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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普钦科中校率队实施的反击,效果超出了索科夫的设想。不到半个小时,进入下水道的敌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赶了出去。
接到帕普钦科报告时,索科夫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不是在谎报军情吧?带着这个疑问,他不解地问道:“帕普钦科中校,我听说德军已经占领广场西面大多数地区的下水道,你们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夺回阵地呢?”
“师长同志,”刚刚回到指挥所里的帕普钦科,情绪有些激动地回答说:“我们的战士在下水道里待了好几天,早已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就算没有任何器材照明,我们也能看清楚道路。而德国人刚刚进入下水道不久,还没有完全适应,他们在行动时就不得不使用手电,或者其它的照明工具。在实施反击前,我告诉战士们,只要看到有使用照明器材的移动人影,就立即毫不迟疑地开枪。”
得知帕普钦科的部队是在没有任何照明的情况下,朝着可能是敌人的目标射击,索科夫有些担忧地问:“中校同志,您就不怕回出现误伤吗?”
“放心吧,师长同志。”帕普钦科回答说:“由于广场西侧的下水道里,已经没有了我们的部队,我们在前进过程中,只要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影,就肯定是敌人,便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而敌人往往还没有回过神,就倒在了我们的枪口之下。”
“帕普钦科中校,干得不错!”听完帕普钦科所实施的战术,索科夫先是称赞一句,随后提醒对方说:“你们要吸取这次教训,别让敌人再占领下水道。如果他们再次占领了下水道,你们要想把他们赶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正在组织人手,把一些容易被德军控制的地段,都用沙袋和地雷堵住。”帕普钦科在电话向索科夫保证说:“这么一来,敌人想要再次占领下水道,将会变得异常困难。”
索科夫这边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他以为帕普钦科中校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便一把抓起话筒贴在耳边问:“中校同志,还有什么事情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听筒里传出了彼得的声音:“是索科夫上校吗?我是彼得。”
“您好,厂长同志。”索科夫听到是彼得的声音,便试探地问:“您要找津琴科同志吗?我马上让他接电话。”
没等索科夫把听筒从耳边移开,就听彼得说:“索科夫上校,我不找他,而是要找你。”
“找我?”索科夫的心里暗想,彼得厂长专门给我打电话做什么,难道是他改变了主意,打算将从战场上收集到的旧坦克,都交给自己吗?他带着这样的疑问,小心翼翼地问:“厂长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你前几天不是让我给你们生产两万枚手榴弹吗?”彼得在电话里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立即派人到厂部大楼这里,把手榴弹都拉走。我提醒你一句,如果来晚了,被别的部队把东西领走,我可不负责。”
“厂长同志,我现在马上给马马耶夫岗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到您那里去领取手榴弹。”索科夫深怕彼得真的把这些手榴弹交给别的部队,连忙对着话筒说:“在天黑以前,您可千万别把这些手榴弹交给别的部队。”
“好吧,我就等你到天黑。”彼得没好气地说:“假如天黑之后,你还没有派人来领取手榴弹,我就交给别的部队,反正想要这批手榴弹的人多着呢。”
索科夫担心到嘴里的肥肉飞了,赶紧给马马耶夫岗的师指挥部打电话。听到西多林的声音后,他也顾不上寒暄,就开门见山地说:“参谋长同志,红十月工厂为我们生产的两万枚手榴弹,已经生产完毕,你务必在天黑前,派部队到工厂里去领取。”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津琴科笑着对他说:“上校同志,请恕我直言,既然有不少部队都盯着那批手榴弹,如果您不尽快派人去盯着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别的部队领走,到时恐怕就是彼得厂长出面,也无法进行阻止。”
