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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只是听说朱女士喜欢拜神,所以打算通过“鬼魂申冤”的方式,从这位朱女士入手,好让常书记那边赶紧松口,把这个重新彻查季雨薇案的事提上日程。没想到歪打正着,这个朱老板好像同季雨薇很熟的样子。
一个声音沙哑,近乎缥缈的声音传来,缓慢而清晰:“你们……杀了……我……”
朱老板吓得连忙摆手,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身子瑟缩成一团,“不是我不是我,是孟老虎!啊,还有黑鸦,是他们杀你,不是我!”
我朝他又“飘”近了几米,朱老板的恐惧更深,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我……出老千骗于二赖子把你抵押给我这事是我的错,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置你于死地,求求你不要过来,你去找孟老虎,啊,你去找你真正的仇人……”
我的瞳孔微缩,原来还有这么一件隐情。于二赖子应该就是季雨薇当年嫁的那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渣男了。找这么说来,他嗜赌如命,所以姓朱的设下毒计,出老千骗他输了个精光,甚至把自己老婆都抵押出去。然后,他把“赢”来的季雨薇送给了孟老虎?
这么一看,整件事好像也是有计划有企图的,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处心积虑地坑季雨薇?
既然姓朱的知情,那么季雨薇的尸身到底去了哪里?
沙哑而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找不到……我……”
姓朱的在这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下,好像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什么意思,他坐在地上往后蹬了几步,“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孟老虎把你藏起来,真的是孟老虎!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一旁的朱女士也脸色煞白,好不到哪去。
我看已经闹得差不多了,于是嗖的一下“飘”走不见了,只听见沙哑的声音飘飘荡荡了很久,“我……死得……好冤……好冤……好冤……”
就在“女鬼”消失以后不到五分钟,车子的灯也亮了,路灯也亮了,照在整条林荫道上,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朱老板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裤子全是湿的,借着灯光壮着胆子四下看了一圈,却什么痕迹也找不到了。
“妈的!”
我并不认为朱女士现在还有心情去捉奸,我们已经趁机撤离了。程公子手下的人果然个个都有绝招,就在爆胎然后停车的瞬间,躲在旁边黑影里的人已经潜到了车后面,然后钻进车底去,动了车子的线路,所以车灯全灭了。路灯当然也是这么回事,为了隐蔽更方便,我们提前就把路灯的线路给截断了。等到我撤离以后,车底下的人接好线路,然后隐蔽撤离,最后再把路灯的线路重新接好。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孟老虎为什么要把季雨薇的尸体藏起来,藏到了哪里?
在车上,我抓住佟英来的胳膊,“是不是只要找到了季雨薇的尸骨,我们就有最关键的物证直接拘捕孟老虎他们了?”
佟英来看了一眼我的脸,递过来一张湿巾,“孟小姐,大晚上的你这么跟我说话我怎么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呢……”
我没接他的湿巾,我对自己脸上的血泪妆挺满意的,在某个瞬间甚至我感觉自己就是季雨薇。我不太信鬼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也许在某个空间里,可怜的季雨薇正寂寥地漂浮在天地之间,找不到归宿,也无法安息。
佟英来无奈,只好给我递过来一瓶水。为了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特殊一点,我连续五个小时没有喝水,还一直在说话。我接过水,咕噜咕噜一下就喝掉大半瓶。
佟英来看我喝完水,“现在黑鸦的供词和刚才的录音,都可以当做物证,他们俩也可以当人证。只要找到尸骨,那才是最重要的物证,后续的问题,我们就可以交给公安机关去解决了。”
佟英来跟着程公子才九年,大概是不一定知道太多了,但程公子今年三十一岁,十六年前他才十五岁,也许刚读中学。对于这么久远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否曾经风闻过更多的内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仿佛其中有很深的隐情一样。
回到别墅的时候我直接往屋里走去,客厅的灯亮着,程公子在家。我忽然走进去的瞬间,虽然扭头的他果然被我吓了一跳。
我对他的反应表示满意,没想到一向淡定的程公子也有被吓着的时候,我问道:“这个妆化得怎么样?”
