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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得了感冒或是小病,七天时间可以自愈。生理学上,七天人体细胞会轮换一遍,至多七年,除了部分大脑神经元之外,全身细胞都会更新换代。
人的气血在六经中运行,一天运行一经,六天而周遍六经,第七天,再次从头开始。人体如此,人事也是一样。人和人的相处,顶多七天,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合适。
而许多事情,也是七天左右就会出来结果。
郑道用了七天时间适应老爸的离去、杜无衣和杜同裳的到来,同时,也等了杜若七天的时间。
杜若有耐心,他更有。
几年没见,杜若的气色差了许多。在杜若下车后,站在露台上的郑道一眼就看出了杜若萎靡不振的精神和无比明显的黑眼圈。
杜若停好车,抬头看到了二楼露台上的郑道,他招了招手:“郑道,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郑道波澜不惊地回应,下楼。
下楼的途中,滕哲打来了电话。
“道哥,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正确,反正有道听途说的,有空穴来风的,有捕风捉影的,有三人成虎的……”
“说正题,别卖弄你的成语,整天炮火连天的。”郑道乐了。
“第一个传闻,卢非同非常喜欢杜葳蕤,追求了她四五年,没得手。后来在杜若的帮助下,卢非同想要强行得到杜葳蕤,没成功,杜葳蕤一气之下才去了欧洲……”
畜生啊,弟弟坑害亲姐姐,这个杜若真不是个东西!郑道心中来气:“还有呢?”
“卢非同和杜若关系非同一般,他们经常在一起参加各种局不说,还有传言说,杜若在帮卢非同收购天冬集团。”滕哲顿了一顿,“也许是别人瞎说的,也许是我听错了,哪里有人希望别人收购自家集团的?杜若是不是脑子有病才想要卖自己?”
脑子有没有病可不一定,心理一定是变态的,至少在帮助卢非同强行得到杜葳蕤的事情上!郑道眼见下到了一楼,看见杜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好的,我知道了。滕哲,你再多深挖一些事情,比如卢非同喜欢哪个明星或是女主播,喜欢出入哪些娱乐场所,等等。”
“你怎么对别人的私生活有喜闻乐见的想法?心态不正常啊道哥,要注意心理健康。”滕哲调侃一句,怕郑道骂他,忙又说道,“别骂我,哥,我知道你肯定有长远的计划,我照办我照办!”
郑道顾不上骂滕哲,挂断电话,杜若已经来到了面前。
“天下正心理诊所?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哈哈,老子要是还在,会冲你们要版权费。”杜若伸出右手,“郑道,真的好久不见了,至少有五六年了吧?”
郑道和杜若轻轻一握,随即松开,感觉到杜若手心的微凉,再注意到他手臂上微露的青筋,心中微微一跳,面色如常:“挺好。”
“什么挺好?”杜若一愣。
“才五六年吗?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以为过去了十五六年。”郑道站在屏风中间,左右看看,“坐哪边?”
“上楼,先看看孩子。你的心理测试的选择题,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别忘了,我姐和你是同学,她以前经常拿我练手。”杜若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反客为主,带头上楼,“孩子还好吧?在二楼还是三楼?”
“还好,好得很。孩子出去玩了,不在家。”郑道随杜若上楼,“不知道你这个舅舅要来……他们过一会儿就回来。”
“房子挺旧,虽然是独栋小楼,算是回迁房中的高端货,但质量还是不行,品质、布局还有实用性,比别墅差了十万八千里。”杜若一口气上到三楼,东看看西望望,评头论足,“说是别墅吧,徒有其表。说是楼房吧,又是独门独院,怎么形容好呢……”
杜若敲了敲额头,笑得有几分蔑视和不屑:“不伦不类的土楼、穿西服打领带的泥腿子……你觉得贴切不?”
“贴切。”郑道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还有呢?”
