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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整个酒宴间,除非有人特意来找话相聊,薛知遥就一直没主动说话,默默地听着他们天南地北地聊金融聊局势,眼睛却不自觉地直往陈亦身上瞄。
和陈昊东相似的面容,让薛知遥无法控制自己,童年在陈昊东身上得到的温暖关怀,都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
想到他已经离世,薛知遥心里就发酸生疼,多希望陈亦就是活生生的陈昊东,更是贪念着要多看一眼这面容。
陈亦开始还没留意,突然无意中瞥见薛知遥饱含深情的目光,把他都弄得惊讶了一番,随即,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酒桌上,除了陈亦,还有况哲川也发现了薛知遥的异样。
况哲川借着喝酒的时候,用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确定薛知遥是对着陈亦“含情脉脉”,况哲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薛小姐,你是怎么和我们陆少在一起的?”况哲川把酒杯一放,脸上是嬉笑,却因为颜值够高反而坏得有魅力。
“啊?”冷不丁被点名,薛知遥来不及收回看向陈亦的目光。
酒桌上的人都是有眼见力的,就这短短一秒,便将薛知遥的慌张看清楚了,连带着也顺势看向了陈亦。
陆宴北暗暗盯了况哲川一下,以示他多事。
况哲川投去一个“我是在帮你”的眼神。
众人都等着薛知遥说话,可她哪里能说出和陆宴北一夜情的荒唐事?
况哲川一笑:“薛小姐要是不好意思,那就说说为什么喜欢陆少吧,我想你肯定不会和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样,实际上是爱他的金钱权势,对不对?”
这样的问题就够尖锐了,大家都不由又看了陈亦一眼。要说有钱有权,陈家不逞多让,这难道就是薛知遥偷看陈亦的原因?
“你……”薛知遥一时哽噎,她自然也听出了况哲川的咄咄逼人,可明知他是误解了,也还是没办法直说自己的难处。
见况哲川一而再地怼薛知遥,陆宴北也看不下去,淡定地放下筷子:“哲川。”
“OK,OK!”况哲川无奈地耸耸肩,“我不问了行吧。”
人家当未婚夫的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再惹人嫌。
陆宴北这才说:“知遥是我费尽心思才追到的女人,你再这么开玩笑,她回头为了证明不是贪图钱财就甩了我,你上哪找一个她来赔给我。”
向来冷面冷口如陆宴北,这宠溺满满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威力简直倍增像投下炸弹。不但薛知遥的脸红了,况哲川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咳咳!”况哲川受不了地咳嗽,嘟囔道,“恋爱使人癫狂啊……”
这哪里还是他熟悉的那个陆宴北啊?
“陆少和薛小姐真是情深,令人羡慕,令人羡慕啊!”之前那中年人又赶紧圆场,举起酒杯,“来,我敬你们一杯,来日举行婚宴一定记得请我们啊!”
众人都跟着举起酒杯相贺,说要请帖之类的话。
陆宴北含笑举杯:“自然。”
薛知遥也赶紧跟着端起杯子,大家一碰杯饮酒入喉,先前稍有尴尬的气氛便消散无踪,场面重新热络起来。
这之后薛知遥就不太敢乱瞄了,可陈亦那张脸就摆在那里,让薛知遥心里的难受无法减轻,只得一次次拿起杯子慢慢喝着酒。
起先陆宴北看她只是稍微一抿便放下,倒也没管她,后来见她喝酒的次数多了,便在和人聊天间很顺手地拿走了她的杯子。
薛知遥一愣,下意识想要拿回酒杯,一抬眼才发现自己看东西有点花,显然有些喝多了。
“喝这个。”陆宴北又自然无比地倒了杯饮料,淡淡递给薛知遥。
没办法,薛知遥自知酒量不济,陆宴北又下了命令,她便不再坚持,一直喝着这杯饮料到了最后。
最后众人一番寒暄后,这桌酒宴算是到了头,大家走到门口道别离开,没一会儿,德聚仙的门口就只剩下四人。
略醉的薛知遥,皱眉的陆宴北,淡定的陈亦,以及一脸看热闹的况哲川。
“陈先生本家不在西城,要不让陆少送你回酒店吧?”况哲川笑嘻嘻地去拉陆宴北。
陈亦礼貌地笑笑:“况先生一片好意我心领了,我住的酒店离这里很近,步行回去就好,不必劳烦陆少了。”
“没关系,我们送你吧!”薛知遥抢先说道,眼眸深处有对陈亦的不舍,这次之后也许再也见不到这张儒雅的脸了,哪怕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况哲川就笑了,用手肘去捅陆宴北:“嘿,看见没有,你的小未婚妻强烈要求要送陈先生呢!”
