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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言没有反抗的跟着管理人员去看了沈婧的最后一面。
她终于没在一天到晚的傻笑了, 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从宽大的囚服里露出的是被殴打的痕迹,最深的一处是脖子,脖子上有着十分显眼的青紫色,她是被掐死的。
怎么会有人舍得这么对她。
沈默言以为自己看到妹妹的尸体时会格外愤怒, 会失去理智竭尽全力去攻击周围的所有人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但是他却远比他自己所想的更为冷静。
他想要杀了那个人, 那么他现在就更不能轻举妄动。
哪怕那个人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在这一刻沈默言都觉得自己格外好笑,他的妹妹被欺负了, 他竟然不能当场杀了那个人, 而需要在这里忍气吞声, 他这样还算是个哥哥吗?
沈默言知道以他现在的体格根本打不过对方, 到头来有可能管理人员只会要多处理一具他的尸体, 想要杀了那个人他需要耐心的等待机会。
可是他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太窝囊了,他头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他宁愿他更冲动一些, 现在冲上去哪怕被打死了, 也不会显得他对妹妹的死像现在一样冷漠。
他悲伤的仿佛心脏都要停止了,可是却表现不出来,需要学会什么叫沉默的监狱生活消磨了他太多外露的感情, 而在看到妹妹尸体的那一瞬间, 他的眸光彻底黯淡了下来, 沉的如同一片死水。
在外人看来他仿佛对于妹妹的死亡无动于衷。
“好了,人也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管理人员本来想推他一把,可是看到他刚在矿区劳作完后脏兮兮的囚服,最终还是收了手,“快走吧!我们还要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沈默言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凶手的身上,对方理所当然也穿着一身囚服,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接收到沈默言的目光时还挑衅的朝他讽刺的笑了笑。
记住了对方的脸,沈默言向管理人员问道:“他会怎么处理?”
“老样子,下个月的营养液扣两份,他这样应该还会被从农场区域换走。”一条人命不过值两瓶营养液,可管理人员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你最好祈祷他别被换到矿区,你是矿区的吧?你可打不过他。”
沈默言没有说话。
他看了沈婧最后一眼,然后被不耐烦的管理人员给赶了出去。
回牢房的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只有这一次这条路空荡的让他感到窒息,这世界上少了一个他需要牵挂的人,少的那个是他唯一需要牵挂的人。
监狱的消息传的非常快,从一个罪犯的嘴里很快就能传到另一个罪犯嘴里,很快所有住在和沈默言同一片区域的罪犯们都知道了这个沈家大少爷的妹妹被活生生掐死了的消息。
他们在沈默言独自一人走回自己牢房的路上不断哄笑着,肆无忌惮的说着难听的脏话,哪怕他们自己也是罪犯,可在他们看来身负叛国罪被立即处予死刑的沈家可要更罪无可恕了,他们可都还好好的活着,沈家都死绝了,现在就剩下一个沈默言了,他们开始讨论沈大少爷会是种什么死法。
在监狱这种环境保持沉默确实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方法,沈默言对他们带有侮辱性质的刺激性话语毫无回应,他们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这让那些说的兴起的人越来越觉得无聊,最后隔着墙壁和另一边大声嚷嚷起了别的话题。
帝国监狱就是这样,这些关押罪犯的牢房区域没有巡逻的人员,监视全靠摄像,这给罪犯们带来了言语上的自由,他们吵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管他们。
一直到深夜。
前一晚只勉强睡着了两三小时的沈默言并不觉得困,他靠墙坐在牢房的地上,透过墙上铁窗透入的光线看着对面的墙发呆,从他回来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夜的牢房区域其实是很安静的,第二天所有人还需要去劳作,没有人会把精力花费在熬夜聊天上,此时此刻正是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
可是在这片本应该安静的区域,却响起了脚步声。
并不响,但是还醒着的沈默言听到了,直到那个脚步声在他的牢房门口停了下来,沈默言才看向铁门的方向。
牢房的铁门上有一扇小窗,仅仅只能供来人露出一双眼睛,此时这扇小窗被拉开了,但是沈默言没有从窗口看到来人的样子,他只看到那人有一个东西顺着小窗被扔了进来。
一张钥匙卡和一张纸条。
沈默言连忙站了起来,他坐了太久腿早就麻了,他猛地一站起来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他摔的很重,可他却不觉得疼。
他拿起那张钥匙卡,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
[明天凌晨两点监控和感应会失效。]
纸条里还包着一瓶高阶营养液。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想要救他出去。
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怎么笑的沈默言此刻却笑了出来,他笑的有些止不住,就连隔壁被他吵醒的人发出咒骂声也没能阻止他。
那人只当沈大少爷死了妹妹彻底疯了。
可第二天他再看这沈大少爷,却发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冷着一张脸无论面对什么言语都不为所动,照例完成每天的劳作。
沈默言知道在矿区工作的罪犯当中,有一个消息十分灵通的人,他需要知道杀了他妹妹的人的牢房在那个区域和具体的位置,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他去问。
那人不是个适合体力工作的人,才动手工作了不到一小时就已经不行了,斜斜的靠在一旁休息,他看到沈默言向他搭话似乎也很惊讶,在听到了他的需求之后,他懒洋洋的问道:“他住哪我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可是姓沈的,谁敢帮你?”
