仁起床。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却看到季郁的房间的大门是敞开的。
他扫了一眼客厅,室内空无一人。
餐桌上有摆放好的早餐。
他向餐桌方向走去,撕下贴在桌子上的便利贴。
上面用隽秀的正楷字写着:
我去找夏若姐了,我答应过,如果她有音乐剧的试镜的话,我会帮她的舞蹈伴唱。我和夏若姐在她的舞蹈工作室等你。醒来要吃早餐哦!然后再来找我们。等这边结束后,我会再和你赶去录音棚那边。——你举一反三,后生可畏的爱徒,季郁。
骆钧仁皱了皱眉。
心想:这个狡诈的小狐狸,竟然让我连想生她的气,都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墙面上挂着的时钟。时间显示为八点十七分。
骆钧仁心想:昨天说好要带她去录音棚录音的。竟然起的这么早,就为了把我甩包。是把我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吗?
夏若应该不会和她约的这么早,季郁那丫头有可能现在只是为了被我抓住,挟持道录音棚去,所以才特地这么早躲了出去。
哎,居然还觉得她会很好控制,没想到也像是泥鳅一样难以制服。
骆钧仁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不自觉的上扬着。
他想:现在打电话过去,应该能够找到她,并且阻止她和夏若见面,和吴启悠,夏若的生命继续缠绕下去吧。
骆钧仁拿起手机,给季郁打了过去。
季郁接起电话:“喂?”
骆钧仁一鼓作气的爆发:“季郁你这个死丫头,我昨晚没有和你说清楚吗?还是你的理解能力真的要比鲶鱼还差?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今天要带你去录音棚录歌?如果你违抗我的意思,要你后果自负?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了!你以为你先斩后奏的,和夏若约好了,我就会按照你的意思赴约吗?她夏若的事情,会比你自己的事情还要重要吗?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季郁忍不住笑了笑。那种释然,开朗的笑声,仿佛是骆钧仁之前所有的话语,她都没有听到,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你现在在哪?我赶过去接你回家。”一样。
骆钧仁拿着手机听筒,她的那种爽朗,清澈的笑声传入他的耳际。好像是他的心事被戳穿,但是她却只是宽容的一笑了之一样。
骆钧仁愣了一下,然后没了脾气,态度却依然强硬的说道:“笑个屁啊?”
季郁说道:“上次夏若姐去找吴启悠,她只是为了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hing,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吴启悠因为夏若姐是你的...你的女人的关系,还刻意为难她,让她不能选取《黑天鹅》里面的音乐和舞蹈片段。可是还要自己编一只复合《黑天鹅》的黑与白的,两面性的舞蹈——吴启悠就是觉得,你会帮夏若姐编舞。他想要测探一下你的水平。所以,你会就这样认输,齐全吗?
钧仁,把我们的实力展现出来,在道德,在艺术,在一切方面,我们俩都一起把他打败,好不好?
我是来帮夏若姐选取一首,适合她这次试镜Casting的歌曲的。我已经有一些灵感了,你......要不要来同我合作?“
骆钧仁听她讲完,无奈,却又愤满的说道:”你觉得我明明清楚,这是吴启悠给我布下的圈套,我还会心甘情愿的往里钻?季郁,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会跟你一样蠢?我他妈用不着浪费时间证明给他吴启悠那个人渣看,我比他强多少倍!我不屑于他的观摩和敬仰!我告诉你,你不清楚吴启悠是个怎么样的卑鄙小人。他这么多年来的编舞,模仿,抄袭的痕迹都很重,可是又够不上是拷贝。一直在打着‘借鉴’,‘致敬’的名义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我他妈的才不会白白将我的舞蹈送过去给他抄!季郁,我告诉你,音乐剧《黑天鹅》的Casting那天,你不能和夏若一起去。你知道吗?吴启悠就像是一匹饿狼,他能猛扑了你。你信不信?“
季郁语气和缓的回答道:”那你就,编一支他吴启悠模仿不上来的舞蹈。用你自己的风格和专业技巧,光明正大的赢他吴启悠,让他输的心服口服,让他自惭形秽。我......相信你是比他优秀,出色一百倍的。“
骆钧仁已经完全消了火气,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季郁,你他妈是耳朵有毛病?耳朵聋了吗?听不到我说的,吴启悠一定会把你给搅进我和他,还有夏若的战争里面的。你他妈也愿意半推半就的被他吴启悠笼络过去,委身于他,和夏若一样背叛我吗?“
季郁回答道:”所以我现在就是在帮你把夏若姐重新拉回到我们的阵营啊。还有,我相信有你替我们保驾护航,吴启悠根本就动不了我们。“
骆钧仁的心中一震,他继续不饶人的说道:”季郁,你可以对我怀有这么不切实际的信心。可是,你别太他妈的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了。我是不会......浪费时间去,保护你的。“
季郁并没有恼火,平静的说道:”我是那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的人吗?我对我自己有信心能够处理,并且解决好这件事,就是因为,我对你怀有那种,不切实际的信心。我对你的信任,就好像是我的自信心一样。并且你,从来没有教我失望过。所以我也在努力活成,你想让我成为的那种样子。
钧仁,你只有在心里原谅夏若,你才能够在心里原谅你自己,才能够不再在晚上睡着以后,梦到那个孩子痛苦的样子,惊叫着,醒不过来......一直活在自责和负罪的情绪之中。
我承认,我也觉得帮助夏若拿到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角色,并没有那样的重要,或是非去完成不可。因为她的这个梦想啊,并不是有多么的磊落坦荡,心无旁骛。可是啊,她为了这个梦想,为了这个角色,既背叛了你,也伤害了她的孩子。如果没有人再来帮她去实现这个梦想,她就会像是黑天鹅那样,一直的坠落下去,掉到深渊里。否则她是不会清醒过来,在她想要成功的道路上,竟然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居然自己亲手葬送掉了自己的幸福。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我们钧仁孩子的母亲,在失去了那么好的,爱她的钧仁,和可爱的孩子以后,再把爱她的父母亲,从她的身边越推越远,把自己变成一座孤岛。你以为,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后悔打掉了她自己的孩子?她就一点也不想念他吗?