程公子轻嗤一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孟小姐,建议你没事还是别给我这种惊喜为妙。”
我一时没听懂他的话,狐疑地看向他的口袋,顿时有点头皮发麻。他……他瞬间的反应是去掏枪!要是我动作稍微慢点,再多装神弄鬼一会儿,我估计他就直接把我击毙了……“那个……”我坐到他身边,“我错了嘛。”
程公子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一把揭掉我那长发飘飘的头套,“去去去,把脸洗干净再过来。”
我只好先去洗手间把脸上的东西给洗掉。这么对着镜子看自己“鲜血淋漓”的脸时,我并不觉得恐怖,我只觉得伤感。也许因为这个人是季雨薇,我对她的那种天生的亲近感在慢慢得知了她的遭遇以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我洗完脸,顺道把白裙子也给换掉了,这才坐到程公子身边去,靠在他肩膀上没说话。
“英来已经都跟我说了。”
我知道,佟英来跟在我后面上楼,在我卸妆换衣服的时候,他在跟程公子汇报工作。
我把脸埋在程公子的肩膀上,“我想让所有迫害过季雨薇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太残忍了。”
“你会如愿以偿。”
简单的话,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我觉得我依然在一步一步往程公子给我编织的大网里面走,即使我曾经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决定要远离他,可我远离不了。他身上仿佛带着某种毒药,明知有深渊,却不得不清醒地走进去。惟有他,有这样的魄力,有这样的力量,使我完全无法摈弃。
他从来都在俯视我,逼着我不得不像叩拜天神一样膜拜着他。他逼着我像宠物一样在他面前低头,而我也不得不照做。
“可是,我们现在既没法动毒品仓库,也找不到尸骨,该怎么办才好?”我没有他那么乐观,我不是局外人。
程公子没说话,我继续问道:“我们真的不能直接抓孟老虎,直接逼问他吗?反正毒品仓库和残害人命都是真的……”
程公子轻轻抚摸我的头发,“第一,孟老虎手里的势力,你应该知道,如果直接硬抗,我们肯定也会有牺牲。我们对付他,必须尽量把代价降到最低。第二,直接硬抗的话,他有时间把毒品仓库和尸骨彻底毁灭,这样我们就失去了最重要的物证,没有物证,即使我们打赢了,抓到了他,也只能定性为社会势力打架斗殴。如果他死不承认,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定得了他的罪,不能名正言顺地灭掉他,得不偿失。遥遥,不要着急。”
我确实是太急躁了一点。
我忧心如焚,“可是,如果我们不速战速决,孟老虎现在肯定已经发现了黑鸦被我们抓走的事,他肯定已经开始有准备了。万一他把毒品仓库给转移了,或者把货都处理出去了,我们到时候岂不是还得扑个空?”
“他的货,数以吨计,如果要转移的话,目标很大。而且他未必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毒品仓库的确切位置,相对来说,转移才更引人注目,而且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建立起设备齐全的新仓库,所以转移的可能性不大。至于销货或者分散转移,这么巨大的数量,恐怕没那么快。”
程公子的语气笃定,我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可目前这种相持状态对我们很不利,毕竟我们是长途奔袭,早晚会被他们发现行踪,在他们的地盘上,总觉得挺危险的。
程公子摸出一支烟,点燃。我知道这是他开始进入思考的状态,我心里还是有点烦闷,也从他的烟盒里摸了一支烟。
他按住了我的手,忽然问道:“我就不信孟老虎身边是铁板一块。你当年在罗县,可有什么能利用的人脉么?”
“你是说,里应外合?”
孟老虎身边的人,其实我都不熟,而且有的人看起来比较可怕,也比较猥琐,我根本不想跟他们说话。我最熟的人,其实只有祝华坤,但他此时早已去了龙三爷那边,不在罗县了。当初帮我逃出来的人,还有一个杨姐,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孟老虎身边,对她也没什么把握。
我从程公子的眼里已经看明白他的意思,虽然祝华坤早就离开了孟老虎,但他毕竟跟了孟老虎好几年的时间,也许他有办法。
我本来是不想麻烦祝华坤的,可现在也许他会是一个重要的突破点。
龙三爷当时不是发了话么,他叫我不要怕,还说如果需要人手的话,可以调用。我咬咬牙,“我去找祝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