津琴科的话给索科夫提了个醒,如今城里的部队都面临着弹药短缺的情况,有了两万枚手榴弹,至少在短时间,不用再和敌人去拼刺刀了。如果真的有哪支部队强行临走了手榴弹,恐怕崔可夫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些部队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更好地保卫城市。
为了防止为自己生产的这批手榴弹,不被别的部队捷足先登,索科夫连忙冲着门外喊道:“萨莫伊洛夫少尉,萨莫伊洛夫少尉!”连着喊了两声,却没听到有人答应,他才想起自己派萨莫伊洛夫押送那么擅自撤退的一营长,去了集团军司令部。
“上校同志,”津琴科听到索科夫在喊萨莫伊洛夫,连忙提醒他说:“您派他押送那名擅自撤退的少校到集团军司令部去了。”
索科夫哦了一声,随后对津琴科说:“副厂长同志,我要到厂部大楼去一趟。假如有人打电话找我,你就让他们打厂部电话。”
“您放心去吧。”津琴科点点头,说道:“我会让那些人打电话去厂部大楼找您的。”
索科夫带着仅剩下的五名警卫排战士,穿过满是弹坑的厂区,来到了厂部大楼。很长时间不来,索科夫发现这里已经变样了,大楼的四周挖掘有战壕,牵着带刺的铁丝网,大楼的入口处两侧,还各修一个钢筋混凝土的碉堡。
看到索科夫一行人过来,立即有两名民兵迎了上去,其中一名上了年纪的老民兵客气地问道:“指挥员同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近卫第41师师长索科夫上校。”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科夫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我是来找彼得厂长的。”
问话的老民兵可能是刚从别的地方调过来,压根不认识索科夫。不过他听索科夫表明身份和来意后,还是客气地说:“上校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打个电话。”
电话没打多久,老民兵就走过来,陪着笑脸说:“我已经给里面打过电话了,厂办会派人在门口等您的。”
索科夫向老民兵道谢后,穿过铁丝网和战壕来到了厂部大楼前,门口站着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一看到索科夫,他就试探地问:“是索科夫上校吗?”
“是的,是我。”索科夫望着对方,问:“您是?”
“我是厂办的办事员,”对方笑呵呵地回答说:“是奉命到这里来接您的。厂长同志在办公室里等您,请跟我来吧。”
办事员带着索科夫一行人来到了厂长办公室,上前和坐在外间办公室的秘书低语了几句。秘书起身朝索科夫走过来,满脸堆笑地说:“上校同志,您来了。厂长正在里面等您呢,快点请进吧!”
索科夫朝跟着自己身后的那些战士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说完,他跟着殷勤的秘书快步地朝紧闭房门的办公室走去。
彼得看到索科夫跟着秘书走进了办公室,连忙站起身,从桌后绕出来,握住索科夫的手,说道:“上校同志,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的。”
索科夫和彼得握手后,在屋里的会议桌旁边坐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厂长同志,我想问问,那些刚生产出来的手榴弹,都存放在什么位置?”
看到索科夫如此着急的样子,彼得忍不住莞尔。他在索科夫的对面坐下后,不紧不慢地说:“上校同志,不要着急嘛。既然这批手榴弹是为你们定制的,那么不管是哪支部队派人来,都别想领走这批手榴弹。”
索科夫望着坐在对面笑容满面的彼得,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受骗了。对方借着手榴弹把自己骗到这里,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长松一口气后,把身体往后一扬,背靠着椅背问道:“厂长同志,您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刚接到武器装备部的电话。”彼得收敛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说:“他们问到了球型坦克和新式坦克的样车,说准备在近期运回莫斯科,让我做好准备。”
索科夫做梦都没想到,彼得把自己骗过来,居然是谈这件事,他猛地站起身,对彼得说道:“厂长同志,我想您应该知道,新型坦克的样车和另外几辆T-34坦克,就隐蔽在工厂厂门的附近,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而球型坦克,则在上次的战斗中,被别雷上校的人隐藏在奥尔洛夫卡附近,具体的位置,只有当事人知道。”
“那该怎么办呢?”彼得等索科夫说完后,面无表情地说:“要知道,这两辆样车的使用,必须得到上级的授权,而我是因为战事紧张,才破例借给你们使用的。如果无法归还的话,上级追问起来,我该怎么答复?”