“我当然会给你报酬。”沈默言听了也不生气,这种程度的话根本没到能让他生气的程度,他说着拿出了那天晚上被纸包着扔进了他牢房的那瓶营养液。
高阶的营养液和他们这些罪犯喝的劣质营养液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好的高阶营养液能补充至少一个月的营养需求,并且这一个月会逐渐帮助服用者调养身体,说是补品也不为过。
沈默言把这瓶营养液直接交到了对方的手里,他既然选择暴露这瓶营养液的存在,那这瓶营养液就绝对不能还留在他手上。
对方如果是个稍微有点信用的人,那么拿了他的营养液就必定会告诉他他想知道的消息,而倘若他是个卑鄙的人,那他也不会对其他人抱有信任,他不会相信为了那么一个消息,他就会用一瓶高阶营养液来换,他会用他自己的方法得到。
那人的目光从他拿出营养液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从营养液上挪开过,当那瓶营养液到了他手上,他瞬间学着沈默言的样子拿袖子遮住了,完了后他还不忘抬头四处张望有没有人发现这里。
“行,我明天给你消息。”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那人松了一口气,应了下来。
“我今天就要结果。”以那人在监狱的交际圈,他只需要在矿区转一圈随便问问,很快就能得到答案,“如果你今天就能告诉我他在那个牢房,我明天再给你一瓶。”
那人闻言十分吃惊,“你还有?”
“你说过我姓沈。”他说道。
“哦……”这里的人谁都知道他姓沈,可那人听了他这话之后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不再多问,他点了点头,“那你等着。”
那人果然没有食言,在劳作时间结束之前帮他问到了那个男人所在牢房的确切位置,沈默言的态度似乎让他误以为他还有更多的高阶营养液,哪怕对方掩饰的再好,这段时间被恶意的视线所包围的沈默言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更多。
“明天记得把说好的那瓶带来。”那人朝他摆摆手,然后顺着人群离开了矿区。
只要他人还在帝国监狱,那他就不怕他赖账,没人能从帝国监狱逃出去。
沈默言也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如果不是今晚他就得行动,他就不会用这种冒险的方法,可现在他甚至没有去想那人会怎么和同伙谋划从他这里把那些根本不存在的高阶营养液夺走,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深夜,他心跳就越发的加快。
每一个帝国公民的手腕上都镶嵌着一块代表着公民身份的微型终端,除了是身份识别之外,这块终端更常被使用于通讯和确认时间。
沈默言手上这块终端的通讯功能已经被禁止了,但他还是能用它来确认具体的时间。
凌晨两点整,沈默言打开了牢门。
果然就像纸条上写的那样,他打开牢门并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监控依旧亮着灯看似是在正常运作,可是哪怕他站在监控面前,监控前也没有人按下警报。
他意识到真的有人打算把他救出去,同样那个人有着比他想象中更高的身份,这个想法在沈默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泛起更多的波澜。
沈默言向着能够逃离监狱的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走向了牢房区域的更深处,帝国监狱每一间牢房都是封闭式的,钢铁制成的墙壁和牢固的铁门封锁了整间牢房,所以他哪怕就这么走过一件件牢房,也不会有一个人知道走过去的人是他。
那天来给他送钥匙卡的人也是这么一路光明正大的走到了他的牢门前,没有任何一个被脚步声吵醒的囚犯敢在不知道外面人身份的情况下出声,所以沈默言知道他也可以。
最终沈默言站在了一间牢房前,他拉开小窗。
牢房里的男人仰躺在铁床上打着呼噜,他的毯子被他垫在了床上,他身上没盖别的东西,所以沈默言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杀了他妹妹的人。
