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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侯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是娄知府的儿子！”莫瑜笑得讥讽，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毫无漏洞的网。
侯景心中一震，猛瞪大眼，“他是——程玉楼，娄成玉——”他反复念了两遍，冷笑起来，“我怎么没想到，我居然没想到！”
没想到王申当年办事这么不牢靠，居然让程玉楼这条漏网之鱼活了下来。
“这么说，是他把事情告诉你的？”侯景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
“你猜猜他是谁的人？”莫瑜冷笑了一声，他不是傻瓜，虽然他性子直，又向来不喜欢耍弄阴谋诡计，但不代表他看不透莫煜想干什么。
“他是莫煜的人？”侯景蓦地变色，“这么说莫煜已经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十五年前那桩旧案，吴御史托付给程玉楼的证据必然也在他的手中。”莫瑜嘲讽道，“你们自认为做事万无一失，却不想漏洞百出。”
“可是莫将军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是么？”侯景却是笑起来，“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一定要拉裕王和世子爷陪葬的，你不在乎我的性命，难道他们二人的生死，你也能全然不顾？”
莫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侯景说的对，裕王和莫瑾都是莫瑜心中极在乎的人，真要让他完全袖手旁观看着他们死么？
“呵，我和你大哥倒是都小看了这个莫煜，想不到这个人竟有如此深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他找到了程玉楼，还是程玉楼找上了他——”侯景笑得冰冷，“居然设了个套让我们所有人都钻进去！”
他又收起笑容道，“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是全无应对之法的。”
“你又想干什么！”莫瑜惊怒道。
“怎么，难道你想让裕王和你大哥给我陪葬么？”侯景看着莫瑜的目光中带着讽刺的笑意。
莫瑜的脸色更白，他做不出取舍，他知道十五年前之事是裕王的错，不应该说是错，应该说是罪孽，娄知府夫妇的生命，因为救灾延误而死去的无辜百姓的命，每一条都是裕王手上洗不掉的污秽。而莫瑾为了助他登上皇位，居然以权谋私，与侯景这样的奸佞同流合污，同样是罪不可恕。
可是他的理智再如何清晰明了，他的感情却是做不出舍弃裕王和莫瑜的举动，他做不到莫煜那样的决然，他被困住了，他动弹不得。
“怎么？莫将军想好了么？是要独善其身，还是保住整个裕王府？”侯景嘴角微挑，“唉，想当年老裕王在的时候，裕王是何等风光啊，若是有一日也同当年的南家一样一夕倾覆真是可惜了老裕王一生的声望和努力啊。”
莫瑜瞪着侯景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终究是垂下了眼帘，咬牙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侯景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自问看人极准，总是能看见人软弱的那一面，就像当年他看出裕王是一定会接受他的建议一样，如今他也看出了莫瑜的软肋所在。
“莫煜这边的一切我都会处理好，保证让他再也抓不到半点证据。”侯景再看莫瑜时，目光就带着那么些居高临下意味，仿佛眼前这个少年已经为他所掌控一般，“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杀了程玉楼。”
莫瑜猛抬头，看着侯景，侯景接着道，“程玉楼是娄知府之子，他是那桩旧事的关键，为了替他父母报仇，他一定会紧揪着我们不放，所以他必须死。”
侯景又笑，“我想你一定做的到，对么？”
莫瑜沉默着离开了，侯景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带着笃定的微笑，他相信莫瑜一定会选择他这一边，因为他和裕王和莫瑾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条绳子他就算死也不会让它断的。
芍药忽然从暗处走出来，自从上次她设计了九方梦几人之后，她就一直躲在侯景的这座私宅里。她走到侯景的身边，轻轻笑，“当初我就说过那个程玉楼有问题，让你们杀了他，可你们偏偏留着他一条命，才有如今的祸事。”
“还不是怕他把吴御史留下的那些东西另托他人，若是他死了就更是半点线索都没有。”侯景摇摇头，“况且，他既然是莫煜的人，只怕是早就与莫煜搭上线了，就算我们想动他，只怕莫煜也早已安排了人保护。真是费尽心机，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东西早就落在莫煜的手上了，当真是后生可畏！”
侯景通过莫瑜的寥寥数语就明白了莫煜的整个设计，这吴御史一案，只怕莫煜早就胸有成竹，一直都是在带着他们兜着圈子玩。而程玉楼也真是够隐忍，居然藏了十五年，最后也极聪明地挑中了裕王府的对头莫煜，只要莫煜插手，裕王府就很难逃过。而程玉楼就是最重要的人证，所以程玉楼一定要死！
“大人现在打算怎么办？”芍药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侯景的胸膛，顺着衣襟伸了进去，她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小丫环，现在能这样同侯景说话是因为她对侯景还有用处，一旦她没用，她就依旧还是那个普通的小丫环，所以她一定要趁现在抓住点什么，改变自己的身份。一开始她挑中的是王申，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侯景要比王申还有权势的多。
侯景抓住芍药那只充满挑逗意味的手，低头紧盯着她看，看得她有些紧张。在她想要退缩的时候，侯景却是一把将她抱起，就往房里走，边走边淡淡道，“自然是要好好地选一个替死鬼了。”
十五年前，他可以找到娄知府这个替死鬼，现在自然也可以。
莫瑜失魂落魄地离开侯景的私宅，却碰上正到处找他的离轩，见莫瑜惨白着一张脸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离轩赶紧上前去拦住他，“你去哪里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莫瑜没看他，他的眼神涣散，仿佛人还在这里，心思却不知道已经飞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