我的妈妈从小就抛下了我,因为爸爸是酒鬼,甚至在她怀孕的时候还在打她。可是啊,我一直在想,她应该一直都是在想念我的吧。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因为她后悔抛下了我,所以才不敢回来看看我,不敢回来找我的。我觉得,夏若姐也是那样。她不想用孩子拴制住你,所以......放弃了这个原本可以完完全全的驾驭你的机会。难道光凭借这一点,是不是也是可以原谅的呢?
其实她和吴启悠究竟会怎么样,我真的一点也太感兴趣,也并不是太关心。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再梦到你的孩子面临着危险,等着你去拯救,可是你却无能为力的靠近不了他,那样的噩梦了。我是清楚那样的噩梦究竟有多么折磨人。我啊,想把你从噩梦之中唤醒。可是你始终紧锁着那道房门。我想要帮你把心锁打开,帮你把心魔驱逐出去。
钧仁啊,你的孩子每晚都会睡的很好。你忘了吗?我们已经把那张婴儿床给他寄到天堂了。你现在还不能够原谅夏若,那是因为,你怕你一个人去想念你的孩子,会太辛苦了。所以你才想要拉着她一起,陪着你想念你们的孩子。其实在你的心里,她已经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了。她永远都是你孩子的母亲。你外表上桀骜不驯,可是,你的内心是很传统保守的。我说的,对吗?“
骆钧仁闭着眼睛,拿着电话的那只手不停的颤抖,他悲痛的说道:”你以为,夏若是为了不想用孩子拴制住我,才打掉我的孩子的吗?她是......根本就不想拴制住我,她根本不屑于,我要给她的幸福,我为了她,缴械投降,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宁可每晚睡在她的身边,抱着她,像抱着我的自由,我所有的渴求那样的。你知道她每晚都背着我入睡吗?你知道,为了她,我已经尽了我全部所能做的努力了吗?她是我这辈子,最努力想要去完成的一件事情,可是她是怎么对我的?或许是因为我对她还有感情,所以才这么恨她吧!
就连我放下自尊心,心甘情愿的被她愚弄,也无法挽回她的心,无法阻止她去打掉我们的孩子。你让我......如何去面对我这辈子最努力完成的作品,却同时又是不属于我的作品,残破,凌乱,疯狂的作品?季郁,我根本无法在去面对她。再让我面对她,就如同让我面对自己的失败一样。
我将我觉得最好的,都已经付诸到这个作品里,可是,我得到的不仅仅是失败。而是全盘皆输!满盘皆输!你懂吗?我得到的答案是否定。我能够为一个女人所作出的一切,在她那里,得来的只是轻蔑和否定。她说我在拘禁她!可是她从开始,到现在单方面的放弃了,难道她不是一直在拘禁着我吗?
季郁,我要你给我回来!我用不着你他妈的来拯救我!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我!“
季郁直接了当的接过他的话,说道:”是因为,你不想这么快就对你的孩子放手,你不想忘记你的孩子。是吧?“
骆钧仁怔在原地。
夏若开着香槟色的跑车,停在了她舞蹈工作室的门口。
季郁对着电话说道:”她来了。我等你。“
说完,便撂下了电话。
从舞蹈工作室门前的台阶上站起身来,站在台阶上,微笑着,对带着墨镜,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刚刚从跑车里缓缓走出来的夏若招了招手。
夏若摘下墨镜,拿在手中,也轻轻地对她摇了摇。
夏若没有想到,在她将所有人都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以后,竟然能够接纳,她自己曾经使用阴谋手段伤害了的,但是她在每天晚上因为想到自己的孩子,觉得于心有愧,睡不着的时候,都给她发短信,安慰她,鼓励她,的季郁。
夏若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短信里,把那么多她从没有对别人提起的话,发送给季郁。可能是她的内心真的很孤独,很需要一个人这样的,能够倾听自己,陪着自己一起失眠,安慰安慰她吧。
季郁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而自己是抛弃了自己孩子的一个母亲。
夏若心想,也许他们俩能够真的在一起成为朋友,就可以利用彼此,消除自己心中的那种遗憾和伤痛了吧。
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却不清楚,季郁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才为她做了这么多。
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防备的。因为她清楚,季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能季郁真的只是关心自己吧。
她相信,季郁是唯一能够理解她对于自己的孩子的感情的人。
她打掉自己的孩子,就像是拘禁了自己那样。
为了成功,她宁可放弃一切,这样,才能够拥有被别人真正的欣赏与喜欢的价值,不是吗?
她目空一切,不顾一切的想要成功。
那个孩子,就是她的代价。
她觉得,自己应该被饶恕,同时也应该被上苍的幸运之神所眷顾。
因为她已经付出了自己最为惨痛的代价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