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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着月慢的闻人七,再次来到了昆仑派的禁闭崖。
崖外看守弟子瞧见月慢,皆是一愣,今日派中掌门及几位峰主皆外出,座下亲传弟子莫不是被派出任务便是随同尊上而去,他们方才还在艳羡何时才能入得几位峰主法眼,作为金虚尊上格外宠溺的亲传弟子月慢突然出现在禁闭崖,有些出乎所料。
“你们退下吧。”月慢冷傲的睨了几名弟子一眼。
看守弟子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开口正想说些什么,月慢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你们日夜守在禁闭崖太过辛劳。今日掌门及几位峰主皆不在,我来代你们守着,你们去休息一下。”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递给当守的弟子,“此乃我金虚峰藏书楼低阁的开启钥匙,你们若是有兴趣,可前往查看。”
金虚峰藏书楼乃是只有峰主及亲传弟子方能进入的地方,其间真书奇卷无数,几名弟子当下喜出望外。
“只是……”为首的那个接过钥匙,略带犹豫,“这是否太麻烦师兄,我与几位师弟实在是……”
“废什么话,若是不愿意,拒绝便是。”月慢说着就要把钥匙拿回来。
看守弟子慌忙护住,朝着月慢连连道谢,几人不再犹疑,休息偷懒事小,能进藏书楼一窥,才是难得一遇的好事。
待几名弟子离开,月慢勾起嘴角,目露不屑。
他大手一挥,竟解了紧闭崖的结界,随后大步走进,又在崖内重新设上了结界。
闻人七跟着月慢进入紧闭崖,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只见消失了的昆仑派掌门及六位峰主此刻就在禁闭崖内。七人还保持着法阵开启时的阵型,只是此时已全无兴奋之色,皆是满面痛楚的被一道道血丝捆绑在在红光肆溢的法阵之中。而阵法中央之上,还悬着一个红色的发光物体,那些血丝自几人身上缠绕蔓延,而后交织汇成一股细流,盈盈不断的朝着那发光物体飞去。
同是全身绕着红光的燕重身处法阵之外,额前青筋暴起,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月慢走到燕重身侧,瞧着阵法中的七人或面露痛楚或狼狈不堪,一个个再无当日昆仑派峰主的气派,忍不住发出一阵低笑,眸中尽是痛快之色。
“师父,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他笑着开口,正与阵法做着抵抗的金虚峰主闻言怒目圆睁,愤慨的朝着月慢望过来。
闻人七发现,那人正是当时第一个走进阵法的峰主。
金虚峰主受阵法所困,有口不能言,只能气愤的瞪着月慢,好似不敢相信自己万般宠爱的徒弟竟然会背叛。他身上缠满了好似触角一般的红丝,那般景象,竟像极了闻人七当初在禁林中看到的,六爻助小桃重铸灵魄时的场景。
难道……一个想法在闻人七脑中闪过,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还在催动阵法的燕重——这个阵法不是在汲取自然灵气,而是在吸取阵法中人们的灵气?就好像当初在对付风流子一般?
月慢接下来的话,印证了闻人七的想法。
“我的好师父,你看我也没用。”月慢撩着披肩长发,他微微偏头,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容,“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能搞出这么一个阵法,还能把你们骗得团转,心甘情愿跳进来。”
他指了指还在催念口诀的燕重:“都是你的好师弟,他为了今天,可筹谋了许多年呢。”
本大部分力量都在用以抵抗阵法强大的吸取灵力的几人闻言,齐齐看向燕重,眸中之色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唇间吐出法决的最后一句,燕重睁了眼睛,他身上的红光渐散,面色苍白,就连唇色也变得铁青,似乎催动这个阵法也耗费了他大量的灵力。
“完成了?”月慢见状问道。
燕重点点头,他身子微晃,勉强用仅存的体力撑住,额前的发尽数被汗水打湿。
月慢只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出手帮扶,只待燕重平复了气息后再次开口:“下面要做什么?”
