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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我把这首歌已经练习得很熟练,正准备去录音棚录歌的时候,妈咪一溜小跑地进来,嚷道:“不录了不录了,出事了!”
管模特的妈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连九楼有一次来了一个北京的大人物,也没见她慌成这样。
只见她把一张新闻早报丢到我面前,“你看看你看看,程总那边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拾起报纸,刚翻到娱乐版面的时候,就愣住了。
在娱乐版的一个不算显眼也不算太委屈的位置,出现了一条新闻,大字标题是《徐家千金将发行新单曲进军娱乐圈》,再往后看下去,她要发行的那首歌,就叫《再见香樟树》。
和我的那首未免也太像了一点。
“这……”
妈咪十分肯定地说:“我们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新歌,被徐家那边剽窃了。”
我猜程公子已经查出两首歌就是一模一样的。而这个时候,妈咪说,程公子正在下令彻查到底是什么人泄露了新歌。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被剽窃的,都怪我大意。
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徐洛西之前学过钢琴和声乐啊,对曲谱的记忆力极好。虽然这首歌她也只听我唱了一遍,但她完全有能力记个八九不离十。而这也意味着,我无论如何已经不能再用这一首歌。
我知道隐瞒不住,虽然程公子这几天可能并没有派人监视我的行踪,但他要真彻查起来,不可能查不出是我,我决定负荆请罪。
我战战兢兢地走进二楼办公室,程公子的脸色果然很臭。我迟疑了很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程公子,对不起,可能……徐洛西可能是从我这里听去的歌……”
程公子冷着脸听我主动把问题“招供”完,这才抬起头来,语气更加森冷:“上次是怎么告诉你的,嗯,我的话就是耳边风?”
我绞着十个手指头不敢做声。在客人面前,不管怎样的屈辱,我已经能够保持淡定,尽量风趣地把话题扭回来,可在程公子面前,我依然对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畏惧。
现在他的语气就像凝结着千年寒冰,冻得我身上都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三个指头捏起我的下巴,“孟遥,你很好!”
这时他眼中戾气毕现,浑身透出一种令人恐惧的气场。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孟遥,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来Caesar,待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然后司机敲门进来,开车带我回到了家里。家里的门被从外面锁住,司机跟我说道:“孟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叫我,这是程总的命令。”
所以,我想,我被关了禁闭。
一直到晚上,程公子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过夜的,总之连续两天的时间,他都没有回家。
我一个人关在家里,几乎和外面失去消息。
到第二天晚上,忽然手机响了,我打开看见是徐洛西的号码。
徐洛西又坑了我一次,我不想再接她的电话。唯一一个认识了那么久的人,还是欺骗了我,而且还扯上了祝华坤。我按掉了电话。
可是她坚持不懈地拨打,一直打了十多遍。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没说话,她也不作声,我等了半分钟,迟疑着“喂”了一声,她听出来是我,这才带着哭腔说道:“遥遥,不好了,祝华坤出车祸了!”
车祸?
怎么回事?
我顾不得质问她歌的事,连忙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徐洛西似乎是在抽泣,过了一会才平复过来,说道:“不太好,刚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还昏迷呢,遥遥,你……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这么严重!
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得去看看他!
我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徐洛西说了一个地址,我从沙发里跳起来,抓起包包就跑出去。
跑到门口准备换鞋,这才想起来,我正在被关禁闭啊!
司机应该就守在门外,如果我就这么出去,他肯定是不会让我出去的,而且,我出去还是为了去医院看祝华坤。
我退回屋里,看看窗外,这里是别墅区,楼层不高,我现在是在三楼。我故技重施,把一条床单剪成了布条,顺着窗户攀了下去。我猜程公子发现以后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是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甚至担心晚了一步,会不会从此就再也见不到祝华坤了。
我看一看窗户,带着一点侥幸。倘若是运气好的话,也许等我回来的时候程公子还没有发现,那我就直接再沿着窗户攀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了,反正司机只在前门看着我,只要我不出声,他也不会进来看。
溜出了盛华园,我打了一辆车赶到医院,就直奔病房里去了。
他住的是普通病房,三个人一间的,但此时另外两张病床都空着。此时屋里没有别人,我一眼就看到最左边靠窗户的病床上躺着的人,头上缠满了白色纱布,正是祝华坤。
“华坤!”
他还在昏睡,眼睛紧紧地闭着,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我握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他的手滚烫,我吓了一跳,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也很烫,在发烧。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被丢在这里,连一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我跑到值班护士的办公室里,焦急地问护士他到底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拿出病历翻了翻,然后告诉我,左小腿骨折,一根肋骨粉碎性骨折,部分软组织挫伤,还好内脏伤得不是很严重,已经脱离了危险。暂时没有大碍,发烧也是正常现象。她给我一瓶酒精,说可以用酒精给病人擦拭身体物理降温,只要别碰到伤口就行。
我拿着酒精和棉签回到病房里,看着病床上昏睡的祝华坤,忽然悲从中来。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逃出罗县是我生命中一个重大的转折,不仅改变了我的一生,也改变了祝华坤一生的轨迹。
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酒精,一点一点擦拭他的脸,他的脖子,然后把他的手放到一边,解开他病号服的扣子。我的动作很轻,我害怕碰到他的伤口,也害怕他在这个时候忽然醒来。我心中有愧疚,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离开孟老虎。他不来南都,也许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他胸口和腿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像一个破碎的人偶。
擦完上半身,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帮他脱裤子。
他的手好像忽然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出声,“遥遥……”
我顿时尴尬得想找一条地缝躲起来。现在他裤子正被我脱了一半,场面不知道有多暧昧。
过了一会儿,我才抬起头来看他,他依然睡着,并没有醒来,刚才可能也只是稀里糊涂的说梦话。我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裤子脱了,避开关键部位,拿酒精给他擦拭下半身。
擦完一遍,酒精还有剩余,我就把他的两条胳膊上又擦了一遍。擦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遥遥,不要离开我……”
我怔怔地抬起头,他的眼睛依然紧闭着,他并没有醒来。
“我不离开。”我感觉心口一阵闷痛,他干涸的嘴唇翕动,我换了一支棉签,沾了凉开水轻轻点在他嘴唇上,他微微伸出舌尖来吮吸这甘霖。
他此刻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偏偏我又做不了什么。我收拾好棉签和酒精瓶,坐到他身边,凑近了凝视着他的脸。他的鼻梁很高很挺,下巴上有青硬的胡茬,嘴唇的弧线还带着一点少年的青涩。
我曾经吻过他,带着满嘴消炎片的苦涩,现在面对他,又是在满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我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羽毛一般轻柔的吻。
门外好像有高跟鞋的声音,我连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坐到一边。
外头的人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停在了门口,好像发生了争执。
“……你明明知道这件事程彦知道肯定会生气,你怎么不提醒他小心?你说,好好的一局棋,就被你给下毁了!”那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徐夙颜!
“这……表姐,我哪知道他出手这么狠啊,直接一下就撞上去,还好祝华坤躲得及时,要不然……”
“我告诉你,程彦肯定已经知道他在哪家医院了,你赶紧给他转VIP病房,叫人好好看着!”她说完又是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好像是转身走了。
程公子?
她的意思是……
这时徐洛西推门进来,看见我,似乎大吃了一惊,“孟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快,我听说程公子把你关了禁闭,还以为你起码要等到晚上呢!”
我抬头,死死地瞪着她,“徐洛西,你告诉我,是程公子派人撞了祝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