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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庆和王禀等一干老将终究还是怀着不满和担忧,离开了中军大帐。
虽然腹诽不已,但回去之后还是督促诸军将士,积极备战,因为按照计划,他们仍旧要到大定府集结。
偌大的中军大帐之中,也就只剩下苏牧,孙金台以及卢俊义和他身边的一名副将。
直到此时,苏牧才走下帅座,来到了卢俊义的身边,直视着这位青雀军的指挥使,满脸严肃地低声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消息是从何而来的了。”
卢俊义脸色顿时一紧,他也没想到苏牧竟然会察觉这一点,毕竟他们青雀军同样是斥候营,是与绣衣指使军一样,潜伏在各处的密探军,为何苏牧就如此笃定,消息的第一来源不是青雀军?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仿佛回到了那天的午后,当他带着弟兄们巡视大同府边缘地带之时,所见到的那一幕。
他还记得当他将满身伤痕和箭支的燕青,从敌人追杀的骑兵铁蹄之下救下来的场面。
若非他带着强弓,将那名敌人射死,燕青怕是要被一枪搠个透心凉了!
看着有些出神的卢俊义,苏牧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卢俊义身边那名亲兵的身上。
卢俊义虽然出自梁山军,但本身就是大名府的名士,并非粗浅鲁莽之人,又怎会不懂礼节,将亲兵也带进中军大帐来?
再者,这亲兵虽然高昂着头颅,目不斜视,双手背在身后,但总给苏牧一股熟悉的感觉。
见得苏牧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后,卢俊义才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说话,营帐之中竟然倏地出现两个大和尚,其中一个还背着巨大的刀匣!
不闻不问刚出现,还未来得及出手,那名亲兵已经一掌推向苏牧的下巴!
苏牧微微偏头,那人手掌贴着苏牧脸颊而过,却是扣住了苏牧的肩关节,而苏牧握拳,凸出食中二指的指节,闪电短打,目标却是亲兵的腋窝!
亲兵却是能够制住苏牧肩锁关节,但被苏牧这一拳打下去,整个肩关节同样要脱臼!
关键时刻,亲兵仍旧不肯放开苏牧肩关节,旋转半圈,躲过苏牧一击,却顺势闪到苏牧的背后,想要用手臂环住苏牧的脖颈!
苏牧似乎早已知晓他的意图趁势前踏半步,扭转腰肢,低头从亲兵手臂下绕了过去,仍旧与亲兵面对面,膝盖却撞向亲兵的裆部!
亲兵的右手仍旧扣住苏牧肩头,面对苏牧的膝撞,眼看着子孙根不保,他却做出了让所有人为之愕然的举动!
但见得他并未理会苏牧的膝撞,而是尖起嘴,一泡口水如水箭般啐向苏牧的面门!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苏牧竟收回膝盖,躲过那一泡口水,顺势反扣亲兵手腕!
苏牧扣住亲兵手腕,用力一扭,那亲兵却是受制,顺势反转,背对苏牧,后脚跟却不动声色就勾向了苏牧裆部!
虽然那亲兵从头到尾只用了单手,却与苏牧一般,展现出了精妙又阴毒狠辣无比的相扑和贴身技击本事!
苏牧的风格与那亲兵如出一辙,同样没有松开对方的手腕,右腿一抬,卡在亲兵的膝盖后腘窝里,亲兵的后脚跟距离他的裆部只有一寸,这才停了下来,苏牧终于动用左手,但只是将左手抬了起来,而后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就好像两人突然打起来那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要不要脸!竟然要靠左手来赢我!”
那亲兵忿忿地骂了一句,苏牧终于笑了,而后松开了他的手腕。
他早就确认对方的身份,只是心中忍不住要试探一番,却没想到对方让他好生震慑了一把。
这亲兵深谙关节技,自然是燕青无疑,而让苏牧感到震撼的是,失去了左掌的燕青,按说相扑和关节技会变弱,可燕青只凭着单手,却能够丝毫不落下风!
要知道如今的苏牧已然不同往日,他修炼了罗澄的完整内功,武道境界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实力比以往更加的强悍!
不过震撼之余,他也感到非常的欣慰,因为燕青并没有因为失去左掌而意志消沉,反而更加努力修炼,功力竟然比先前还要强大。
“说得你好像很要脸的样子,谁先攻击我下盘?谁耍无赖连吐口水的下三滥都用上了?”
无论孙金台还是不闻不问,亦或是郭京刘无忌,他们可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对苏牧更是知根知底,又岂能看不出燕青,否则他们早已动手了,但这大概正是他们内心震撼的另一个原因了。
因为按照情报的记载,燕青应该死于上京之战,以耶律大石的身份死了才对,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活见鬼了?疑惑着说他们还有别的同门?
毕竟燕青的死,是苏牧等人亲口验证,无论是显宗还是隐宗,都已经确认无疑了的!