他用钥匙卡打开了这间牢房的铁门,他动作放的极为轻缓,帝国监狱在硬件方面确实做得很好,铁门被推开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沈默言走了进去,重新关上铁门,拿出钥匙卡从内部反锁了铁门。
所有牢房的门锁都是同一套监管系统,毫无疑问,这张卡既然能打开他的牢门,那就能打开这片区域所有牢房的门。
这是沈默言那天晚上看到这张钥匙卡时,第一时间冒出的念头,接着他又看到了那张写着‘凌晨两点监控和感应会失效’的纸条。
他想的不是逃出监狱,寻找证据为家里人洗脱冤屈。
他想的是,他可以杀了那个人。
然后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个人的牢房位置,代价仅仅是一瓶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营养液。
或许是因为凌晨两点之前他一直保持清醒处在一个黑暗的环境,所以现在他哪怕只是借着一点月光也能看的十分清晰。
他走到床边,拿起了连接着铁床的镣铐。
帝国的牢房其实也是一个变相的小型审问室,里面的每一张铁床上都连接着可以固定犯人四肢的镣铐,沈默言刚来到这个监狱的时候,曾被锁在那张铁床上整整三天,只因为他坚持认为沈家是无罪的。
铁链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男人皱了皱鼻子,似乎想要翻个身,他刚一动就猛地察觉到了不对,等他猛地想要从床上跳起,脖子上却早被沈默言狠狠的扣上了最粗重的那个镣铐。
“艹!”男人反应了过来,他伸出手想一拳揍过去,可他脖子被牵制住,手臂挥不出力,半途改为抓的。
他的手如愿的拽住了沈默言的衣领,沈默言的年纪尚轻,体格自然比不上成年男子,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险些失去平衡,他紧紧拽住了男人的手臂保持平衡,措不及防的把一条镣铐扣在了男人另一只手上。
铁床上链接着镣铐锁链很短,被扣住脖子后男人连从床上坐起来都做不到,他现在左手也被扣住了,再扣住右手和两条腿简直轻而易举。
“你他妈想干嘛!?”在几乎失去了全部的行动能力后,男人忽然意识到沈默言出现在这里是不合理的,“你怎么进来的?!监狱的监控呢?他们怎么没把你抓起来!”
沈默言根本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他看到他的那张脸时,整个人便已经失去了理智,更何况他现在被他铐住了,根本没有行动能力。
他猛地一拳揍在了男人的脸上,哪怕身体素质变得再差,在矿区工作过的罪犯也没有一个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一拳下去男人一下子见了血,抓着沈默言衣领的手不由的就松了。
男人意识到了沈默言来着不善,此刻他的处境让他根本没空再去咒骂眼前这个少年,他急忙扯着嗓子朝着外面就大喊:“妈的!姓沈的越狱了!来人——”
他剩下的话根本没有喊出来,因为发了狠的少年趁着他张嘴的瞬间将手猛地捅进了他的嘴里,男人完全没料到他这个举动,他下意识的要去揍他,可现在他手脚都被扣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还没想明白少年究竟要干什么,就只感觉到猛地一痛,他的舌头被扯了出来割下了一半。
沈默言手上沾满了血,他盯着被拷在铁床上痛苦哀嚎想要咒骂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男人,看着他这么痛苦又无助的样子,他觉得还是有点不够。
“别吵到其他人。”沈默言说道。
他拿男人的毯子擦了擦手,露出了被他捏在手里的金属铁片,这种不过两指宽的铁片在矿区随处可见,地上的石头打人会疼,铁片被划到会出点血一样,没人觉得它们真的能有什么杀伤力。
不过那也是因为没有人会像他这么用。
“你打她用的是哪只手?”
他问完,又自问自答道。
“我忘了你说不了话。”
男人表情从一开始的憎恨随着他的话逐渐变得惊恐,哪怕嘴里痛的他几乎想要昏死过去,可为了活命他依旧拼命靠着嗓子想要制造出动静,只想要监狱的管理人员能有人从监控发现他。
他果然是想要他死!可他会给他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吗?当然不会!没看到他手里只有那一块铁片吗?!