“实话实说呗。”别说藏在奥尔洛夫卡地区的球型坦克无法取回,就算能取回,索科夫也不愿意交还给彼得,毕竟这种坦克在战场上能发挥巨大的作用,都被藏在工厂的地下室里强吧。“如果上级追问起来,您可以说这两辆坦克都在战斗中被击毁了。”
见到索科夫在睁眼说瞎话,彼得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他私下把两辆样车交给索科夫时,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完好地收回来,如果不是上级专门打电话问起这两辆样车,估计他早把此事忘之脑后了。
彼得望着索科夫淡淡一笑,随后说道:“上校同志,如果真的按照您的说法,我就有可能被上级撤职。等换了新的厂长,我可不清楚他是否还能对你们保持现有的支持力度?”
彼得的话让索科夫陷入了沉思,虽说在几个小时前,两人因为坦克的问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凭心而论,彼得在支持自己方面做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没有他提供那么多的坦克和炸药,要挡住敌人的进攻,自己势必会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假如彼得真的被撤销了厂长职务,新来的领导是否买自己的账,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经过一番思索后,索科夫咬着后槽牙说:“厂长同志,假如上级要怪罪的话,您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别看我只是一名上校,但在武器装备部的乌斯季诺夫同志那里,我多少还是能说上话的。”
其实彼得在接到武器装备部电话时,就已经处理好了此事,之所以向索科夫提起,无非是想考验一下他,看他有什么反应。好在索科夫没有推卸责任,还主动地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对于他的这种态度,彼得感到非常满意。
他起身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微笑着说:“好吧,上校同志,既然您愿意承担责任。那么下次武器装备部再打电话过来,我就按照您的话回复。”
没等索科夫表态,摆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彼得走过去拿起了话筒:“我是彼得,您是哪里?……没错,上校是在我这里呢?……您要和他通话吗?……明白了,我让他立即过去向您报道!”
“厂长同志,”索科夫猜到彼得接的电话和自己有关系,等他一放下电话,就着急地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崔可夫将军。”彼得回答说:“他说有急事找您,让您立即到集团军司令部去一趟。”
得知崔可夫有急事要找自己,索科夫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向彼得告辞。但却被彼得叫住了:“上校同志,我觉得您这么去见司令员,恐怕不太合适。”
索科夫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只见军大衣满是干透了的淤泥,这么一身打扮去见崔可夫,的确有点不合适。他有些为难的说:“可是,厂长同志,我就这么一件军大衣,没有可更换的。”
“放心吧,我这里有一件军大衣,你先对付着穿吧。”说完,他走到办公桌后,弯腰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叠好的军大衣,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把军大衣递给了索科夫:“上校同志,您就穿这件吧。”
索科夫接过军大衣一看,原来是一件中士的军大衣。他也没去想彼得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件战士的军大衣,便直接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换上了这件军大衣。换好衣服,他向彼得表示谢意后,抬手敬了一个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坐在外间办公室的秘书,看到索科夫身上的军大衣,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索科夫见状,忍不住好奇地问:“秘书同志,您认识这件军大衣吗?”
“是的!”秘书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这是厂长儿子留下的军大衣,他平时都像宝贝似的缩在柜子里。真是没想到,他会把这件军大衣交给您。”
“彼得厂长的儿子也是军人!”索科夫有些意外地问:“秘书同志,您知道他在哪支部队吗?”索科夫这么问的目地,是打算以后遇到彼得厂长的儿子,可以多多关照一下对方。
没想到秘书听后,却苦笑着说:“彼得厂长的儿子,在去年保卫莫斯科的战斗中,已经壮烈牺牲了,这件军大衣是他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