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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在暗自揣测着,揣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而在场中的几位早早得到消息的知情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而这个时候先前曾开口直言,欲要替轩帝分忧的玥王殿下,也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今日事情发展到眼下的情况,几位知情人都已经猜到,轩帝方才的种种不过都是借机发怒罢了。
皇后娘娘封于馨则更是脸色有些灰败,一种浓浓的失望也沁在眼中,紧握的双手中,长长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中柔嫩的肉里。
她不知不觉中便被陛下有意的指引,从而落进了陛下设计好的圈套中,才能让陛下借着这番话发泄着一直压抑的怒气。
她才是陛下的帮凶!而她先前还叮嘱婉丫头见机行事,如今她便这般毫无防备地落尽了陛下摆在她面前的陷阱中。
她又如何对得起柏衍的一片赤诚之心?又如何对得起婉丫头的满心信任?又如何对得起叶大人这样的忠臣良将?
跪坐在席位上的叶婉茹,垂眸看着面前桌案上的杯碗盘盏,目光冰冷的眼中满是浓浓的嘲讽。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虚伪薄情、昏聩无道、自私自利……,这样种种恶毒刻薄的语言已经不能去形容现在的轩帝。
而现在殿中的诸人,身份有些尴尬的便是呼延雪莹了,轩帝言谈间提起的种种可谓是家事国事,而她身为卓阳国的郡主,且谋逆一事又与卓阳国有关。
她的身份在眼下,着实是有些进退两难。
众多不明所以的人略一思忖,便也都明白过来陛下所指是何人。
眼下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在场的众人中唯有叶家小姐是双重身份,而能借名分之便行不轨之事的便也只能是叶府了!
众多公子纷纷抬起头来,目光中含着鄙夷地、偷偷瞥向叶婉茹和呼延雪莹的方向。
先前就对叶婉茹心怀不满的一位公子,目光恨恨地咬牙低语咒骂一句。“卖主求荣!”
“若不是她引起的这件事,陛下就怎么会将罪责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且险些他们便成了替罪羔羊。若是方才陛下将这怒火撒在他二人的头上,遭受灭顶之灾的就将是他们!”
“好一个卖主求荣不知廉耻的人,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要为段小将军守节,段府一门世代忠烈,这个毒妇这般无耻的行径也不怕段小将军的在天之灵不能瞑目!”
那位公子眼中带着怨毒的目光直视着叶婉茹,那模样好像恨不得能亲手杀了她一般。
“父皇,儿臣等实在惶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儿臣等竟然毫无察觉,实在是有失职不察之罪!还望父皇息怒,儿臣定然不容许宵小之辈兴风作浪!”
一脸义愤填膺的玥王殿下闵柏淳说完后,目光便意有所指地来回在叶婉茹和河阳郡主身上打转。
眼见着表现自己的好时机,又一次被玥王殿下抢了先,四殿下闵柏渊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恨,紧随其后便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里的轩帝。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肃清宵小之辈,卫一国之安宁,护父皇身体康健,是儿臣义不容辞的责任,更是儿臣愿意以身死去捍卫的荣耀!”
闵柏淳的话语掷地有声,语气也颇有些激动难平,说罢后便深深地揖首跪拜了下去。
他的话落以后,众多公子便唯恐落后于人一般,纷纷抬起头来颇有些诚惶诚恐地表起了忠心。
“臣等惶恐,兹事体大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康安,奸佞之辈定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吾等甘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这一声比一声声势浩大的讨伐之声,叶婉茹心中冷笑连连,陛下这一手先发制人运用的炉火纯青,他们这些人的手段远不及轩帝。
更遑论爹爹那样不善钻营之人,落入别人煞费苦心、大费周章设下的圈套里,也并不意外。
靠坐在龙椅中的轩帝面色上透出疲惫,一手抬起不停地捏着眉心,一手捂在胸口处,时不时便会发出一声声压抑且痛苦的低咳声。
“陛下!您莫要再动怒了,近来您的身体就不大康健,若是再怒极攻心,您要这天下万千的子民如何自处啊!您担心瑾瑜王爷的身体,但也不能不顾您的龙体啊!”
已经面上带着一丝哭相的高博额头深深地抵在地上,说罢后抽噎了一声,继而道:“老奴相信瑾瑜王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且又有陛下您的真龙之气护体,定然会渡过此次劫难!”
“若是瑾瑜王爷、知道陛下您这般为他劳心伤神,瑾瑜王爷也定然不会安心!”
高博的话落以后,始终未言语的轩帝怅然地长长叹息一声,捏着眉心的手也停了下来,看向下方众人的眼中也有些泛红。
低垂着头的顾清临紧紧地攥了攥拳头,心中暗恨高博的多事,这个死阉人三句话不离柏衍,以轩帝的多疑猜忌,定然以为柏衍收买了他身边的太监总管。
而轩帝决定断了柏衍的生机,这其中未必没有高博这个奸佞小人的功劳在里面。可高博身为轩帝身边的内侍总管,缘何要参与进党争里面来呢?
他这般的陷害柏衍,他又会是谁的人呢?
安静的殿中只能听闻高博抽抽噎噎的声音,而轩帝在叹息那一声后,便将悠长的目光看向殿外远处,脸上的神情带着浓浓的感伤和担忧。
叶婉茹几人原本以为,轩帝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便是趁热打铁,道出谁人才是大家心中猜测的谋逆之人,却不料轩帝并未就此言明。
安静的大殿中气氛压抑无比,高博的抽噎声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跪趴在地的玥王殿下闵柏淳眼露凶光,双眼狠狠地翻了一翻,心中开始有些急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不明白父皇还再卖什么关子。且他口中说出的话,父皇也并未回应。
看来,今日父皇对自己的行径到底还是心存不满,可他又怎么甘心落后于那几个窝囊废!
“父皇,儿臣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违逆之事!”
“罢了,此事先不提也罢!”
“尔等也起来吧!到底是朕今日有些失态了,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还在此,好好的接风洗尘宴弄成现在这般模样,实属不该啊!”
轩帝眼中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了始终跪坐在席位上的叶婉茹和呼延雪莹身上,轻轻喟叹了一声。
“起来吧梓童,朕不是有意在怪罪你,只是朕心中每每想起朕的皇儿,远在千里之外忍受病痛的折磨,而这朝中还欲有人谋划朕的天下,朕实在是心中悲恸!”