一想到沈默言究竟想要做什么,男人鸡皮疙瘩顿时竖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对一个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少年感到过恐惧,男人觉得这人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沈家的长辈死的一个都不剩,可以说沈婧就是沈默言唯一的支柱,现在支柱垮了,沈默言变得比谁都更像一个疯子。
牢房的隔音设施并不好,痛苦的哀嚎声很快就把临近几间牢房的人给吵醒了,他们以为是又有上层审讯了某个罪犯,虽然在这个时间段有点少见,但是也没什么奇怪。
睡眠质量差的希望审讯早点结束,好让他们耳根清静清静,却没想到这次被审讯的犯人意志特别坚定,过了一格小时都没听见那人喊出一句‘我什么都说!’。
只见那人声音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听着似乎都快没气了,听得让人毛骨悚然,本来以为已经够冷的牢房里似乎也多了一层寒气。
反正声响似乎快没了,众人纷纷决定还是闭眼接着睡。
这座监狱里死的人还少吗?早就没人当一回事了。
“系统?”
沈默言站在牢房里,对着除了他在没有第二个活人的房间试探性的轻声开口。
[您是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吗?]
一如那天突然出现在他耳边的声音,这个自称是系统的存在是沈默言无法用肉眼察觉到的,他甚至不能肯定那天听到的是不是他太过悲伤而产生的幻觉。
“走吧。”
[乐意为您服务。]
一抬头他就对上了没有镜片遮挡了的那双墨色的眼睛,苏晓恍然发觉沈默言的眼睛生的着实漂亮,明明他眼里并未带笑,可当那双桃花眼平静的注视着他的时候,苏晓还是不由的心脏微微一颤。
原来沈默言是长这样的吗?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虽然苏晓这么说,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就现在这种情况来说,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就连帮沈默言减轻一些负担都做不到。
只要是看过丧尸电影的人就都知道,被丧尸哪怕只是抓伤了一个口子也会被感染,更别说沈默言此时肩上被咬下了一大块,伤口触目惊心的连他都有些不敢看。
“离我远点。”他开口之后连声音都比平日里哑了不少。
沈默言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刚才推开苏晓猛地关上门的那一下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力气,他现在整个人浑身都在疼,就像是从身体内部开始被人一寸寸撕裂一般。
这种时候偏偏还有个人在这里。
沈默言是一个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加对外人有戒心的人,如果现在这间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大概会毫不顾忌的倒在地上强行忍过这阵疼痛,可是现在苏晓在这里,所以他没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撞击声,原本丧尸一直在试图砸门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门被打开,门外是拿着消防斧的专业课老师,丧尸入侵学校的时候他显然也是在这教学楼最高一层的上课途中,正打算逃走的时候发现一只断了一个胳膊的丧尸正拼命敲打着一处大门,他猜想这里面肯定是有学生,这才鼓足了勇气打碎了每层都有的消防柜,用里面放着的消防斧砍掉了丧尸的脑袋。
丧尸病毒会迅速腐蚀人类的身体,彻底变为丧尸之后就是真正的腐肉,就像沈默言猛地关上门就能顺利夹断丧尸的手一样,哪怕脑壳再硬,成年男人这几斧子下去也都砸开了。
也许是教师这个职业让他又更多了一份责任感,又或许是在最危难的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冷血无情的,此时推开门看到教室里果然还有两个学生,这名教师才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个人逃走。
“你们没事吧?哪里还有学生?我们现在要赶紧离开学校去找警方。”成功砍死了一只丧尸而他本身没受什么损伤,这多少给了他点勇气,陈滇觉得丧尸似乎并没有那么难对付,或许他可以带着幸存的学生去找到警方的庇护。
“陈老师!”苏晓大喜,“沈默言被丧尸咬到了,我们得带他去医务室!”
