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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老小的命都握在齐浩然手中,余成纵然心焦也无法,等看到洋人形容狼狈的被绑来,他已然是破罐子破摔,他连安国公的命都背上了,难不成还怕收受贿赂的事泄露吗?
余成此时的心态有些破罐子破摔。
齐浩然的心神全都到几个洋人身上了。
这是齐浩然第一次看见洋人,他从小长在京城,后又去北地,北地不说,洋人不会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京城,因为大周禁海,繁华如京城也不会有洋人出没。
所以他很是看了个稀奇,但此时他脸色端得很正,他的眼睛又大,旁人根本没发现他眼睛稍稍瞪圆了一些。
被拉进来的洋人第一眼就看到了齐浩然,发现这人不认识,然后才看到了余成,张嘴就要喊,却见刚才那人冷哼一声,不仅余成,屋中的其他人都低下了头,洋人们就知道这人的身份最高。
翻译对洋人道:“这是我们大齐的王爷。”
几个洋人常来往于中国,他们也知道前一个王朝被推翻了,现在的皇帝是新皇,而王爷就是皇帝的弟弟,是除皇帝之外最大的官,脸色齐齐一变。
如果之前只是周参将针对他们,有余成在,他们还能博弈,可要是皇帝的弟弟?
几人心中不免一沉。
前面谈了什么穆扬灵不知道,此时她正和周舟的军需官见面,让他准备足够的粮水弓箭投石机等物搬到船上。
不知道是否会遭遇海盗,但有备总能无患。
军需官却苦笑,低声道:“娘娘,您说的这些数目都太大,下官一时备不起。”
穆扬灵脸色一沉,道:“每条船上三架投石机,一千支箭还多?别告诉我,你们六千余人的营地竟然拿不出六架投石机,两千支箭!”
军需官跪下,道:“回娘娘,下官的确拿不出……”
穆扬灵忍不住拍桌,“那你们的军费都用去干什么?六千多人吃着两万四千人的空饷,却连两千支箭都拿不出来!”
军需官忍不住老泪众横,“娘娘去看过海师军营就知,不是我等怠慢,实在是拿不出啊,至于吃空饷之事,”军需官咬牙,忍不住道:“周参将是两年前方上任的,而他上任以来,报给兵部的士兵从未增加过。”
所以周舟是冤枉的?
穆扬灵冷笑道:“安国公找不到,空饷是谁吃的还有区别吗?”
军需官脸色一变,默默地垂下头颅。
穆扬灵揉了揉眉头,道:“去找驻军要,我不管你们是协商也好,借也罢,总之东西给我备好,你们的海师调回来了多少?”
“已调回了五千人,另有一千人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选出四千人,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日分两营上船,留两千人防守,要准备多少粮食和淡水不用本王妃教你了吧?”
“是,下官明日凌晨前定能安排妥当。”
粮食和水并不是问题,之前为了找人,军中的粮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而府衙并不敢怠慢,就连海商和士绅们也多有匡助。
穆扬灵这边刚把东西调好,前面齐浩然也“借”好了船和人,明日有两个洋人会带着他们经验丰富的船工跟着他们一起去。
周舟作为海师参将自然要跟着,他见王妃也跟着就欲言又止,但见王爷面色无异,他只能压下到嘴的话。
出海危险,但如果王爷都没异议,他巴巴的凑上前去不是找抽吗?
齐浩然第一次坐海船,这和在自家湖上的船很不一样,风浪一过来,船就摇晃起来,才出五里,齐浩然脸色就微白,有些头晕想吐。
穆扬灵一开始也有些晕,后来随着船摇摆了一下她倒习惯了,她拿出大夫做好的晕船药喂了齐浩然一颗,低声道:“你仔细感受一下,让身体跟着船晃,很快就好了。”
齐浩然点点头,招手叫来周舟,“就按照之前我们定的航线去找。”
范子衿他们出海试船也不是随便乱逛的,出发之前就商定好了航线,在东南边有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他们计划去那里转一圈就回来,预计可能要花费一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大家想要上岛游玩,则是一天半的时间。
船上掌舵的船手是海师的士兵,又有周家二十多年前的老船工,就算偏离的方向应该也是在东南方向附近,而这十一天来,周舟将小岛到港口的找了许多遍也没发现人,齐浩然就让他们越过小岛往更远的地方找,等找不到,他们回途时则分开,一船偏南寻找,一船偏东寻找。
掌舵的事交给周舟和两个洋人,齐浩然要做的不过是适应晕船和忧心的望着大海。
见到了大海他才知道这水域有多广,虽然海中零星有岛屿,但谁知道子衿能不能碰到海岛呢?
齐浩然是忧心忡忡,而范子衿此时却恨不得一头撞地自杀算了。
他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用手戳研墨,“派出去这么多人,一封信都送不出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研墨愧疚自责,“爷,都是小的的错。”
外面“砰”的一声响起,研墨猛的一下将范子衿扑到地上,替他挡住落下来的泥石,范子衿将人推开,拍了拍头上的泥,阴霾的看向外面,道:“信送不出去,浩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范大人,您可不能灰心啊,”周德扑过来,抱住范子衿的腿道:“我们现在还有人,那些海盗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我们再试试,这次多派一些人往外送信,总有漏网之鱼。”
范子衿冷哼一声,已然灰心,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六天了,吃的也到了极限,根本撑不了多久。
周德却不能让范子衿就此死心,范子衿要是死在了这里,他和两个嫡子死了也就死了,可在广东的族人肯定也要受牵连。
虽然范子衿被外放到广东,但他一点也不怀疑他的受宠成都,前朝禁海二十余年,就是余成都只敢收些洋人的礼物,不敢开海,但这位国公爷一来就露出重开海岸的意思不说,还要解除海禁,未禀明圣上就敢插手海事,所仰仗的自然不可能是知府的权柄和国公的权势,而是圣上的恩宠和意旨。
所以范子衿一定不能死在这里,就是他们全都死了,范子衿也得活着。
研墨就跪地抱着范子衿大哭,“爷,您可不能灰心,您想想世子爷,想想还未出世的小少爷,还有王爷,王爷知道您出事,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说不定王爷此时就在海上找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