陆宴北侧身偏开,嫌弃地拍了拍被况哲川碰过的地方。
这厮压根不知真实情况,就是喜欢唯恐天下不乱。
“陈先生,反正也顺路,你就别推辞了,一道走吧。”陆宴北大方相邀,说罢,便先揽着薛知遥往宾利的方向引路。
陈亦迟疑不动,他之所以会拒绝,就是看出薛知遥的不对劲想要避嫌,却不料陆宴北竟然非要他同行。
况哲川还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陈亦的表情,陈亦猛然对上他莫名兴奋的眼神,心里一颤,勉强回了个笑容,立即告辞往宾利走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陈亦觉得自己这颗大叔心好脆弱……
宾利车内,陈亦报出酒店名,薛知遥才知道,他说离得很近原来不过是推脱之词,从德聚仙过去,就算开车也得十五分钟,走路就更不用说了。
陈亦正襟危坐,一看就是不甚自在。
薛知遥忍不住借着酒劲儿大胆搭讪,试探着问:“陈先生,听说你是回国来办事的,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陆宴北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她的举动。
陈亦听见薛知遥问他,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下陆宴北,见陆宴北面色如故,才简短地回答:“多谢薛小姐,我的事很简单,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那你岂不是就要回美国了?”薛知遥惊呼。
“呃,是啊,没什么事的话下周就走。”陈亦说。
薛知遥脸上露出失望又不舍的神色。
陈亦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薛小姐,我真的和你认识的人那么相似么?”
“我真的认识陈昊东,从小就认识他。”薛知遥认为陈亦还在撇清关系,不由加重了语气。
陈亦依然一脸茫然,想起之前在墓园也听到过这个名字:“陈昊东?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吧。”
就算亲人再怎么不堪,也不必反复否认他的存在啊!更何况陈叔叔又何错之有?薛知遥有些生气了,酒意也上涌,对陈亦大声起来:“陈叔叔是好人,你们陈家凭什么不认他,他可是你的双生兄弟,你……”
“知遥。”陆宴北见她失态,立即搂她入怀,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肩上,强势阻断了她再继续说,另一只手安抚地顺着她的发,“别这样,人都有难处。”
薛知遥心里难受,却终究没抗拒陆宴北,顺从地窝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渗出来,不知是为了陈昊东还是为了自己。
显然在被薛知遥那一吼之后,陈亦也不知所措了,静默了三四秒,才略有疑惑地解释:“你们是不是真的搞错了,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双生兄弟,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
陆宴北的眉梢一挑。
薛知遥就更是惊讶,难道说陆宴北的情报也会有误?
“当真?”陆宴北问。
薛知遥从他怀中退出,重新坐好,观察着陈亦的举动。
“是的。”陈亦点点头,表情一如之前,没有一丝作假的姿态,“我如果真的有一个叫陈昊东的兄弟,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反而好奇,你们到底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而且,为什么我和陈昊东长得相似,你们可有照片能给我看看?”
薛知遥当年只是个孩子,手上自然没有陈昊东的照片,她迷茫地扭头去看陆宴北。
“陈先生,这件事情倒真是有趣了。”陆宴北若有所思,手指在膝盖上弹了弹,“你有个已经过世的双生兄弟陈昊东,这事儿正是从你们陈家传出来的。”
见陈亦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陆宴北又补了一句:“以我陆宴北的名誉保证。”
陈亦这才算是相信了,可正因为陆宴北的保证,让他心头的疑惑越发深重,眉头也紧蹙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薛知遥完全绕糊涂了,“怎么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全世界都知道陈叔叔是你的兄弟,而唯独你一个人不知道?”
陈亦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
陆宴北慢条斯理地说:“陈先生,等你办完事回到美国,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我,定当知无不言。”
事情定有蹊跷,可这是陈家的事,当然得让陈亦自己去寻找答案。
陈亦点点头,面容也渐渐肃穆起来,伸手和陆宴北握了一下:“多谢。”
若是不知道也罢了,现在问题就摆在他面前,谁会想让自己活在谜团之中。
宾利无声无息地停下,陈亦所住的酒店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