距离他们大学附近最近的医院现在过去坐车也需要半个小时,学校里丧尸横行,外面的情况未必能有多乐观,短时间内想要赶去医院是不可能的了,那么最近的也是最可行的也就只有期待一下医务室能对沈默言有所帮助。
陈滇起初并没有看到沈默言肩上的伤口,他看有丧尸砸门也就只以为两个学生逃进了教室躲在里面,此时看到另一个学生身上明显已经出现腐化状态的伤口,他脸色一变,不由的捏紧了手里的斧子。
苏晓没发现陈滇态度上的转变,他拉住了沈默言的手臂就要把他往门口带。
只要沈默言没有真的变成丧尸,陈滇就没有办法拿斧子去砍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丧尸病毒才刚传播,人性还远没有达到沈默言接收到的剧情里的程度。
他想要劝眼前这个完好无损的学生放弃他的朋友,但是又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无情,所以一时之间只能僵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警惕着被丧尸咬伤随时都有可能转变的那个学生。
那段阶下囚的经历没有给沈默言什么太好的回忆,倒是给了他不少在察言观色上的经验,所以哪怕之前他才刚说过让苏晓离他远一点,此时他也还是改变主意不动声色的任由苏晓把他拉着走向门口,他看出来陈滇虽然防备着他,但是却没有恶意,最关键的是他认出了他,这个名为陈滇的男人是剧情中苏晓的追求者之一。
自作主张拉住了沈默言的苏晓见他没有甩开他,甚至就连口头上的拒绝都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了点似乎和他更亲近一些了的小庆幸。如果认真追究起来的话,不是沈默言负伤解决了那头丧尸,说不定连他都会被丧尸咬到,说沈默言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没什么不对。
这么想着苏晓不由的又有点不好意思。
沈默言并不清楚苏晓在想什么,他看着随着他们靠近越发紧张起来了的陈滇,直截了当的拽住了苏晓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站在门口的男人那猛地一扔。
或许是他被感染后身体情况发生了改变,他的力气大了不少,苏晓被他这么一扔整个人撞在了陈滇身上,苏晓对这样的发展没有防备,陈滇却一直紧张的注意着沈默言的动作。
他扣住了苏晓的胳膊让他免于摔倒,然后下意识的挡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苏晓面前,警惕的看着沈默言。
“你在做什么?”从这个学生的目前状态也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他很明显还没有丧失神智,陈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苏晓却像是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站稳了之后马上转身就想要去拉沈默言,可他的动作比教室门晚了一步,门一关,他们彻底被隔绝在了门的两边。
终于一个人独处了的沈默言几乎是在关上门的同时就整个人顺着大门就倒在了地上,教室后门被堵死了,前面被他给锁了,封闭的空间多少给了他一些安全感,可以让他不用把注意力集中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哪怕现在他痛苦的想要马上去死,沈默言也知道他不会死,系统可以控制穿越时空的话,那么必定可以自由的选择投放的时间,它在原主已经被咬的节点把他投放进来,那么他就没有必死的可能,更何况从他接收到的剧情来看,这个世界是有异能者的,异能者觉醒的方式之一就是感染,他需要做的只是想办法熬过这一个阶段。
保持意识的清醒已经是他做到的最大程度上的努力了,此时他体内一片燥热,手脚却冰冷无比,脑子更像是被针扎般的疼。
系统却在这个时候,将任务发给了他。
[任务数据更新完毕。]
[主线任务:杀死丧尸(1/1000),杀死进阶丧尸(0/50),杀死丧尸王(0/1),丧尸=1积分,进阶丧尸=10积分,丧尸王=1000积分。]
[支线任务:收集信仰,信仰值:0(信仰值积分兑换比例1:1)。]
[可选任务:击溃主要角色(1000积分/人)。]
[警告事项:为了保证玩家游戏体验,严谨沉迷游戏,现开启玩家倾心值估测系统,当玩家对某一角色倾心值达到80以上,系统将会强制介入,请玩家务必谨记。]
[可选任务手段不限。]
[入门级图书馆的使用权限开启,一层系统商城开启。]
[祝您游戏愉快。]
只是看完光幕上的字就已经让沈默言花了大半的力气,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有心思去想那所谓的倾心值是个什么东西,就听到门外苏晓咚咚咚砸门的声音。
“沈默言!你快开门!你跟我们一起去医务室!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个同学已经被感染了,我们现在更应该去找其他幸存者!”那是陈滇的声音。
“陈老师!沈默言是为了救我才被咬的!他为了不让其他同学担惊受怕所以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另外的教室,我怎么可以放着他不管,更何况他把我赶出来也是为了不拖累我们……”
哪怕沈默言根本不想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隔着一扇门根本阻挡不了什么声音,苏晓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每一下敲门声都像是敲在他的神经上。
剧情里的苏晓是一个活在末世的傻白甜,他会对那些对他好的人十倍百倍的好,而那些对他不好的人也不需要他来动手,苏晓的那些追求者会在苏晓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处理了。
沈默言对他没有恶感,却也不想和这人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他自认哪怕时间很短,但是他从来没有对这位万人迷和颜悦色过,他只和他说过两句话,分别是‘放手’和‘离我远点’。
他根本不知道苏晓到底具体脑补了一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自己现在这会心情很差。
“沈默言!快开开门!和我们一起走!”
