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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丹辩解道:“我们跟红河充分沟通过,初步确定大楼采取楼中楼结构,内楼是管委会相关部门,外楼则综合开发应用,将来公安、消防、电信、银行等都可以进驻,避免资源浪费。”
王诚道:“这幢楼给人的感觉是为了修建而修建,本来七八层、十一二层可以解决的问题,非要加到二十层,然后拉移动电信入驻,人家是不是愿意?这种大杂烩式的办公场所会有什么负面影响等等,管委会考虑到没有?”
会议室里气氛尴尬。
方晟和姜姝是局中人,不便发表意见;许玉贤、罗世宽、纪晓丹等几个都被何世风打过招呼,明知不妥也得力挺;剩下王诚、邵卫平等不知情的常委大力抨击。
讨论到最后,许玉贤见势头不对只得强行闯关,缓缓道:“还是举手表决吧,我个人赞成红河管委会修建大楼的申请。”
“我也同意。”罗世宽紧跟其后。
见书记市长刚刚为发改委主任人选争得不可开交,转而站到同一阵营,邵卫平等人惊愕万分,心知其中定有蹊跷。
紧接着纪晓丹和茅少峰也投下赞成票,方晟、姜姝跟上次一样依然弃权。见风头不对,王诚、邵卫平等人索性放弃抵抗,以弃权摆明不合作态度。
红河管委会修建二十层办公楼的申请顺利通过。
会后许玉贤本想就管委会大楼的事跟方晟聊几句,但方晟急着要去省城见于道明,便说明天上午吧。许玉贤随口应了一声,两人都没往心里去,不料因此埋下隐患!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方晟赶往省城途中,到了半路暗想今晚不回银山,不妨跟徐璃聚聚,若能尝到她炒的家常菜那是最好不过,遂拨打徐璃的手机。
于道明正向徐璃了解牛德贵案件的详情,范晓灵拿着几张发票找徐璃签字,见办公室没人,便百无聊赖坐在沙发看报纸。这时响起悦耳婉转的钢琴声,原来徐璃把手机忘在桌上。
本来身为下属不该随便看领导的手机,但短短几天范晓灵已跟徐璃混得很熟,两人在省城都是单身,还抽空一块儿做了次美容。
范晓灵走过去一看,来电显示“老公”,可下面却是方晟的手机号码!当下呆了呆,象烫手似的赶紧把手机放回原处。
如坐针毡等了会儿,徐璃还没回来,手机却催命似的又响了两次,琴声尤如如同铁锤重重敲打在范晓灵心头,实在听不下去了,逃一般回到办公室。
双手捂脸挣扎良久,范晓灵终究忍不住颤抖着拨通方晟的手机,没开口眼泪便唰唰往下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晓灵?”方晟听到轻微的哭泣声,诧异道,“晓灵,晓灵!你怎么了?”
“她……管你叫老公……”范晓灵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哭道,“怪不得你把我忘了,原来……你俩……”
方晟吃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早在银山时,方晟就知道徐璃把自己的号码设为“老公”,当时觉得很不妥当,建议她换个隐晦点的称呼。徐璃却说每次去京都用另一部手机,在双江,哪个敢随意翻看厅级领导手机,而且是女领导?方晟一笑便没坚持,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居然阴差阳错被范晓灵撞破。
“晓灵,”方晟脑子飞转竭力组织语言安抚她,“她的婚姻极不如意,在银山时有个很特殊的情况下我们……二叔叫我推荐她的助手时,我疏忽了,没料到这一点会让你难受,是我的过错,对不起,晓灵……”
“我是尽给你带来厄运的女人,被抛弃是自作自受,我不该喜欢你的,因为命运注定根本得不到你哪怕半点慰藉,我太……”范晓灵长期禁锢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全面爆发,伏在桌上大哭不止。隔壁办公室工作人员听到她哭得那么伤心,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方晟驱车行驶在浩荡车流里,满头大汗安慰脆弱到极点的范晓灵。与此同时于道明与徐璃的谈话还在继续。
“银行卡上出现数笔不明来源汇款,”于道明若有所思,“你的措辞非常中立,没有明确那是贿金。”
徐璃道:“牛德贵和很多男人一样,工资卡由爱人保管,这就导致银行卡不办短信提醒业务的问题,因为银行卡要与持卡人的身份证、手机号码绑定,如果卡不在本人身上,那么短信提醒有何意义呢?”