见得这两位近身肉搏的精妙,他们心头禁不住的震撼难平,没想到画风一转,两人竟然像街头捣子一般争吵,又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以这等惫懒的姿态来看,虽然不知原因,但此人该是燕青本尊无疑了。
燕青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情报的来源也就不需要更多的推敲了,苏牧也不会像周侗他们那样,疑惑于燕青为何会重出江湖。
因为他对燕青实在太了解,他是浪子,是千面人,是不甘寂寞的不羁性子,闲云野鹤的生活并不适合他,虽然他一直吵着要自由自在,但他渴望的自由自在,绝不是隐匿山水间的恬静清淡,他的自由是驰骋天地间,他渴望的是生活之中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和刺激!
两人争吵着之时,燕青似乎醒悟了些什么,突然指着苏牧骂道:“不对啊!你何以一点惊愕都未曾有,原来你早知我假死!”
燕青说到此处,卢俊义不由羞愧得老脸通红,这也是他为何不敢面对苏牧的原因。
因为当初燕青假死,他可是帮着燕青骗过苏牧的,只是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没能骗过苏牧…
面对燕青的诘问,苏牧也是怒了,你连师弟都骗,竟然还要反过来骂我没让你骗!
不过从燕青的身手,苏牧也同样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有伤,如此也就越发震撼,身上带伤都能打成这样,若状态全盛,单论贴身肉搏的话,岂非要赢过他苏牧!
“周宗师那边情况如何了?”
见苏牧转移话题,燕青也知情识趣,毕竟孙金台等人还在大帐之中,哥俩叙旧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
听得问起周侗,孙金台等人也都来了兴致,燕青也不忙回答,只是大咧咧跳上帅座上,朝苏牧喊道:“先别东问西问,爷儿渴死了,先上点酒水,待客之道懂不懂?”
孙金台等人都满心焦急等着听周侗宗师的消息,没想到燕青竟然还卖关子,当即恨得咬牙切齿。
刘无忌是个火爆性子,当即骂道:“那也是你该坐的地方!”
燕青瞥了他一眼,反口驳斥道:“这是不是张榻子?是榻子可不就为了让人坐的么?”
“就算是榻子,那也是宣帅的榻子!”
“你的宣帅是我师弟,师弟坐得,我这师哥就坐不得?你是宣帅的兵,宣帅没说话,要你多嘴多舌!识趣点赶紧上点酒!”
“师弟坐得,师哥也坐得?师弟的媳妇儿你怎么不去玩儿!”
刘无忌也是口无遮拦,结果这句说得太过分,郭京当即骂道:“嚼什么烂舌头!”
苏牧对刘无忌的性子也是清楚的,并没有因为一句火气上头的话就有什么想法,反倒是对燕青说道:“那可不是我的榻子,那是官家御赐的帅座,听说只有宣帅能做,不如这宣帅换你这个师哥来当当?”
见得苏牧站在自己这边,刘无忌也是心里舒畅,想起适才确实言语冒犯,咬了咬牙,便走到火堆边上,装了一斛热的马奶酒。
燕青听得苏牧没好气地骂道,又见得孙金台已经嘴角抽搐,便见好就收地鄙夷道:“老子又不是没做过,想当年整个大辽国还不跟娘儿们一样被老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么!”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趁着接过刘无忌马奶酒的机会,顺水推舟地从帅座上走了下来。
“能淡出个鸟!”喝了一口马奶酒,燕青不由骂了一句,气得刘无忌又是一阵怒目。
不过燕青也不好再插科打诨,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说道。
“当日我缩在大同府城,本想趁机干掉李良辅这狗贼,没想到却发现隐宗的高手已经聚集起来,本来爷爷我已经找准了时机,却被几个憨货给打草惊蛇了,周宗师一世英名,武功盖世,那是没的说,但他手下那些都是猪猡脑袋…”
燕青本还想骂,但看着苏牧等人的目光越发不善,也就将牢骚都收了起来,将大同府城里头的事情都说道了出来。
当他们听到周侗为了给燕青殿后,眼下也是生死不明之时,心里也是有些压抑。
不过转念一想,周侗是何等人也,那可是整个大焱武林的第一人,如今李良辅还未被刺杀成功,周宗师又怎会轻易放弃!
说起周侗,燕青也不敢再吊儿郎当,脸上露出崇敬之色,越是详细地说起大同府的情报,他是亲身经历,又得周侗亲口嘱咐,自然比卢俊义要清楚具体的细节,越是这般,苏牧就越加笃定,李良辅的西夏大军,肯定与隐宗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怕是真如自己所料,三方军队要一同发起攻势了!
李良辅和李仁爱显然是筹谋已久,此时发动的时机值得深思,这一点也得到了燕青的证实,或者说得到了周侗的证实!
正与燕青说话间,又有传令兵从外头进来,面带忧色地急报道:“启禀宣帅,大定府急报,曹国公与诸多王子已经返回大定府,因为…因为他们怀疑…后辽极有可能打破盟约,接受蒙古部的条件,国公爷请宣帅即刻发兵北上!”
“后辽要与蒙古部结盟?!!!”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