[检测到玩家对苏晓的倾心值发生变动,第一次系统将主动提醒,日后请玩家自行查看。]
[玩家沈默言对苏晓的倾心值:-30。]
[检测到玩家对某一角色倾心值过低,为了和谐发展玩家本身请尽量避免黑化,特此提醒。]
门外的陈滇不知道里面的沈默言经历了怎么样一番情绪上的转变,他看着苏晓努力想要带走自己朋友的样子,只觉得他们的这份友谊十分令人感动。
一个为了救朋友受伤了,另一个又对朋友不离不弃。
如果可以的话,陈滇也不想做那个冷酷无情的人,可是苏晓敲门喊话的动静到底不小,他已经看到远处拐角冒出来的丧尸的影子了。
他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我们得走了!”他一把拉住苏晓,在看到苏晓秀气俊俏的脸上那掩不住的焦急,陈滇不由的心下一软,“等找到救援我们再来接那位同学,不然我们在这里只会吸引更多的丧尸,那才是害了他。”
而且这一层还有其他学生在,他们不能再拖了,得带没有感染的学生离开。
苏晓也看到了远处的丧尸,他被陈滇说服了,走之前他还不忘靠着门坚持的说,“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救你的。”
门后的沈默言:……
他们离开了没多久,这一层楼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般,原本还算安全的走廊上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丧尸,有的丧尸感知到了教室里有活人的气息,开始砸起了门。
门外有丧尸,靠走廊的玻璃上甚至还贴着几只丧尸的手。这个世界普通的丧尸没有视觉,它们只依靠听觉和嗅觉来判断活人的位置,所以沈默一开始也没把窗户的窗帘给拉上。
在随时都有可能被丧尸破门而入的情况下,沈默言却不能奋起反抗,体内的病毒似乎也进入到了转变的关键时刻。
最先开始起变化的是他的右手,从指尖开始,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白下来,就像是整个手掌覆在寒冰上,在最开始的刺痛之后,他的整个右手都没有了知觉,并且看起来就像是死人的手。
这种状况并没有终止在他的右手,刺痛和麻木交杂的触感顺着他的手逐渐向上蔓延到了他的整个右臂。
沈默言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要变成丧尸了?
如果可以,江炜塬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沈默言就不必说了,他那样的性格江炜塬不认为他是会轻易对别人产生偏见的,但是对方过于冷淡的态度也容易让他家人产生误会。
江炜塬想到这,自然而然的开口向江爷爷解释道:“虽然他没有提过,但是这栋楼里大部分的丧尸却是他解决的……爷爷,沈默言他不太会说话,但他确实是一个十分可靠的朋友,他一路上帮了我很多。”
不太会说话又十分可靠的沈默言:……
江奶奶没有江爷爷那么固执,她一听江炜塬这么说,立刻对沈默言的好感一下子拉高了不少,由衷的感激道:“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小塬,真是太麻烦你了。”
“并不麻烦。”沈默言并不觉得自己有照顾到对方,“江炜塬十分优秀,就算我不在他也可以解决这些事情。”
谁都喜欢听别人说自家孩子的好,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江爷爷听到他这么夸自家孙子,又看他态度认真语气平缓似乎是在说真心话的样子,江爷爷立刻就扭转了立场,怼起了江炜塬,“这小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一天到晚莽莽撞撞的,倒是要让你多担待了。”
莽莽撞撞这个词如果不是出自江爷爷之口,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落到江炜塬的身上,他做过最鲁莽的事情无外乎就是这一次以身犯险的来江老二人。
但就算被江爷爷当着新朋友面这么数落,江炜塬也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因为江老现在这样精神感到满足,他目光不由的放柔,心情也格外放松。
之后江炜塬召集起了所有人,说明了一下接下来的布置。
这其中虽然有人不服气,认为指挥权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的交给对方,但是这些质疑还没张嘴就被江炜塬常年在公司职场培育出来的气势给压倒了。
清理整栋楼花了一整个晚上,就算那些丧尸早就已经被爆了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没有心理障碍的去搬运它们,大部分人做了好一会心里建设才戴着橡皮手套去拖尸体,力气不足以搬运丧尸的两个女生则留下来清理楼道里的血迹。
李瑶清理完一层之后只觉得手脚发麻,拿着拖把的手臂酸痛不已,一共五层楼,她们这才清理完一层。
她靠着已经擦干净了的墙面喘了口气,心里只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十分荒唐,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天了,虽然她幸运的活了下来,可是在城里的父母呢?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