燕重面无表情的扫过阵法中奋力挣扎的几人,面露嘲讽:“就站在这里,看他们灵力散尽,修为耗尽,尊严失尽。”
“你这个逆徒!”
阵法中央,几人中唯一身形未乱的掌门怒喝出声,他早已被无尽的红丝淹没,只露出一双愤懑的眼睛,即便是那双眼眸,若是细看,也会发现眼白处也已布满缠织扭曲的血丝。
“你若现在罢手,我还能饶你一命!莫要走上邪魔歪道!”
燕重失笑出声,他挑眉扫了一眼阵法中已无法辨出谁是谁的几位峰主,幽幽道:“燕重怕是要让掌门失望了,这阵法,燕重只知如何发动,可不知如何结束。”
“大概,待掌门与几位师兄灵力被吸尽,这阵法便自行解了罢。”燕重摊摊手,做出无奈状。
“你——”掌门声音中带出几分惊恐。
闻人七发现,原插在掌门发间的那枚仙器此时也被红丝缠得密密麻麻,大概在此种情况下,那仙器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崖外的看守弟子已被我支开。”月慢接道,对于将阵法中几人的最后希望一一碾灭表现得极为兴奋,“众位峰主座下的诸多亲传弟子,也被外派去找仙器了吧?其余的弟子即使蜂拥而上大概也不是我的对手……”他绕着指尖的黑发,唇角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更不用说,还有燕重在。”
“月儿……”已被血丝淹没的金虚峰主发出一声虚弱的呼唤,那声音中竟含着几分恳求之意,“自你来到金虚峰,为师可曾有虐于你。”
月慢眸色暗下来,他垂下眼帘。
“没有。”
“为师可曾偏心他人,不传授你金虚峰秘诀心法?”
“不曾,师父……很是疼惜月慢……”
燕重偏首看了貌似诚实回答的月慢一眼,冷笑一声。
那金虚峰主似乎看到了希望,激动道:“月儿,你虽不是为师第一个弟子,却是师父最看重的徒弟。修仙界,谁人不知昆仑派金虚峰主座下弟子月慢乃是为师挚爱的徒弟,你怎忍心看为师困在这阵法中,受尽千般折磨灵修尽损?”
“是啊,我不忍心。”月慢朝着那金虚峰主望过去,一字一咬地开口,“可我更不忍心,看到我娘为了一个负心汉缠绵病榻,心伤至死!”
“你——”那金虚峰主闻言一怔,竟不知再如何开口。
“说到这个,我还真要好好看些金虚峰主。”月慢露出一抹冷笑,他目露厌恶之色,“三十年前,若无金虚峰主在山下的那一段露水姻缘,怕是没有今日的月慢啊!”
闻人七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个月慢,竟然是金虚峰主的儿子?!
昆仑派不许派中弟子动情欲,可堂堂金虚峰主不仅与普通百姓谈情说爱,还生了个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掌门的声音听起来也万分惊诧,他这话自是在质问金虚峰主。
“怎么回事?”月慢好笑道,“金虚峰主怕是没什么脸面提及往事,不如让我来给掌门解个惑?”
“月儿!”只是不待月慢开口,金虚峰主直接打断他的话,他没有否认月慢所言,话中带着几分酸涩,“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娘……可我将你接至玉虚峰,以父子相待,倾囊相授,就是想弥补当年过错——”
“弥补?”月慢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眯起双眸,面露讽刺,“你所谓的弥补,便是将拆分开的心法秘诀教授于我,要我修为半毁,再难精进。为享膝下绕子之福,日夜唤我在你房中就寝,却对四起的流言蜚语不做一句辩解。你所谓的弥补,不过只是想让你自私的内心好受,不再受尽煎熬,你弥补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月儿,不是为父不肯授你全部心法,而是你修为尚浅,无法——”
“够了。”月慢冷冷地盯着阵法中似是已无法再强撑下去的几人,“你于我有生育之恩,却也抛我娘于不顾,这两者相抵,我不怪你。”
“所以……”
月慢背转过身去,他静静地闭上眼睛。
“你今日便下去陪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