“就像你一楼的装修风格,不中不洋不三不四。明明是一家现代的心理诊所,非叫‘天下正’,感觉就像是穿了长袍马褂的老外,滑稽加恶心,哈哈。”杜若继续放肆地点评加大笑。
郑道依然一脸平静:“挺好。”
杜若本想上来先在气势上压郑道一头,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掌控节奏,不料他一拳打出,郑道没有接招,他就如同打在空气上,并且由于用力过猛而导致有些拉伤。
讪讪一笑,杜若转身来到露台:“儿童房的装修风格不行,得重装。二楼露台有安全隐患,得换护栏。卫生条件不达标,得请阿姨每天打扫三遍……”
“都行,都可以。”郑道依然没有任何反驳意见,连连点头。
露台上,树荫下,摆放着桌椅和茶壶,阳光斑驳,点点片片,随风晃动,清凉且宁静。杜若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打开茶壶泡茶,拿出了主人的姿态:“坐,别站着。”
“这么说,大学毕业后,这几年来,你一直躲在善良庄?”杜若烧开水,冲泡了一壶白茶,“你的白茶看上去还不错,虽然我不爱喝茶,但我家老爷子天天讲茶,不懂也听懂了。”
郑道老老实实地坐在杜若对面,喝了一口:“火候掌握得还不错,有点功力。是啊,一直住在善良庄,安静了这么多年,刚刚适应,就又被一些人打破了。”
露台的角落里摆放了一个冰箱,杜若起身过去,拿了一罐可乐喝了起来:“上次见面,是四年前了吧?感觉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又黑又瘦又丑,一副穷酸样儿,说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刁钻……”
眼瞎了得赶紧治,要不病情恶化的话会导致心理变态,郑道摸了摸脸:“我还以为你只是眼瞎,没想到心也瞎了。你的病现在只在皮肤间,不治的话,恐怕会加深加重。”
“哈哈哈哈!”杜若狂放地大笑,“就算我当上了蔡桓公,你也混不到扁鹊的层次,‘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别跟我讲‘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病之病,下医医已病之病’的大道理,在理论层面,我懂得不比你少,老爷子还有我姐,天天唠叼个没完……”
说到杜葳蕤,杜若忽然沉默了,眼圈微微一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郑道,你和我姐……什么时候开始的?”
哪里有什么开始……郑道才不会被杜若带了节奏,之前的礼让只是他的表演罢了,现在的他,还在剑鞘之中,要继续保持朴实无华的品格。
“太遥远了,记不太清了,也许是开学的第一天,我记得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我从宿舍出来,迎面走来了一个抱着脸盆走路慌张东张西望的女孩,她明媚而忧伤,如一株亭亭玉立的向日葵,一瞬间点亮了我从来没有过爱情色彩的人生,就在那一瞬间我决定爱上她……”郑道一秒钟入戏,迅速在脑海中虚拟了一个他和杜葳蕤初次相遇时的画面。
其实也不能算是无中生有的虚拟,是从他和何小羽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平移而来。只不过当时10岁的他初见6岁的何小羽,黄毛丫头的她完全没有明媚而忧伤的面容,她更像是一棵随风摇摆的狗尾巴草,拖着鼻涕玩着泥巴,傻呵呵地站在郑道面前,伸出脏乎乎的小手,给郑道的见面礼是在他的脸上抹了一块泥巴。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否则他没法再演绎他和杜葳蕤的“爱情故事”了,不清楚何小羽知道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当年的形象,会不会气得跺脚?
“都这么熟了,别扯谈成不?”杜若被气笑了,捏扁了可乐罐扔到一边,“就我们俩儿人,说句实话行不?郑道,印象中,从来没听我姐在家里提过你,毕业后,你们也没有什么来往,怎么孩子就是你的了?”
“葳蕤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也没办法不是?”郑道偏要继续扯谈,“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似柔弱其实刚强,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后悔。”
“说来说去,你其实就是怀疑我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对吧?”郑道的目光在杜若深陷的眼窝以及弥漫一层灰蒙蒙的脸上停留少许,“如果不是我,会是谁呢?”
杜若顿时愣住。
来之前,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想要套出郑道的真话,想让郑道亲口承认他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却没想到,郑道会抛出一个他完全没有准备的问题,是啊,他和胡非一直在郑道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上面打转,却没有打开思路更多想一步——不是郑道,又会是谁?
郑道慢慢出鞘,剑光开始闪现:“你姐在大学期间,连卢非同都没有追到,拒绝了无数人。刚毕业后不久,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你们都不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说明你们是有多不在意葳蕤,连她喜欢谁爱谁都一无所知,你们还是她最亲的亲人吗?”
“咳咳……”杜若被呛了一口,咳嗽几声,“你不怕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你不是无衣和同裳的爸爸,你会被剥夺指定监护人权利吗?”
“葳蕤宁可将指定监护权交给从来没有抚养过一天孩子的我,也不愿意留给孩子的姥爷和舅舅,你们是有多让她失望!”郑道剑身出鞘,寒光一闪,“就算亲子鉴定出错,证明我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也不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葳蕤的遗嘱中并没有必须亲子鉴定的条款,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