“举例说说。”于道明就是徐璃所说的银行卡交给爱人的男人,平时极少去银行,因此没听明白她表达的意思。
“比如开通短信提醒业务后,我汇了五万元到于省长银行卡上,您收到短信提示说收到这笔钱,可银行卡在您爱人手里啊,您会想有可能她办理存取业务,如果正好在开会或公务繁忙,几秒钟便会忘掉这更好儿,根本不可能特意打电话让爱人核实,对不对?另一方面你爱人发现银行卡里多了笔钱,便想或许是您的奖金、福利之类,也犯不着专门打电话询问,是不是?”
于道明终于听懂她的意思,骇然道:“这太可怕了,以后要关照财务室注意保密,不能把领导的银行卡号泄露出去,否则浑身长嘴也说不清的!”
“牛德贵就陷入浑身长嘴说不清的境地,可反过来讲,难道不存在他故意装糊涂,默许爱人收受贿赂的可能性吗?法律只认事实,事实就是他一家三口的银行卡上多了上百万。”
于道明摇摇头:“如果他足够聪明,或者开发商足够聪明,应该送现金,往银行卡上汇款就是存心留下证据。”
“谁也说不清楚这一点,所以牛德贵只能认栽。”
默然半晌,于道明又问了些行程表的细节,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在走廊正好遇到擦着汗大步过来的方晟,擦肩而过时他没好气道:
“你的手机呢?赶紧看看!”
徐璃愣了愣,一摸口袋手机没带,当时就隐隐觉得不妙,一路小跑回到办公室,手机搁在桌上,一翻记录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方晟打的。聪明如她者当即判断出了岔子,赶紧问外间办公室秘书刚才有谁来过,答道事务局范局长,等了会儿先走了。
糟糕!徐璃脑子里当即闪过三个念头:
一是手机响的时候范晓灵肯定在屋里,出于好奇肯定看了下来电,发现标注是“老公”,可号码却是方晟的!
二是范晓灵是方晟从三滩镇一手带出来的女干部,两人八成有暧昧;
三是于道明将范晓灵配为自己的助手,应该征求过方晟的意见,或者说范晓灵压根就是方晟推荐的!
综上所述,“老公”这个称呼让范晓灵彻底打翻醋坛子,没准当时就炸了,打电话找方晟兴师问罪。
难怪刚才方晟满头大汗,脸色很不好看,象谁欠了他的债似的,原来是风流债!
徐璃可不是那种冲动的女人,站在办公桌前想了会儿,慢悠悠转到机关事关管理局,轻轻敲门进去,范晓灵正呆呆盯着电脑出神,眼角隐隐残留泪痕。
“刚才找我?”徐璃问。
范晓灵连忙站起身,勉强笑笑:“没什么……几张发票而已,明天再说吧……”
“下班后有空做美容?还是上次那家。”
“我……有个私人聚会,不好意思。”
“好。”
徐璃没再说便转身离开,聪明如她者短短两句话便确定范晓灵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也非常伤心。
由她去吧,方晟的花花肠子太多,范晓灵知道得越多越难过。
以徐璃来说,从没企求方晟整个心思都系在自己身上,那不现实。她只愿静静享受和他一起的日子,将来怎样何必想得太多?
回到办公室,徐璃发了条短信:直接去我们爱的小巢,盛情款待,让你吃个够。
“吃个够”很明显带有一语双关的意思,徐璃抿抿嘴,为自己的急智而小小地骄傲一下。
短信铃声一响,方晟瞟了瞟赶紧清掉,继续说:
“……苗海虹跟牛德贵根本没有所谓暧昧关系,更没有睡过觉,纯粹受人指使诬陷他,为省纪委双规找到借口。牛德贵被判刑后她调到榆洛妇联,随即买了套大房子豪华装修,那笔钱哪来的?市纪委发现收支不符,她也解释不清楚,很明显是诬陷牛德贵有功得到的好处费!”
“仅仅这个线索不足以翻案。”于道明道。
“我掌握的多个线索表明,牛德贵案件是彻头彻尾的冤案!当时省委高层有人布局策划、开发商协同陷害,目的在于保住他们在红河的利益。联想我遭到袭击的那桩案子,至今未破,不也是出于相同目的吗?”
“你是不是怀疑齐辉?”
方晟一怔,反问道:“他来找过您?”
于道明指着他说:“这事儿我可警告你,牛德贵案子到底冤不冤,跟齐辉有无关系,我一概不管。但无论明查还是暗访,一定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不准搞绑架、劫持之类为非作歹的勾当,否则跟犯罪分子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